现在看起来,夏桥一直期望的亲情简直触手可及。
夏桥不得不贪心。
夏桥抬起小小的手掌努力攥住女人的几根手指,用喑哑含糊的声音安慰她:“阿娘凌波不痛,”夏桥有些想撒娇的心,但是有心无力,因为她实在太痛了,声音的颤抖都掩饰不住,夏桥想做出娇憨的感觉,可她的记忆里几乎没有自己撒娇的印象,也根本不擅长去装一个孩子,不过这时候并没有人在意女人怀里的孩子的言行像不像一个小孩,因为她在说谎。
夏桥痛到浑身颤抖,一身黏腻的冷汗,这疼痛比不上摔死时的粉身碎骨,但也让夏桥生不如死。
但只要能让这个女人,凌波的母亲宽慰一点,夏桥也不介意说谎。
阿娘这个称呼夏桥并不熟悉,夏桥从来没听过,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的称呼,凌波这个名字也不属于夏桥,可以说每一个字都和夏桥没有半点关系,说出来这样一句话让夏桥忐忑,很害怕女人察觉出来不对劲,要是女人发现怀里的孩子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会不会愤怒的质问自己让自己把她的孩子还回来?夏桥害怕看到女人翻脸,她刚刚才得到这个女人的怜爱,想到自己一直企望的亲情可能会就那样手中溜走,稍纵即逝,夏桥恐惧的发抖。
那太可怕了,还没得到就要失去,令夏桥惶恐。
简直比发觉这是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的时候还要不安。
不过一切根本是夏桥自寻烦恼,就算她说出事实,说出自己已经不是洪凌波而是占据了这具身体的另一个灵魂也不会有人相信,只会当洪凌波脑子烧糊涂了,女人发觉怀里的孩子抖得厉害,还以为孩子痛,女人红肿的眼睛看着怀里的‘凌波’,扬起嘴角对洪凌波笑了一下,笑的宽慰又心酸,用相较孩子宽大温暖的手掌握住小孩子的小手,然后轻轻拥抱住洪凌波,轻柔又紧密的将洪凌波抱在怀里。
夏桥呆愣的睁大眼睛,迷茫又不知所措的被女人抱着,她急促的喘息几下,才突然惊醒一样,小心翼翼的伸开手臂拥住女人,用的她能使出的最大力气努力去回抱住她,牵扯到伤口也没有松手。女人的怀抱有一种力量,很温暖,又令夏桥心里发涩。
“阿娘,”夏桥用几乎是自言自语的音量小声的唤。
夏桥完全不了解这声称呼是哪里的习惯,却明白这句‘阿娘’代表的意义,对夏桥来说意义重要到足够让她落泪了。
“阿娘”夏桥小小声的呼唤,几乎只发出个唇形,女人仍然感应到,安抚的伸手摩挲她的肩背,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足以令夏桥安心。
夏桥埋头在女人的颈窝,深深的去嗅,像一只找到家欢快的东闻西闻的小狗。
夏桥现在心里很欢快,就像一只找到家的小狗。
味道不怎么好闻,汗味,血腥味,但令夏桥觉得温暖。
是母亲的味道。
这具身体的痛苦都由夏桥来承受,折磨的夏桥疲惫憔悴,夏桥喊那句‘阿娘’和喊不够一样,好像每喊一句能让她的疼痛减轻似的,喊了那么一会,夏桥的声音就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安静的闭着眼睛,令女人心慌的去探她的鼻息,还好,夏桥只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