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盏月悄悄俯身,害怕惊动这人,只敢在唇角周围留下轻若鸿毛的一吻。
割离多年的柔情,从这人离开时丢失,今日终于又从这人身上取回,像是酥甜的蜜糖,总让人流连忘返。
霜盏月不想黎伶的愿望破灭,没有再动手动脚,静静地守在身边,直到沉眠的人将醒,才不动声色地隐入黑暗。
秋日的晚风清爽宜人,仿佛将浑身疲惫都带走。黎伶伸个懒腰,从吊床上爬起来,看一眼夜间星辰,将不远处仍在昏睡的老头叫醒。
明明先前还催促出发,现在却睡得比谁都香,伏山,起来,月上中天,正是我们出发的好日子。
伏山嘴角一抽,慢慢睁眼,看着耀武扬威的殿下很是头疼。
他困吗?他一点都不困。辛苦装睡,全为了成全某人,现在可好,竟还反被嘲笑。
有那么一瞬,伏山甚至不想再伺候这人。
但想想某个小心翼翼藏在暗中不敢现身的家伙,还是忍耐下来。
孽缘啊。伏山轻叹,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左右,恐怕到不了月城。除非殿下不惜暴露自身,化为神凰。
去,都摸到这里,又怎么能轻易暴露,什么馊主意。到不了也无妨,我们先去离泽,顺带看看某个老顽固。
黎伶收好吊床,说走就走,按照模糊的记忆辨认方向,果然赶在天亮之前抵达离泽。
进入城池需要验证令牌,她没有,只能另辟蹊径,绕过巡逻士兵翻过城墙。
霜盏月悄悄跟在她们后面,几次看到殿下即将触动大阵,立马用秘法帮她躲过。
不过如此,也就城门的审查严格,其他地方到处都能钻空子。黎伶不知是她暗中相助,进入城中后得意洋洋。
伏山眯着眼睛,觉得有趣,就任由殿下被蒙在鼓里。
去酒馆落脚?
不用,我在这城内有一座大宅。
黎伶记忆回笼,很快就找到当初信濯送给她的府邸,见到没有结界阵法阻拦,毫不客气地推开门。
二十多年过去,这里仍然不变,纤尘不染,绿意盎然,仿佛不受外界时光流逝的影响一般,蓦然进入产生不知岁月的奇妙感受。
黎伶驻足长望,睹物思情,心底一片怅然:伏山,你说她可曾变化?
这段时间黎伶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而今距离月城越来越近,内心的不安逐渐显现。多年不见,那人会不会早把她抛到脑后?
她不知道答案,但有些畏惧团聚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伏山瞥一眼门外心急如焚的某人,悠悠道: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老朽从不信有人能长久不变,殿下消失这么久,任谁都不会如这院内木石一样驻足不前。丢失的时间不会再现,殿下唯有亲自追上。
说到这里,忽然一顿,再开口时带有狡猾笑意:不过殿下此刻发问,莫不是要中途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