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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盯着墙上的那两颗卡通爱心,我还是在想他。稍微冷静了一点,但心还是跳得比平日里快了些,我想起上次体检医生说我有“窦性心率过速”。

“你舅舅要出院了”,他自然地出现,又在我身边坐下,“里面人太多了”,他像是在跟我解释。我看见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手背上隐隐突出青色血管让我觉得很漂亮。

这时候我有点不想跟他说话,只想听他说话。但想到出于礼貌我应该回复他,于是我又把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对,我舅舅要出院了。”这期间,我仍然没有看他一眼,还是盯着墙上的画报,一边想着他手上的青筋。

我抚摸了一下他的手背,回过神来,我已经在说“对不起”。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对着起身准备慌忙逃窜的我投以诚澈的目光,我仿佛浑身透明,就连我的跳动心脏也暴露在他的面前。

“方先生,你你是?”

冒犯。恶心。性骚扰。他该用哪个词形容我的行为?起身咒骂我。唾弃我。离开我。我是可耻的变态。

然而没有下文。

“请别挡在门口,让一让。”护士不知何时站在我的面前,端着一个装满医疗用品的托盘,又要输液了。我连忙退让,顺势进了病房,舅舅正在喊我的名字,“叡含”,他说,“帮我接点水过来”。

发呆的空档,水不小心接得太满了。我捧着水杯,小心呵护着往回走去,该倒掉一点的,我总是后知后觉。头顶的灯倒映在晃荡的水面,小小的光斑摇摆着,我屏住呼吸,步子迈得很谨慎。“马上要到了”我不敢抬头看前面的路,生怕手抖一点滚烫的水就会溅到自己。

一步、两步、三步我的心也泡在水里,一同晃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