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长媳小卢氏也微笑有礼:“娘,知道您惦记阿阮,可也得先叫人坐下呀,这显是一回京就家来了,也不知用没用过饭,大嫂被您挤到后头,一句话都没捞上说呢。”
大卢氏言笑晏晏:“瞧我这脑子,来来阿阮,快坐!”
比起这对婆媳,大房周氏就阴郁多了,盯了小卢氏一眼,像是一点都不领情,不觉得小卢氏是在提醒她,反而阴阳怪气道:“瞧见没,你可得跟王妃好好学学,争气上进,否则这家里,哪还有我站的地方?”
她眼神斜了温瑜一眼,很明显,这话是衝着他说的。
“母亲莫要如此,”温瑜似是习惯了类似刁难,不但不生气上脸,还能温柔微笑,“我同阿阮虽不能再侍奉母亲左右,可嗣子的事,府里不是商量好了,从二房推选出的三个小弟弟里面选?只要您选定了,收到身边好好教养,母慈子孝,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
这哪里是安慰?分明是嘲笑!
周氏阴着眼,直接把手边茶盏扔了过去——
温瑜不察,没来得及躲,到时陪他回门的敬宇青看到了,直接站到他身前,替他挡了这个茶盏。
茶盏不大,周氏扔出去的力道再重,也弄不出什么大伤,最多会淤青一块,倒是茶盏落地的声音,清脆极了,摔碎溅起的瓷末都预示着气氛不平常。
“青哥……”温瑜握着敬宇青的手,眼睛都红了。
敬宇青替他擦泪:“没事,不疼。”
温阮:……
果然还是那个原汁原味的宅斗。
看起来二房终于把大房两个男丁送出去,志得意满,开始铺路以后,已经定了调了,大卢氏的开心显而易见,不管周氏选谁,都是她孙子,她赢了,这爵位不会又跑了。
小卢氏想的显然跟婆母不同,婆母生了好几个儿子,自己的夫君只是其中长子,若这爵位落到别的侄子那里,待上面长辈们走了,她日子同样没那么好过,可为自己这一支抢过来……她大约不想便宜了庶子,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终归靠不住,可若让她把亲儿子舍出去过继,又有点舍不得……
遂她情绪还是有些收着,有些摇摆,但对待周氏这个爵位继承人的‘嗣母’,明显很客气,她还在思考。
周氏情绪则有点低迷了,或者说,迷茫。
她在国公府一向很要强,哪怕连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被家里被外面挑剔,仍然战斗力很强悍,和妯娌掐,和长辈倔,原本以为人生尽在掌控,没想到突然一切都变了,没人听她的意见,全部都在自己做自己的安排,顺便把她安排了,她好像突然人微言轻,变得不重要,声音再大也没有用,没有人听她的话,没有人站在她这边,没有人帮她,她也拿捏不了任何人,以往的雄心壮志,变成了挫败失落,再慢慢变成尖酸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