邾晏说,天气最晴朗,月亮最圆的那晚,他午夜醒来,竟唤了一声阿阮,想让他起来共赏这轮难见白月盘,发现并不是在府里,阿阮也不在身边,突然意兴阑珊,连这柔和月光都刺眼了起来,可蒙上被子,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他说母后和太子兄长在时,总想往外跑,见识天地广阔,山河壮美,从未觉得孤独,只是觉得被管的有点烦,现在突然不喜欢这种自由了,想要被管一管——
阿阮,你能管管我么?
他说今日看到了在雪地开的花,干净纯美,想着送你,又恐路途漫长,小花失了鲜活气,反倒不美;说今天吃了一种饼,边关食材特色,想着给你送一盒,又怕你吃不惯,其实不太好吃,只是味道很奇特,觉得你会想尝尝;说今日我看到了路边有姑娘,立刻避开了,你……
后面的字划掉,换了新墨,非常大力的写:不许看乱七八糟的姑娘!
可能觉得自己过于霸道了,会引人不喜,邾晏又端端正正写字,笔锋尽量婉约,也尽量不那么像恳求,说我又习了新的琵琶曲,回去弹给你听可好?
前面的信还好,都在说自己,后面开始催回信,且越来越暴躁——
回信回信回信!你再不回信我生气了!
还不回信,看本王怎么罚你!
隻两句,后面又软了语气,似是没办法:好阿阮,你回我封信好不好?
最后,是一封厚厚的信,打开,是一堆被撕碎了的忍字。
温阮看着这些碎纸,突然笑出了声。
他走下床,打开窗子——
满室阳光,海风温柔。
“北地……竟然下雪了啊。”
南星听到动静,知道少爷看完信了,进来送茶,听到这感叹,顺口也就答了:“嗯,那边冷的早。”
温阮回头看他:“京城也会下雪吧?”
“应该?”南星道,“每年都会下几场的,只是得再冷一些,少爷恢復了?”
红光满面,精神也好,简王殿下的信是什么灵药!早知道该早点送进来的!
温阮:“启程吧。”
南星:“嗯?”
温阮微笑:“我们回京。”
停留这么久,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后续事宜也有邾晏的人去处理,温阮这病耽误了点时间,好在现下也没什么事,耽误的起,只是到底要顾异身体,回城速度有点慢,到京城时,已经是十月二十了。
温阮并不知道,他回京的这天,使团正好也到了,不比他的悠闲,使团氛围可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