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沉思,忽然听到苏唱头也没抬地轻声问:“他就是,你涂脚指甲的那个吗?”
“啊?”于舟心底被小小一拽,停下来看向苏唱。
如果这句话从别人嘴里出来,会觉得酸,但苏唱就那么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她的眼神没有重量地落在屏幕上,但她在思考。
于舟介绍学校的时候很兴奋,滔滔不绝里藏着对往昔岁月的怀念,甚至还被声音工作者品出些许遗憾。见到学长,她惊喜中暗含羞涩,体现为与对方道别后,便自顾自地埋头往前走,一高一低地踩在花圃边缘。
苏唱想跟她说话,发现于舟笑了,盯着她自己的影子,慢吞吞地,带点憧憬地笑了。
不确定她当时在想什么,但少女期待的神色那么刚好地,出现在了与学长交谈之后。
很难不多想。
确定要好好经营与于舟的关系之后,苏唱认为进展很顺利,她现在已经和于舟成为至交了,于舟的热情与周到似向日葵,会一直朝着苏唱的方向。一切都在良好发展,像顺畅的、没有堵塞的河流。
她们交谈、打趣、偶尔约饭,允许对方参与自己的一小部分生活,也给对方过问自己生活的权利。
苏唱觉得这样就很好。自己的生活的岛屿边缘,添了一只小舟,彼此都没有过分渴求什么,也没有过多的期待,让双方都很松弛。
可偶尔,河流中也会出现小石子。比如于舟送戴萱礼物的时候,比如于舟要和曾经暗恋的学长约饭的时候。
石子很小,不至于阻拦河流的奔腾,但它到底碍眼,到底硌人。
苏唱开始渐渐品尝到爱情里的排他性,有别于占有欲。它不仅仅是说,我应该得到这件东西,而是——只能我得到这件东西。
这样情绪的产生,往往会提醒当事人,是不是应该考虑感情进程的提升,或许要尝试进入下一个阶段。
但当时的苏唱没有这样想。她是一个善于深思熟虑后再行动的人,只想做确定的事情,正如她只回答足够确定的问题一样。
她不喜欢做无用功。
苏唱是喜欢于舟,喜欢到不仅认为她可爱,偶尔还会有类似于爱不释手的心理,想要关心她,爱护她,想要更亲密,甚至想过“私有”。然而,没有想要更近一步的原因是,苏唱发现自己能够想象和于舟拥抱、亲吻、做爱,但她不能想象天长地久。
不能想象对方和自己的生活完全交织,她知道自己的每一件衣服,每一个饰品,每一双拖鞋的样子。毫无惊喜,也毫无隐私。
不能想象每一个人生方向的选择都要将对方纳入考虑范围内,甚至要让渡一定程度上的决策权。并且期限很长。
对于苏唱来说,谈一段时间的恋爱没有意义,如果稳定的亲密关系有必要,那么她希望是长期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