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害怕很微小,像蝴蝶起飞前颤的半下翅膀,连空气都不会扰动几下,但于舟的心脏是最敏锐的探测仪,只有她能发现。
苏唱的确在害怕,可她怕的是,于舟再拉住她衣服一次,如刚才那样。
所以她抿抿嘴角,轻声重复:“别看。”
“那,那,可是……”得走路不是?
“那我看哪儿啊?”于舟问。
苏唱的呼吸一起一伏,抬眼。
“看我。”
于舟愣住了。
她的睫毛轻轻一闪,眼皮也一跳,然后就有了一段和心跳同频的眼波。兹拉,兹拉,像电线短路的灯泡,一会儿亮,一会儿不亮。
明明灭灭的呼吸,明明灭灭的光晕,明明灭灭的眼神,明明灭灭的苏唱。
四周的环境过于诡异,而苏唱在阴影处,只剩一个轮廓,显得她的声音是从蛊毒中捞出来的。
于舟忽然想了很多。
她想起苗疆的驭蛇人,悠扬的短笛吹出几个哨音,蛇便扬起腹部,以臣服的姿态跳一支舞。
她想起出门前写到一半的月亮,她找不好描述的词语了,以至于那段落一直空着。
她还鬼使神差地想起老板说……
说什么来着?忘了。
于舟听话地望着苏唱,苏唱也看着她,甚至能清晰地看清于舟的双眼皮,她眼皮的折痕也浅浅的,弧度软而圆润,她很少睁着大眼直视人,所以她此刻有一点无措。
苏唱缓慢而轻柔地抿起嘴,又放开,嘴微微张开,含一小口新鲜的空气,不知道是不是从于舟肌肤细腻的纹理间交换过来的。
然后苏唱闭上双唇,注视一眼于舟。
这一眼俩人都有些用力,所以打破了平和的氛围,苏唱吸吸鼻子,于舟轻咳一声,然后俩人都同时移开目光。
一个看右边的墙壁,一个看左边的地面。
视线交错的瞬间,心跳打了个转向灯,“咔哒”一下。
“我……”苏唱的嗓子有点哑,她清了两下,低声说:“我的意思是,你还是走我后面。”
“哦。”于舟依然盯着地面,小声说。
然后她安静得出奇,左手掌心轻蹭手机的背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意外之后,于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离开甬道是明亮的白炽灯,花轿是喜轿,俩人坐上去,一左一右地找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