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索森根本不懂我的心情,看着他眉飞色舞,讲的唾沫四溅,我忽然就很想给他迎面一拳,把他的脸一整张的全部打飞,但我接下来只是沉默着戴上了外科手术手套。
戴左手时,我舒展了下左手手指,捏着左手手套与腕部接口处的右手手指一下子松开,皮圈弹响在空气中的声音相当清脆。
是的,这是隻好手套。
打开铋製手提箱,取出一隻青蛙,我用采样拭子采集它的口腔样本,打算用基因检测仪对这隻青蛙细胞中的dna相应分子进行检测。
“口腔黏膜已经开始脱落了。”我无视青蛙嘴巴里的眼睛,只是凝视着拭子棉白色那一端有些异样的白色若有所思地这么说。
被核污染的生物自带放射性,生物本身由各种原子组成,放射性物质会不断攻击原子内核,结果就是原子核会被攻击成另外一种原子,表现在生物体上的结果,就是破坏基因链条,造成基因突变或者畸形。
口腔黏膜脱落则表明这隻青蛙的基因已经完全被破坏了——细胞死亡,却没有新的细胞补上来。
然而它还活着。
我依旧将样本推进采样离心管,将离心管置于基因检测仪的收集区。
这是我最后能为三体人反抗军做的事情了,所以这个过程我并不避着凯索森,甚至说,之后要是製出了新药,还得依靠凯索森给那些三体人送过去。
“我比较好奇这个过程中,人会不会有意识。”瞧着我的一举一动,凯索森忽然这么说道,“难道神经细胞里的染色体不会被破坏吗?”
我用高中生物学知识回答他:“神经细胞一般不分解,细胞核里的染色体就算被破坏了,也可以长时间保持活性。”
“就是说痛觉一直有?”
我看着一些已经开始全身脱皮腐烂的青蛙回答:“核辐射破坏了染色体,导致皮肤细胞正常的周期到了旧细胞与新细胞无法完成更替,腐烂就慢慢体现出来了,能连续进行有丝分裂的细胞才有细胞周期,所以神经细胞没有死,也就是说,人一直能感受到痛苦。”
“只有神经细胞没有细胞周期吗?”
“不。”我玩弄起手中十分锋利的手术刀,刀尖上依稀映照出了望舒的脸,我抬头望向凯索森,感受着自己心臟的跳动,认真地回答道,“还有心臟。”
*
众所周知,多维空间的其他维度就像蜘蛛网上的丝线,在大多数恆星的重力井之间运动,这种丝线被我们称作是超空间航道——在这条航道上,不装设超光速引擎,宇宙飞船依旧能够进行超光速航行。
就这样,从半人马座到太阳系,只花了十天的时间,我回到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首都星,地球。
白色的身影铺天盖地,瞬间占据我的双瞳,那是一轮表面看来无比光滑的巨大圆形,好像一只打造精美的瓷盘,被摆上了宇宙的餐桌。
比起月球表面的粗糙,它堪称完美,以球体来论,如同一颗洁白的珍珠。
随着飞船的距离拉近,地球的轮廓逐渐在眼前变得清晰,但我仍旧无法找到地球的任何奇异点、特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