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向所有抱持偏见的人证明,窦乾是可以成为一个好医生的,有那样一个原生家庭并非她的错。
欧阳喻如何看不出她的泅溺挣扎,但她将这种蛰心的痛觉埋藏起来。
人常说:医者不能自医。
当窦乾迫切需要一个人来为她撕开伤口,剜去毒疮时,欧阳喻知道自己总会义无反顾地承担下来。
我在。
简简单单两个字,从眷恋的人口中吐出,仿佛拥有了对抗世界的力量。
窦乾吸了吸鼻子,螓首一偏,歪靠在她的肩头。
欧阳喻顺势揽紧她,用层层晕开的体温消融窦乾心头的坚冰。
你愿意花些时间听我说吗?窦乾的声音好似闷在瓮坛之中,空洞而低沉。
欧阳喻用下巴蹭蹭她的发旋,比此前任何一刻都更温柔地回应:当然。
这是电视报道里没有的部分,关于关于我爸他为什么这么需要钱,甚至不惜走上断头崖。
二十年前,我妈有一天忽然晕倒入院,结果被查出来一种罕见病端粒缺陷综合征。一般来说,这是一种先天性的疾病,但不知道我妈为什么到快四十岁才被发现。
这个病你或许不了解,大致解释起来就是由于病患端粒缺陷,广泛影响各种干细胞的功能,对活跃增殖细胞的影响尤为显著,可累及多个系统,造成器官衰竭、组织衰退、免疫功能受损等多种异常表征。这个病容易误诊漏诊,且在那个年代,国内基本没有针对性的治疗手段。
尽管欧阳喻医学知识匮乏,但还是十分努力地听懂了窦乾的描述,她深锁眉心道:所以对当时的你妈妈来说,这是医治不了的绝症
将双手环上欧阳喻的腰,窦乾定了定神才继续往下说:确实如此。我们谁也不愿意接受这个噩耗,尤其是我爸。其实在我妈发病之前,他就是个十足的医学狂人,他极端自信,也极端自负。即使我妈得的病并不在他的擅长领域,但他了解到国外有医学家正在研究一种端粒修复术,他相信我妈会有救的。
说来真的很荒唐,那个人竟和我爸一样疯。我爸通过多层转介绍,接触到了那位外国医学家,得知他研究端粒修复术的初衷居然是为了追求长生不老。
如果细胞能够不断地分裂,那么身体组织就能够不断更新,理论上就可以实现永生。但人的一生之中细胞的分裂次数大约是50-60次。这样的受限是因为端粒的存在,端粒能够有效保持细胞的活性和质量,可是端粒会随着细胞的每一次分裂不断缩短。当这个过程持续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端粒将失去作用,细胞也就不再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