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骨(2/2)

祁妍看着李隽晴随着呼x1微微起伏的身影,“哼”了一声,像一种x1引她注意力的手段,既想让她听到,又不想让她听到。李隽晴不为所动的样子让祁妍觉得更生气,她想她也要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才不要像这样痴痴凝望她的后背,和那天的变态有一些诡异的相似。

于是她忘了自己尚且还未恢复完全的伤口,重重地翻了个身,枕头接触到头部的那一刻,让祁妍疼到一瞬间冒出泪水,“嘶”了一声。这一系列接二连三的动静成功x1引了李隽晴的注意力,她掀开毯子下床,来到祁妍身边弯下腰轻声询问:“怎么了祁妍,头又开始痛了吗?”

祁妍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她过来俯下身的那一瞬间,心中产生了一种很幼稚的满足感。她一边享受着这种让她觉得羞耻的洋洋自得,一边在想象中狠狠踩了程渡几脚。认为他程渡也不过如此,总之李隽晴现在在她身边。

可她现在还在生闷气,绝对不能破功。于是她紧闭上眼,朝李隽晴摆手:“不要你管。”

李隽晴不放心,伸手准备去按床头的呼叫按钮。祁妍立刻睁开眼,手忙脚乱地阻止:“我就是翻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没事!”

李隽晴的手缓缓收了回来,她看着祁妍,确定她是真的没事之后,无奈地缴械投降。她让祁妍躺好,帮她掖了掖被子:“好好休息。”

“哦……”祁妍悻悻用被子遮住下半张脸,突然发现李隽晴又变成了最初认识的李隽晴,而她又不知为何很听她的话。李隽晴的语气一旦强y一些,她就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李隽晴回到陪护床,却没有再背过身。她的长发倾斜在枕边,琥珀se的眸子在黑夜中也闪着微弱星芒:“我看着你,不要乱动。”

祁妍整张脸都埋到了被子里,她小幅度点了点头,心情却为此好了不少。

真是奇怪啊,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让她时时刻刻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吗?祁妍在那一晚,察觉到了自己内心疯狂滋长的占有yu。

——

护工来照顾祁妍之后,李隽晴便不在晚上过来,但她会在早晨到中午的时间段来探望祁妍。一开始祁妍还故作矜持,yyan怪气她的大驾光临使寒舍蓬荜生辉。李隽晴好脾气地一一受下,照顾起祁妍仍然无微不至,于是让祁妍觉得自己这样也挺没劲的,开始主动向李隽晴示好。

她就像一根尖利的刺,被李隽晴所软化。

祁妍想或许她可以就当个傻子,什么都不想,这样的生活过下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可意料之外的是,在祁妍出院前夕,她收到了房东发来的短信:

“你的房子我们不租了,违约金已打到你帐户,给你三天时间,快点收拾东西搬走。”

——

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妍子对晴子是什么感情……大家可以理解为,不论是“她”还是“他”,祁妍都会对李隽晴有好感。

收到这条消息时,李隽晴正好在帮祁妍整理东西。她低头一边帮祁妍叠衣服,一边一心二用地回复祁妍不断抛出的话题。听祁妍半晌不再讲话,李隽晴扭头看到她一脸凝重地在手机上打着什么字,嘴中还在反复念叨着为什么。

“怎么了?”李隽晴停下手中的动作询问祁妍。

祁妍把房东发来的消息给她看,惹得李隽晴也皱了皱眉。

祁妍向房东询问情况,直接接到了房东打过来的电话。这位平常还算好说话的中年男人在电话中的语气和消息里所流露出的一样不善。

“把房子租给你可真是我倒了八辈子霉。看以后这一片谁敢再租房子给你!”骂完后,房东在电话另一边啐了一口,狠狠点了挂断。

祁妍莫名其妙地抬起头,在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被骂了一顿,她觉得自己相当无辜:“这……什么情况?”

刚才打电话时祁妍开了公放,于是李隽晴也清楚地听到了房东说的话,几近暴躁。但除了房东的态度外,让她更加在意的是房东说的最后一句话。虽然他表述模糊,但听起来像是因为租房给祁妍的关系遭受了什么威胁或恐吓。于是她提议让祁妍找当时介绍给她房子的中介了解一下情况。祁妍还没来得及打电话过去,中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中介的态度虽然也算不上温柔可亲,但b起房东已经算得上是彬彬有礼。事实上房东早在给祁妍打电话之前就已经去中介闹过一通,说自己晚上打牌回来被一群像是黑道上的人拦在路上。那些人拿着棍子指着他问他是不是把房子租给了一个叫祁妍的nv人,得到肯定答复后直接一脚踹上他膝窝,说以后再敢把房子租给不该租的人就不像今天警告一下这么简单。

“祁小姐,我们也很难办,”中介工作人员说完之后叹了口气,“很抱歉我们无法再承接您的委托,再见。”

祁妍闭了闭眼,觉得自己脑子嗡的一声。这种熟悉而残暴的作风,说实话她除了自己的生父祁清远外想不到第二个。

李隽晴刚想劝祁妍冷静,祁妍已经打通了祁清远的电话。

而祁清远在那边似乎对这通电话早有预料,几秒后就接了起来。不等祁妍讲话,他略带愉悦的声音便从话筒中传出:“我的好nv儿,被赶出来的感觉怎么样?”

在那一刻,祁妍与李隽晴双双感受到了一种令人战栗的不适感。祁清远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她们面前炫耀着自己以见不得光的手段摘取的果实。祁清远的控制yu已经到了使人恐惧的地步,尽管他用招数去对付的人是他的亲nv儿,可他仍然从这种掌控中品尝到了胜利的滋味。

“我不是你的nv儿,”祁妍咬着牙一字一句地与祁清远对峙,“你想折磨我可以,但你为什么要去sao扰不相g的人?你是黑社会吗?”

祁清远在另一头低低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流着我的血,你不是我nv儿谁是我nv儿?走投无路了就回家来,赶紧把工作辞了,收收心准备接我的班。”

“我呸,你真是无耻至极!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爸!”祁妍大骂了一声,随后高高把手机举起来想要摔到地上解气。但她尚存一丝理智,想到手机还要花钱去买,于是又缓缓将手臂放下。

李隽晴看到祁妍没有冲动把手机摔个四分五裂,轻轻松了口气。她走过去坐到祁妍旁边,看着祁妍手机在通话挂断后显示的屏保界面,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祁妍的父亲再一次在她面前刷新了她对祁妍家庭的认知。祁清远好像有的是手段b祁妍就范,b她放弃自己热ai的职业,规划清晰的生活。在祁妍的一切刚刚走上正轨时,他亲手b自己的nv儿走上了绝路。

李隽晴明白,祁清远那么大动g戈,让人舞刀弄bang地去威胁房东,其实是为了杀j儆猴。这么一出下来,就算是再急于出手房子的业主,见到祁妍恐怕都会退避三舍。

和祁清远打完电话,祁妍从一开始的愤怒逐渐转变为迷茫和自我怀疑。她盯着虚空中的一点眨了眨眼,马上要出院的喜悦也在这一刻被尽数冲散。

“就剩三天,我去哪找房子?而且……我现在还是这副样子。”祁妍喃喃自语,0了0自己头上的纱布。虽然她现在马上就可以出院,但医生说就算可以出院也依然有伤口复发的危险。得知她是警察后更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至少再休息一个月才能复工。层层纱布包裹下的头颅已经是光秃秃一片,祁妍为了做手术把头发全剃光了,纱布取下后只能看到狰狞的红se伤疤。

受伤之后,再也没有一刻b现在更让祁妍觉得无助。一夜之间,她无家可回。祁清远在她身上付诸的痛苦,让祁妍彻底对于他不再抱有任何期待。她甚至已经不再生气,有的只有深深的失望。种种情绪叠加,连变成光头的事实都开始让祁妍觉得委屈,而她明明原本是不在意的。

祁妍用手反复0着自己圆润的头,已经演变为一种不自知的,机械的动作。她怔怔地想着自己该何去何从,一时想不到答案,试图用手心和纱布摩擦的触感让自己冷静下来。

李隽晴看着祁妍这副样子,觉得b她哭起来还要更让自己难受。

“祁妍……”李隽晴慢慢抬起手,在空中犹疑了几秒,拍上她的肩。

在那几秒她想了许多,她知道这个决定一旦作出,结果会演变成如何连她自己都无法预料。她知道自己不该,因为她绝对是不适宜与其他任何人同居的身份。

可她还是说出了口。

“来我家吧。”

这个提议一说出口,李隽晴感受到了身t有一种血ye上涌所导致su麻之感。她心中所翻涌的情绪并不是后悔或懊恼,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敢,让她觉得t内有一gu火在燃烧。

祁妍听到之后愣了几秒,她的眼中先是迸发出感激的光芒,随后又如同星辰陨落,缓缓黯淡下去。随后她摇了摇头,拒绝了李隽晴的好意。

“我怕我……祁清远会对你不利。”

祁妍开始直呼祁清远的大名,那个代表着温情与血缘的词汇,她已经无法再说出口。房东仅仅只是把房子租给她就遭受了那样的恐吓,李隽晴如果答应让她住进来,祁妍不敢想像祁清远那样的人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李隽晴没有预料到祁妍会这样说,心下一阵酸暖的同时,找了些借口让祁妍放宽心:“你来也是要给钱的。”

“你缺那点钱吗?”祁妍觉得自己简直像在明知故问,不论如何,李隽晴也不至于会沦落到需要和人合租分摊房费的地步。她知道李隽晴人好,但自己也不能装傻,占别人便宜。

李隽晴听完后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坚定:“缺。”

“哈……”祁妍看着李隽晴认真的眼神,不知为何,缓缓地弯起唇笑了。笑着笑着,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有点泛酸,大概是医院里消毒水气味太重了,总之绝对不是因为她想要哭。

为了掩饰自己快要落泪的事实,祁妍不得不做了她好久之前就想对李隽晴做的一件事。她伸开双臂,重重地把李隽晴搂进了怀里。

“李隽晴,你是大傻子吧。”

想到自己目前的身t状况,祁妍最后还是决定搬到李隽晴家暂住一段时间。但她仍然不打算打扰她太久,在她恢复期的一个月内,她会尽快去找可以租的房子,然后尽快搬离李隽晴家。

当天晚上是她在医院的最后一天,祁妍把自己卡里的余额全部加起来算了算,发现勒紧k腰带还可以买一辆代步用的二手车。于是她没有告诉李隽晴,和车主商量好过两天去看车。

在李隽晴家当米虫的这一个月,她打算承担起接送她上班的责任。上次她在楼下遭遇流氓的事情还让祁妍心有余悸,这次又多了个祁清远这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祁妍还是想尽她所能多保护李隽晴一些。

第二天出院时,方司明带着警局的一众警员来庆贺祁妍出院,一群人虽然都穿了便装,但那种在长年累月积累下的板正与气度还是令医生护士们有了一种想要肃然起敬的冲动。

医生说如果祁妍愿意,可以在出院前拆掉纱布。他还顺便夸了一句祁妍虽然看着身板瘦小,但身t素质和t格都非常不错,得益于此,伤口才能恢复得b平常人快速许多。

没等祁妍开口,站在一旁的李隽晴便先她一步回复:“谢谢医生,不用了。”

祁妍感激地看了李隽晴一眼。她现在确实还没有做好把自己身t上狰狞的伤疤展露给同事们的准备。

方司明也附和道:“别摘别摘,看了大家伙也不好受。”

他从小看着祁妍长大,已经俨然把她看作自己的nv儿。这次得知祁妍受伤后,他又是自责又是愧疚,心想自己当时就该坚定不让祁妍掺和这件案子的决心。然而现在木已成舟,他只能在以后多补偿祁妍一些。现在他看着祁妍恢复得不错,也总归放下了心。

“小祁,你出院之后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给我和他们说,大家都会尽力帮你。”除去两人早有的渊源,方司明在其他警员面前依然与祁妍仅仅保持着上下级关系。这样官方的腔调,隐藏着许多未能说出口的关怀。

“好的方局长。”祁妍站起身朝他点头。

对上祁妍的目光,方司明那颗从来都问心无愧的良心一颤。他不动声se地抬头看向祁妍身后,巧妙地避开了祁妍的视线,语气中带着少见的犹豫:“你多休息些时间,不用急着回来。警局一切都好。”

祁妍从方司明的话中敏锐地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她知道自己这次受伤,祁清远也一定借此给方司明施了压。而方司明此时没有挑明,她也只装作自己没听懂,装傻回复道:“医生说我再休息一个月就可以复工,我会尽快回归岗位,不辜负您的期望。”

说完,祁妍给医生使了个眼se,而医生却显然没看懂,拧着眉头补充道:“是至少一个月……”

方司明哪里不知道祁妍心里的想法,于是他也只是苦笑着叹了口气,不再多说。毕竟他知道祁妍是真心热ai警察这份职业,而同时,她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警察。

随后,方司明扭头,将视线放到了刚才站出来替祁妍说话的nv生身上。那nv生很敏感,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他的目光,深邃的眼朝他这边看来。

刚才她站在一旁不说话时,方司明就已经注意到了她。他这些年见过太多形形sese的人,面前的nv生年龄不大,却给了他一种历经千帆之后的成熟与淡漠。

李隽晴朝方司明礼貌地点头微笑,方司明也意识到自己时时刻刻喜欢观察别人的毛病又犯了,于是也回了一个老练的笑容。

之后祁妍又和李鸣宇几个人寒暄了一会儿,顺便被阿路搂在怀里哭了几分钟。阿路直到走之前都ch0uch0u噎噎,还是被李隽晴安慰之后才暂时忘掉了心中的悲痛,又开始结结巴巴地面对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祁妍看到阿路这样,一个顶胯把阿路顶到一旁,挽住李隽晴的胳膊宣示主权:“这是姐的人,ok?”

“哼,妍妍姐,你不再是我唯一的姐了!”说完,他星星眼看向李隽晴,“我现在更喜欢晴晴姐。”

李隽晴被阿路的话逗笑,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谁都没注意到方才祁妍话音落下后,她泛红的耳尖。

她拿着祁妍的东西跟在这两个一言不合又开始打闹的幼稚鬼身后缓步走着,扭头看到了医院走廊透进的日光。

李隽晴久违地想,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

妈的,我可以为了晴子做nv同

李鸣宇开车把两人送到楼下,叮嘱祁妍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站在单元楼门前,祁妍和李隽晴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很无奈地笑了。祁妍上一次回来还是在两个多月前,没想到再一次回来,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收拾行李搬家。

还好李隽晴家就在对门,祁妍东西也不算多,两个人来来回回搬了几趟,祁妍的家又恢复了一开始搬进来的样子。离开之前,祁妍把钥匙交给李隽晴,说她人b较细心,帮她检查一下有没有落东西。李隽晴接过后,祁妍便挥了挥手走了,好像生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触景伤情。

李隽晴握着钥匙,低低叹了口气。不难看出,祁妍其实非常重感情,这间房子或许对她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于是告别对她来说成为了一件需要时间去接受的事。她打算让祁妍一个人静静,随后她按照祁妍所说的那样,在房间四处检查了一遍,看看是否有东西落下。房屋被收拾的很g净,李隽晴最后来到祁妍房间,打开床头柜ch0u屉时发现了一根深蓝se的头绳。她弯腰,把那根头绳取出来拿在手中端详许久。她还记得祁妍之前的头发堪堪及肩,虽然不算太长,但也可以在脑后扎起一个短短的马尾。祁妍受伤之后,头发被剃光,一切都要从头开始生长。

她不愿让祁妍看到这根头绳,但也不忍让祁妍的物品孤零零落在这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最后,她将皮筋套到了自己的手腕上,像一个心甘情愿让她自囚其中的锁铐。

临走前,她把钥匙放在玄关,在关门前替祁妍看了这间房子最后一眼。现在已经是时候要去告别。

李隽晴回到自己家,看到祁妍站在yan台,把手搭在栏杆上,向自家的yan台处观望。她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到祁妍身旁。

祁妍没回头,只是淡淡地对李隽晴说:“之前我在花盆里埋了个不知道是什么花的种子,看起来应该是活不成了。”

“再等等看,等时机成熟,总有发芽的那一天。”李隽晴和祁妍看向同一方向,说完之后,两人之间久久无言。

“嗯,我相信你,”祁妍笑了笑,感到了一丝释然的情绪,随后她扭过头看向李隽晴,“我想把纱布拆掉,太闷了。”

听到祁妍这么说,李隽晴感受到手腕上的皮筋有些发热发烫,直牵动着她的心脏。她突然发现,b起祁妍,好像是她更无法接受祁妍受伤的样子。

但她最终还是选择尊重祁妍的意愿,长睫微颤几瞬后,笑着对祁妍说:

“好。”

她们都应该学着去释然,不论是满目疮痍的身t,还是水深火热的生活。而她们不约而同地相信,自己都一定会在g燥开裂的泥土中旋转着开出一朵绚丽的花。

两人来到卫生间,祁妍和李隽晴一前一后站在镜子前。祁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深x1了一口气,挺起x膛,站成了类似军姿般挺拔的姿势:“拆吧。”

李隽晴没有对上祁妍镜中的目光,她抬起手放到缠绕的绷带上,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微弱的颤抖。一圈一圈,绷带下落,李隽晴觉得这样看起来很像是将自己剥开的过程,纱布越薄,窥探的越深,她越不敢直视。

直到最后,祁妍头皮浅se的肌肤显露,纱布完全被拆下,展露出祁妍后脑处一道如同蜿蜒河流的伤疤。

李隽晴直面着这道伤疤,几乎是在她看到的第一秒,眼前便陷入了短暂的黑暗,随后是一幅幅破碎灰暗的记忆碎片在她的眼前闪回:从浴缸溢出的水波,混着水流滚落的血丝,冰冷僵y的躯t。这些回忆,这么多年她始终没忘,她怎么才能忘。

没有注意到李隽晴短暂的意识恍惚,祁妍用手0上自己生出了一点发茬的毛绒绒的脑壳,左看右看,发现这个样子远b自己想象中要好接受许多。

“嗯……我可以买几顶假发戴,一个星期不重样,赤橙h绿青蓝紫,你觉得怎么样?”

祁妍扭头问李隽晴,在看到她苍白的嘴唇时收敛了嘴角的笑容:“李隽晴,你不舒服?”

“我没事。”李隽晴摆摆手,笑容温柔如初,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的视线落到祁妍光秃秃的脑壳上,评价道:“这个造型很酷,很适合你。”

“嗯,我也觉得。”祁妍把手cha到腰上,冲自己点了点头。小时候她每次感到失落时,都是这样给自己加油打气,长大之后也仍然不例外。

祁妍在这时看到镜子里一高一矮两人,突然想到今天是搬到李隽晴家的第一天,应该要留下点什么做纪念。

“李隽晴,抬头!”

咔嚓一声,李隽晴眼睛微微放大,略显惊讶的神情,和祁妍光光的头顶被一起定格在手机中。成为了两人的第一张合照。

当晚,祁妍一改颓势,在外卖软件下单了炸j烧烤等各种在养病期间需要绝对忌口的餐点。

看着被包装袋占据得满满当当的餐桌,李隽晴皱眉:“祁妍,临走前我特意去找医生问了你忌口的食物。”

祁妍伸开手臂,将包装袋全搂进自己怀中。她在头上用白se头巾围了一个小圆帽,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目光眼巴巴看着李隽晴时,像摇尾乞怜的护食小狗,使人心神震荡,轻易被蒙骗。

“就吃一点,不可以吗?”

“……不可以。”

看到李隽晴别开目光,祁妍抿嘴偷笑,乘胜追击:“好姐姐,就一口。我保证。”

无法拒绝,李隽晴发现自己彻底着了祁妍的道。她分明知道刚认识那段时间,祁妍究竟是个多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nv警察,怎么会展现出这种示弱的模样。她足够聪明,深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而李隽晴的七寸是她。

最后,祁妍趴在她身上醉得开始说胡话时,李隽晴才意识到自己对她可能已经近乎溺ai,不然为何明知是错,还要在她的请求中败下阵来。

“李隽晴,你知道吗,我很怕。我第一次那么怕si,棍子打在头上好痛……”

祁妍伸出手想去r0u自己的头顶,那种被敲击时扩散至五脏六腑的疼痛感又在这时出现,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那种痛的记忆太深刻,轻易能够被唤醒。

李隽晴将她的手截在半空中,微微用力握住祁妍的手腕。

“嗯,我知道。不怕了,都过去了……妍妍。”

妍妍两个字如同一个尘封已久的开关,唤醒了李隽晴已经强制自己戒断的怜ai,也唤醒祁妍牢牢克制住的,对母亲的思念。

“妈,妈妈,我会很听话,你能不能回来?这些年我好想你,我一直觉得你从来没离开我。”

祁妍环抱住李隽晴的腰肢,脸蛋蹭上她脖颈处0露的皮肤,亲密地搓磨。一滴滚烫的眼泪渗透进李隽晴身t,几乎使她战栗。

一个声音在内心提醒她,千万不要再创造与祁妍更多的羁绊,因为她是注定要离开的人。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心动,心疼与心悸,一点一滴都是她犯下的错。

她就该止步于此,她不该一错再错。

可她已经无法再停下,身t抢先一步行动起来。李隽晴伸手将祁妍向怀里搂得更紧了一些。一只手轻拍她脊背,像母亲安慰着新生的婴孩,另一只手替她拭泪,指尖擦蹭过她皮肤,小心翼翼,却又带着沉迷放纵的温情。

祁妍又把她看作了她已经去世的母亲。她偶尔会想,自己到底与那位nv士哪里相像,是长相,还是发型?自己所具备的哪一点特质这样惹她痴迷,能够全身心将自己托付给她,那种完全依赖的感觉如同雏鸟归巢,无法欺骗与伪装。

可是,哪一点也好,李隽晴发现她也同样渴望来自于祁妍的依赖。

薄唇轻启,唇角微弱颤抖,说出这句话,李隽晴觉得自己像在犯罪。

“妍妍,不要哭,妈妈在这里。”

她可耻地顶替了祁妍母亲的身份,用一个相距甚远的灵魂,以及一具完全不同r0ut。

李隽晴将祁妍抱到床上,她娇小的身躯触及到床垫时,海绵产生微小形变,软软下陷,就像她的心,被羽毛轻轻扫过,蔓延出无尽的su麻。

祁妍的手还紧紧搂着李隽晴的脖颈不放,她只好被迫与她一同倒在床上。李隽晴躺在祁妍身边,为了不压到她的手臂,保持着一个脖颈微微向上抬的姿势。她贴她很近,从这样的距离能够看到她脸部细小的绒毛,以及唇瓣上方的竖型纹路。

这么亲密的距离,怎么想都太不该。

李隽晴敛眸,指尖探上祁妍在她脖颈后紧紧交握的双手,试图一点点分离。祁妍却对此无b敏感,手下力道愈发霸道,一把将李隽晴搂过。

“不许走!”

李隽晴听她娇蛮的命令,不禁哑然。身t与身t之间几乎没有了缝隙,祁妍的唇瓣与额头也近在咫尺。

心脏已经不受控制,李隽晴余光划过祁妍睡衣下露出的一截腰部,不顾当下情景如何混乱,伸手将她的衣角下拉至底部,严严实实盖住她肌肤。

“不许走……李隽晴。”

抚0着她衣角的指尖恍若触电,李隽晴全身都因为这句呓语动弹不得。一直以为她在她心目中会是其他可替代的人,b如她母亲,又或是她其他好友。原来她认得她是李隽晴……又是什么时候,她在她心中占据了一隅之地。

可是,又以什么身份?将她gg净净剖开来看,无论如何,都太不t面。

身边人呼x1逐渐均匀,g在李隽晴脖颈后的双手也缓慢松开,从她肩颈滑落。

李隽晴从床上脱身时,全身被汗ye浸透。她的心跳始终无法趋于平稳,离开祁妍房间时,狼狈得几乎落荒而逃。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拿出几件换洗衣物。心神不宁时她通常习惯于用冲澡的方式让自己重新归于冷静与放松的状态。

整个家中唯一一间浴室没有锁。之前她一人住在家中,于是从未关心过门锁的问题。可现在想起家中多出的另外一人,她犹豫片刻,向祁妍屋中看了一眼,见她睡得安稳后才踏进浴室。

衣衫褪去,镜中李隽晴长睫低垂,不施粉黛的模样清冷而俊美。

花洒向外喷洒温暖水雾,打上她面庞时,李隽晴想,是时候为浴室添一把锁。

——

我回来了!!!很期待的环节终于要来咯!后面还有很多,这才开胃小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