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薇其实自己也没用过这个,也不知这些跟过年祭祖时点的香有什么区别,不过坊里年年製出那么多香,通通都拿去县里的铺子里卖掉了,听闻大东家这卖香的铺子开了很多家,製香坊也有很多个,这只是她们不懂罢了。坊里的香都是运去外面卖的,东家在金路镇也有一间小铺子卖香,望春去瞧过,那价格比她想象的还要高,前几日恰巧撞见坊里有一些做工不好的,听见王掌柜说要拿去便宜卖了,她便问了几句,挑了几个回来,后来又在金路镇挑了这个小香炉,便一直带在身上,想要遇见望春的时候送给她。
听望春这般说,初薇又想到了坊里做的香丸:“还有香丸,那个不用点就能用。”不过香丸比锥香还要贵一些,因着只要做成丸,很少有做不好拿来贱卖的。
望春一听便知那又是高雅的东西,连忙阻拦道:“你不忙给我买那些,你先用钱置办些自己要用的,好让自己挣更多钱的,等你挣上大钱了再送我罢。”初薇点点头,笑着答应下来。
回到家,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望春将锥香放进小香炉里,这小香炉虽然小,但也能容下这小小的锥香,她点燃锥香,盖上香炉,等了片刻便见一缕烟从香炉里钻出来。
望春下巴搭在手背上,趴在桌上,看见那缕烟直直向上又在半空慢慢散开,那气味四散开来,钻进望春的鼻子里,与锥香本身的味道不大一样,浓郁却不刺鼻。望春趴在那儿看了许久,望着那烟从炉顶出来出了神。
望春想了许久,都是关于初薇的。那香已经充溢整间屋子,就像初薇将她的记忆占得满满的。望春直起身子,甩了甩头,让自己不要再想,她其实明白自己对初薇的关心与在意,如今她还能将此统统都归于姐妹间的情谊,她也明白自己总忍不住流露出对初薇的依赖,她一面害怕自己沉溺下去,一面又忍不住去找初薇,就如今日,她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只是想到她快回来了,兴许会去地里瞧瞧,自己便去找她了。
望春托着下巴,一隻手肘撑在桌上,另一隻手轻轻点了点那小香炉,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卑鄙了些,她明明早就知晓初薇的情谊,却一面假装不知一面无法抗拒她一点一滴的爱意。她该与初薇开诚布公地说清楚再重新成为朋友的,她一直都用担心初薇受伤而劝住自己,可卑鄙的自己究竟有没有一丝私心,是明知不能回应却又离不开呢?
望春也想不起自己何时对初薇生出的这一点点依赖,兴许初薇自己也未曾察觉。她向来知晓初薇的努力,从最初的替她愤懑不平到后来的心疼,再到欣赏叹服。可她们都是姑娘啊,若被人知晓,那将会是怎样的境地?大家一定都会责怪初薇,怪她是个恶心的怪物勾引了自己,或许喊着将她赶出村去,或许非要绑着她沉到塘里。哪怕她告诉每一个人她亦是心甘情愿,但她爹会捂住她的嘴,初薇也会捂住她的嘴。
望春站起身来,直觉自己想得太多想得太远,她与初薇不过是好姐妹,两人彼此欣赏便给了她们错觉,只要她不要弄错,初薇便会慢慢放下对她的感情,两个人依旧可以是最好的朋友,那些对初薇会有的伤害便永远都不会来。
初薇一连几日都没有看见望春,也无法问她那香用得如何,她忙着挣钱,并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同来,这段时日她原本也不是日日都能见到望春的,只是没想到,再见时竟已过了五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