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1/2)

依耶塔没搞明白事情,看着眼前气愤的虫族,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奥德他……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干的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作为他的伴侣,连他生病都不知道吗?要不是我去看了一眼,他今晚就该死在那了!”索菲亚过于生气,头一次不是那种温柔的态度,朝依耶塔吼道,“他喜欢你、纵着你,你就趁着他结合热这样对他?”

“……我有把他放进治疗舱过。”他昨天把他们两个身上的黏腻洗掉之后,看向奥德红肿着的穴,想到之前出现的血迹,还是决定把他抱去治疗舱。

“哼。”索菲亚瞪着他,冷哼一身,不愿再和依耶塔说话,转身离开。她想去贝莎那里看看奥德。

为什么?

治疗舱连这么小的创伤都不能治愈吗?

他摸了摸胸口戴着的那个猫眼形状的吊坠,那个困住他的电子镣铐。他只要摆脱这个枷锁,就可以逃走,远离这个地方。

他原先是想慢慢摸索,把这个镣铐破解之后,就再也没有束缚住自己的东西了。

只要、只要一个机会就好了。

可是现在突生变故,依耶塔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会死吗?任人宰割,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中,只要犯错就会被杀死。依耶塔想不明白。如果让他说,导致这种结局的,也只是奥德自己咎由自取。如果他不来招惹自己,又怎么可能闹这么一出。

他本来会觉得赫尔曼他们已经安全逃回去之后,他会了无牵挂。但是最近却愈发想念他的父母,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念头。就像是支持他继续撑下去、继续维持这种可笑的生活的理由。

依耶塔瘫在沙发上,不愿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

第二天,珍妮来了,她没多废话,开门见山道:“博士让我带你去实验室。”之后的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就连依耶塔向她搭话,珍妮也没有回应。

珍妮带着他进了实验室的一个他从未进去过的房间,这个房间他注意到过,一直锁着,他几乎以为这里被废弃了。

这个房间面积很大,但空余的地方却很小,基本上都被医疗器械填充满了。珍妮按下按钮,墙壁分开一个门的大小,里面别有洞天。

依耶塔见到了贝莎,此时的她有些狼狈,脸色很差,平时都是干净整洁的衣服现在沾上不少污渍。

贝莎见他过来,几步上前,朝依耶塔就是一巴掌。她是下了狠手的,依耶塔没反抗,就这么硬生生接受下来,脸因为她的力道偏向一边,红痕立刻在脸上浮现。

“我真是低估你了。”

在她接到索菲亚的紧急通讯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大事不妙了。贝莎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个分支。她以为依耶塔会坐视不管或是替奥德找抑制剂,最差的结局是把奥德关起来,却没想到他会这样粗暴的对待奥德。

其实也是她自己判断失误,她以为奥德的爱会多多少少软化依耶塔,却没想到他根本不领情。

奥德的生殖腔还没有成熟,就被依耶塔强行破开,造成了撕裂,又加上事后没有认真清理,一部分精液还留存在体内,最终导致了他的发烧。

如果是普通人发烧,只需要一只药剂就可以,但奥德不行。他不能调控自身的温度,做不到恒温。所以贝莎为他打造了一个特殊的体温调控罩,将温度设定在固定值来取暖奥德。可是这突然的发烧,打破了固定值。发烧的自身体内升温破坏了调控罩的性能,最后因为奥德不能调节体温而失温。

但依耶塔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事后处理的重要性,他之前不曾接触过这方面,这次和奥德,是他第一次做爱。

“博士、博士!心跳、心跳……”里面传出珍妮的惊叫,贝莎顾不上教训依耶塔,连忙跑过去,一改平时的稳重模样。

依耶塔也跟了进去,就看到了奥德浸泡在一个充满蓝色液体的营养舱里,机舱周身的连接管输送着营养液。

他蜷缩着身体,双眼紧闭,卷发因为液体的浮力而漂浮着,包裹住他裸着的身躯。一旁的监测仪监测着他的心率等数据。

此时他的心跳数正在逐渐降低。

贝莎拿出一只药剂,注入连接管中。依耶塔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他在进入奥德房间之前被注射过的药剂,它的颜色很独特,虽然是蓝色,却隐隐透出一些别的颜色,难以描述。

所以他记的很清楚。

随着药剂的注入,心跳开始稳定,但却没有回归正常值。依耶塔有些搞不明白了,这只药剂注射到他的体内时,他的精神力开始被催化并且开始暴动,而现在却是奥德的生命维持剂。

所以他的精神力到底损伤到什么地步了?药剂没有让他暴动,反而是吸收之后转化为精神力的催化剂。

一个哨兵/向导的精神力不仅是武器,也是维持身体的运转的一部分,如果这个哨兵/向导的精神力因为外部因素而消失或是发生巨大损伤,那么他的身体也会产生不可逆的伤害直至死亡。

之前奥德的精神力一直很强大,强大到能修复他这个3s精神体的哨兵的精神图鉴,此时却是像枯萎了一般。

只是因为性爱中他导致的撕裂吗?

依耶塔不知道的事情的原因其实只是蝴蝶效应。

奥德的身体如今承受不住任何的疾病,任何疾病都会破坏他身体的平衡,精神体为了维护机体的正常运作从而释放精神力,但奥德的身体本身就不能维持体温,因为发烧的一系列问题导致的失温像是一个无底洞,吸收着用来维护本体的精神力,又因为发现的晚,才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

贝莎清楚这一切,所以她规避了所有可能的意外疾病,为奥德研究并使用了很多抵抗型药剂,却没想到这样的意外事件。

归根结底,是她大意了。果然人类是难以捉摸的动物,她待在虫族太久,已经忘记人类的感情与虫族不一样。人类的感情是复杂的,而虫族是固执的,如果他们相互喜欢,那么将这辈子不会分离。对于他们而言,喜欢就是喜欢,如果对方说出喜欢这句话,那么这份感情是不掺杂任何其他因素的,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说道的话。

人类的的感情过于复杂,所以爱格伯特一开始不信任她。贝莎又想起他替她挡下致命一击时,爱格伯特一直坚挺的背忽然弯了下来,低头吐出一大滩鲜血,然后抬头恋恋不舍的看着她,嘴唇开开合合,说了一句什么,最终倒在贝莎怀里。但她早就因为心脏传来的巨大的痛楚而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后来贝莎想了很久才知道他当时说了什么——抱歉。

贝莎有些后悔她一开始把依耶塔放进她的计划中了,她本来只是想让奥德将依耶塔的精神图鉴治愈好之后,就露出一些破绽将他放回去。但她没想到奥德遇到依耶塔之后会对他产生感情,她只能更改自己的计划,让依耶塔成为奥德的伴侣。可惜依耶塔是人类不是虫族,否则她能将计划推进的更为顺利,而不是现在这样,得不偿失。

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奥德已经认定他是他的伴侣,她再也拆分不开他们了,除非——依耶塔死了。

如果奥德醒过来,她会干预的,就算计划不能成功,贝莎也不能再看着依耶塔伤害她的儿子了。

“过来。”贝莎朝依耶塔说道:“手放在这,释放你的精神力,安抚他。”依耶塔没犹豫,将手贴近营养舱的玻璃罩上,释放自己的精神力。

经过奥德这段时间的治疗,实际上他的精神图鉴已经恢复到正常偏上的地步,所以这点精神力的释放不算什么。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精神力不是他主动释放的,而是被舱内的虫子汲取过去,他正想把手移开,却发现整个人都动不了。精神力直接从身体中抽离的感觉很糟,这是依耶塔的第一感受。接着是他的精神体,那只锦蛇,又开始躁动。上次躁动过一次,也只是一会,之后又归于平静,再也唤不出来了。而现在它又开始躁动,甚至是有些狂躁了,就快要冲破精神图鉴的禁锢,要逃出来了。

精神力等级越高,精神体也会有更高的智慧,甚至开始有思想,但它们永远不会背叛主人。

依耶塔试图压制它,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锦蛇已经从精神图鉴里钻出来,化为实体,正缠着他的手臂,嘶嘶地朝贝莎叫着。

贝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将营养舱的入口打开,锦蛇立刻顺着那个入口爬了进去。这一切都不是依耶塔的指示,锦蛇就像是被什么指引着一样,直奔着奥德游了过去。

原本只有一米长的金色锦蛇逐步变长,变得有成人手腕那么粗,缠在奥德身上,帮助着把他蜷缩的身体慢慢舒展开,蛇头搭在奥德的肩上,顺势而下的蛇尾卷在他的一条大腿上,尾尖颤动,像是在安抚一般。

锦蛇不懂那些复杂的感情,它只知道眼前这人治疗过它,很喜欢他的精神力的温暖的感觉,它的主人也在释放精神力治疗这个人,所以它也应该做些什么。奥德之前一直用精神力治疗它和它的小世界,现在它感受到了这个人生命力的流失,所以直接冲了出来。

所有的治疗都没有精神体的直接治疗好用。

锦蛇才进去一会,奥德的心率就回归了正常,面庞开始有些血色。锦蛇蹭了蹭他的脸颊,又从入口爬出,回到依耶塔的精神图鉴里继续沉睡了。

依耶塔这才能移开被吸附在玻璃罩上的手。他失去了一部分精神力,但没有损伤,休息一阵子就能恢复过来。

贝莎看着光屏上稳定下来的数据,长舒了一口气,又注入一些别的稳定型药剂之后,眼睛才敢从奥德身上移开,看向一旁还处于蒙圈状态的依耶塔。

依耶塔是没想到他的精神体会去治疗奥德,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本来以为他的锦蛇还会继续沉睡,没想到现在因为这种事情冒出来了。

“看来你的精神体比你懂事多了。”贝莎冷眼看他,“我本来就不喜欢你,现在又多了一个杀掉你的理由。如果不是奥德,你和那几个人类,早就死了。”

贝莎向前一步,依耶塔下意识调动精神力准备反击,两人剑拔弩张,依耶塔正准备鱼死网破时,一旁的营养舱发出声响,是敲击玻璃的声音——奥德醒了,正用食指叩击着玻璃罩,见他们转头看他,对贝莎轻轻摇了摇头,用手比划了几个动作——是手语。贝莎也用手语回答着,最后她紧缩眉头,思考之后无奈的点了点头,像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你需要在这里照顾奥德,直到他恢复。”贝莎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类,觉得他就是个祸水,“如果还有下次,就算奥德再为你求情,我也不会放过你。”

求情?

为什么?

奥德差点因为他的原因死掉,现在死里逃生后的第一句却是为自己求情。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亲眼所见,奥德的那副虚弱的某样,他几乎要阴谋论,这一切是贝莎和奥德的作秀了。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奥德确实爱惨了他。

依耶塔一时间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他庆幸奥德喜欢他,这才让他的战友回到地球,他也逃离了贝莎时时刻刻的监控。他又厌恶奥德的爱,强迫性的爱。看似是把选项一个个摊开在他前,实际上只剩下一个选择——除了选择他,毫无他法。

不知足、贪心的家伙。不仅爱找麻烦,还爱哭,娇气,根本不是他的理想型。依耶塔想起那个荒唐晚上,那只虫子的眼泪,依旧会觉得一阵哆嗦,明明在强迫别人,他自己还没哭呢,奥德倒是哭上了。

就算抛开性格不谈,奥德是虫族,在他这里已经宣判死刑了。

依耶塔26岁,在人类的寿命长度中,算得上是年轻人类了。因为他精神力的等级是3s和父亲的严厉教导,他仅仅二十出头就坐上了元帅这个位置,如果上次不是因为某些人在他的机甲上做了手脚,作为头阵的他也不会因为被干扰后的错误信息而陷入困境,他的兄弟们也不会因为救他而牺牲,最后幸存下来的又被虫族俘虏。

他成年之后就一直在战场上厮杀,见过太多生离死别,见过太多凶残的虫族了。他们的本性就是那样,更改不了。是虫族先挑起战争,然后是两族长达数百年的战争。除了短暂的休战期可以喘一口气,其他时候都得绷着精神,因为不知道哪里就会蹿出一只突袭的虫子。

依耶塔本一开始并不讨厌奥德的,他觉得奥德没有那么多坏心思,起码是真心为他治疗,以为奥德是虫族中的特例。直到他把他扑倒在地,牙齿咬住自己的脖子,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说要尝一口他的味道时,他才把前前后后所有的一切怪异串联起来。

奥德里奇不是他看上去的那样单纯。

他用那层皮囊伪装着自己,用眼泪迷惑着人类,等他们靠近时,一口吞入腹中。谁又能知道现在他说爱自己,会不会下一秒又要吃掉自己。除去皮囊,他的内里依旧是虫族令人作呕的嗜血。

奥德修养了七天,才从断断续续的沉睡中清醒过来,他看向一旁坐在椅子上打着盹的依耶塔,心里甜滋滋的。

虽然是依耶塔导致他生病的罪魁祸首,但奥德没有怪他,毕竟从小到大这种情况太多次了,也怪他自己身体不好,仅仅只是一个发烧就变成这样。

那天早上他感觉到自己浑身发烫,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连手都抬不起来。之后便是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应该说是昏了过去,再然后是刺骨的寒冷。

他想,为什么依耶塔不来啊?

要是醒了之后,他肯定要对着依耶塔发脾气的,或者是晾着他几天,就算他过来讨好他,自己也要故意偏过头不看他。可是在他感受到心脏跳的越来越慢时,是依耶塔的精神体贴了过来。

他记得依耶塔的精神体,是一条小蛇,和依耶塔的高大外形不是很搭,因为它只有小小的一条,盘在精神图鉴的小世界里。之前在治疗依耶塔的精神图鉴时,他见过它,金黄色、带有一圈一圈的花纹。奥德没控制住自己,用精神力汇聚成一小股,轻挠了一下它,就看到那只小蛇醒了,吐着信子往一旁移了移继续睡着——精神图鉴的损伤太过于严重,并且长期无人治疗,才导致精神体嗜睡。只要他修复好依耶塔的精神图鉴,那么这条小蛇出来和他玩的日子就不远了。奥德这样想。

这次他见到了,也碰到了,还是它主动的。其实一开始只是感受到了依耶塔的精神力,之后感觉到有什么缠绕上来,迅速地温暖他,心脏又开始活跃起来。奥德费了好大的力气,眼睛才睁开一条缝,他看到了那条等比放大的蛇头正贴着他蹭了蹭,然后离开。

所以,这是不是代表着依耶塔的意思?

精神体不会做成违背主人意愿的事情,如果依耶塔讨厌他,也不会放出小蛇来治疗他。

所以,奥德很快就原谅了依耶塔之前的行为。当他好不容易恢复点力气时,却看到营养舱前的两人像是要打起来了似的,气压极低。

奥德费力凑近玻璃罩,敲了敲,试图打断他们以达到缓和气氛。贝莎看向他,他用手语比划着。之前泡营养舱的时候,贝莎和珍妮为了方便他们之间交流教会了他手语。

[妈妈,别生气。]

[你都因为他生病了,我怎么可能不生气。]

[不要、怪他,我会、处理。]

[妈妈,别怪他、我会、生气。]

奥德没什么力气,比划的也慢,贝莎不想再看她的儿子为了一个哨兵而努力说服她的样子,只好无奈点头。

反正只是时间问题,她还可以找到机会杀了依耶塔。不过看起来她需要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要不然她怕奥德会难过。

…………

依耶塔守了好几天,一个不小心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虽然睡着了,但依然在警惕着周围——这是他在战争中养成的习惯。所以他感受到了有什么正在注视着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奥德正贴在在营养舱的玻璃上盯着他,见他醒了,咧嘴笑了,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眉眼弯弯,笑的很甜,就好像是……看见他很开心一样。

依耶塔不得不承认对方的面孔确实好看到极致了,在地球也没看到过能和奥德颜值相比较的人类。

没有什么攻击性的细眉,淡绿色的眼眸,还是多情的桃花眼,柔和的五官和流畅的脸型更加凸显他的无辜感,但唇边的红痣又给他添了几分色气,就像是纯洁和色欲两个不应该同时存在的反差共存体一样。

白色卷发的一部分飘散着在营养液中,遮住一部分身体,但依旧能看出身上没有什么疤痕,光滑的肌肤……他的指尖似乎还有那天触碰的细腻感。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不像自己身上有着那些大大小小、去除不掉的疤痕。

奥德忽然觉得身前这些头发挠着自己的身体痒痒的,于是撩开遮挡住身体的那些头发,露出微微隆起的乳肉和两个粉嫩嫩的小点。然后抬头继续看着依耶塔笑的更灿烂。

于是他就看到了依耶塔的鼻间突然流下液体——他流鼻血了。

依耶塔赶忙转过身去,擦拭着血迹,不断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自己又不是柳下惠,怎么可能看着一个脱光了的大美人的撩拨没反应。他两次做爱,一次没睁眼,一次没脱对方衣服,虽然这几天在这也看到了奥德的裸体,但这哪有他主动露给他看冲击力大,尤其是他那张清纯的脸配上大胆举动的反差感。

他平息心情,转过去……又转了回来。慌忙丢下一句去喝点水,转身离开,却又差点跌倒,最后兵荒马乱的离开房间。

奥德有些苦恼的挠了挠脑袋,他做错什么了吗?

等依耶塔平静下来,回来后不久,贝莎就来了。她将奥德移出营养舱,他暂时脱离危险,可以不再待在里面了。

奥德先是抱了抱贝莎——这是他一贯以来安慰贝莎的方式,他见过贝莎在营养舱面前掉过太多眼泪了。可是那道玻璃隔离了他们,他触碰不到她。所以在出来之后,他都要拥抱一会贝莎,告诉她,我还在这里,我还活着,请不要为我哭泣。

抱够之后,又转向依耶塔的方向,抱住了他,蹭了蹭他的脖颈,小声说道:“没事的呀。”

依耶塔僵住身体不敢乱动,他生怕一个动作又把这个易碎品打破了。

“奥德,先把衣服穿上,不要着凉。”贝莎出声打断了奥德的动作,“先让他去休息吧,他这几天都没怎么睡。”

这是在逐客了。

依耶塔心知肚明,现在在贝莎眼里,他就是个麻烦,碍于奥德的关系,她不好做什么,只能委婉的说着奥德会不懂的话术,好让他识相离开。

“塔塔快去休息吧,没关系的。”奥德拿过贝莎手中的衣服套上——依旧是裙子,一条方便穿脱的白裙。

不对。

现在不能走。

如果他走了,保不准贝莎对奥德说些什么。贝莎的言语技巧,依耶塔见识过,巧舌如簧,甚至短时间能编出一大堆不出纰漏的谎话。

万一奥德不再喜欢他,估计他的生命也就到头了。

所以。

“不用了,谢谢关心。不过我还是想陪着奥德。”

依耶塔还是留下来了,不过贝莎也没离开。两人就保持着这个诡异的气氛,奥德则是傻乎乎的笑着,根本没有看出他俩在暗中较劲。

就这么斗了大半个月,前前后后加起来在实验室待了一个月,奥德终于被贝莎放回家了。

实际上奥德早就好的差不多了,但贝莎不允许,最后是依耶塔保证不会再伤害到奥德,以及奥德的软磨硬泡,贝莎才点头答应他们回家。当然,如果奥德再出事,她绝对不会轻饶依耶塔。

依耶塔现在再不明白这个家谁说话算数就是傻子了,他怎么可能还会伤害奥德?于是奥德再次贴过来要抱抱时,他没有推拒。

“塔塔。”奥德窝在依耶塔怀里,软声说着,“你想不想出去玩?”

怎么可能不想?只是这个地方太过于偏僻,他之前探索过,院子外是地形复杂的森林,先不说可能会迷路,就算找到路出去,也需要花上不少时间。他也不会主动提出出门,毕竟不能打草惊蛇,免得贝莎那边生疑。

贝莎为了困住他,花了不少心思。

“你想去哪?”

“嗯……我们去游乐场怎么样?”奥德还没去过游乐场,看剧时看到男女主在游乐场约会,羡慕的不得了,于是他决定也要和依耶塔去一次。

“那我们明天去吧?”

“好。”

奥德激动地一晚上没睡好,在床上滚来滚去闹着,依耶塔受他影响,也没睡着。于是第二天两人都睡过头了,直到索菲亚敲门让他们去吃午饭,才将他们叫醒。

依耶塔被叫醒时,奥德正趴在他身上睡得正香,流出的口水打湿了他的睡衣,形成一小滩水渍。他是真没见过睡相这么差的,明明睡着之前他还躺在自己旁边,一晚上就跑自己身上压着了。

不过虽然奥德贪嘴,体重倒是没那么重,比他想象中的要轻一些。

“起床了,我们睡过头了。”

“唔、几点了?”奥德迷迷糊糊地问道,说话时胸腔的颤动感觉让依耶塔觉得有些痒。

“十一点了。”

“十一点啊……嗯……十一点了!!!”奥德彻底清醒,双手支撑从他身上坐起来,“塔塔你怎么钻我身底下了?”

依耶塔懒得回答他,轻轻推着奥德:“起来吧,索菲亚已经做好午饭了。”

等他们洗漱完,吃完午饭,已经快一点了,不过这并不能阻碍奥德要出门的心思。贝莎为他们准备了自动飞行器,设置好了目的地,他们只需要坐上去,然后等待降落就行。

现在已经将近八月,天气开始炎热起来,奥德穿着短袖短裤,在太阳底下白的发光。依耶塔则是捂的严严实实,除了那张脸,没露出什么别的皮肤,但依旧能看出冷白的肤色。炎热的夏天也没有让肌肤的颜色看起来更温暖。

游乐场非常贴心的在空中建立一层透明的、基本上触碰不到的防护罩以遮挡炎热的阳光,所以虽然这里是露天游乐场,却不燥热,是很舒服的体感温度。

依耶塔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他对这种幼稚的地方从来不感兴趣。奥德则是在进来的第一时间,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拉着依耶塔跑来跑去。

今天是工作日,游乐场基本上没什么人。

奥德拿着一个微型相机——贝莎甚至没给他配备光脑,只给了他这种不是那么高科技的电子产品。

奥德遇到一个游乐设施就带着依耶塔合一张照,甚至连路牌都没放过。依耶塔一开始还能露出几个职业性假笑,到最后生无可恋。

“塔塔~塔塔~笑一个嘛,你这样苦着脸拍照不好看的。”

“我们为什么不去玩游乐设施呢,这些不比拍照好玩吗?”依耶塔实在是笑不出来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都笑僵了。

“因为我想留念啊,我第一次来,什么都想拍照留下来。”奥德翻看着相册,指着依耶塔的脸,“你看看你这张,笑的比哭的还难看!”他气鼓鼓的说着。

“我们还会再来,没必要现在拍那么多,我们去玩一会,怎么样?”依耶塔这样哄着,他宁可去玩游乐项目,也不想继续这样拍拍拍了。

“真的?下次什么时候来?”奥德两眼放光,抬头看着依耶塔。

“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依耶塔避开他炙热的目光回答着。

“嘿嘿,那我们去玩那个吧!”奥德拽着依耶塔,往旋转木马的方向走。

“这个是游乐场里最温和的项目了,我们先玩这个。”

区区旋转木马,他怎么可能……

是的,他晕的难受。依耶塔扶着一旁的路牌深呼吸着。

明明训练时候的旋转比这个剧烈不知道多少倍,他都没有什么反应,这种慢悠悠的转动却让他晕的厉害。

“塔塔,你还好吗?”奥德有些担心,没想到依耶塔反应这么大,看来游乐园作为约会地点并不是一个理想的地方。

“没、没事。”依耶塔缓了过来,脸色不太好看。

“我们今天先不玩这种旋转项目了吧。”奥德贴心道。

依耶塔点了点头,这是他今天第一次赞同奥德的做法。

他们路过商店时,奥德被里面卖的纪念品吸引过去。幸好贝莎准备了充足的资金,要不然都不够奥德花的——他买了几大包。

奥德挑了两个头饰留了下来,其他的一并打包寄回家里。他把那个灰色的老鼠耳朵的头饰戴在自己头上,另一个白色猫耳头饰则是戴在了依耶塔头上。

巨大的耳朵让奥德的脸显得更小,依耶塔不知怎的想起他吃饭时候的模样,确实像一只小老鼠——食物不停的往嘴里塞。

“看镜头!”奥德喊道。

咔嚓。

两人的模样定格在此刻。

奥德满意的看着照片,虽然今天没有玩什么游乐设施,但他拍了这么多照片,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此时已经夜幕降临,他们耗费太长时间在拍照上,唯一玩的旋转木马还以依耶塔的眩晕收场。

奥德决定在离开前坐一次摩天轮,剧中的男女主也是在摩天轮上定情的。他牵过依耶塔的手,上了摩天轮的车厢。

车厢缓缓升高,底下的夜景一览无余,灯火通明。奥德趴在玻璃上往外看着夜景,一时间忘了进来之前要说的话——他背了一段男主表白的话,准备说给依耶塔听。

还是依耶塔率先开口,实际上他一直想问了,只是总是找不到时机说。现在只有他们两个,正是机会。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替我向贝莎求情,明明是我……”

奥德在他开口时就转回头注视着他了,没等他说完,就摇了摇头:“我不怪你的呀,你也不是故意的,对吧?”

依耶塔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接话,奥德也没等他回答,接着说道:“你在这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如果我再不偏向你一点,那塔塔岂不是孤立无援了?我是你的伴侣,总是要偏向你一些的。”

摩天轮缓缓到达最高处。

奥德说这话时很认真,好看的眼眸里闪着光,瞳孔里只倒映着他的模样。

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除了有时会听到父亲会对母亲说过类似台词。依耶塔觉得有些什么哽住了他的喉头,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奥德开开合合的红唇,再也听不清后面他说了什么,最后——

第一次主动拥住奥德。

奥德愣了一下,然后像是在给大型犬顺毛一样,摸着依耶塔的后脑勺,“塔塔,我爱你呀,我们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

“……好”

他们相拥着,直到最后车厢落地才分开。

传说。

摩天轮到达顶端时,上帝会诅咒车厢内的情侣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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