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陈星皓交过好几任nv朋友,我心想。
那他的现任,二年甲班的那个好像叫廖以馨的nv生,又是他的第几任nv友呢?
这好像不关我的事。
思及此,我把念头逐出脑海,放空起来。
「抱歉,刚刚冒犯了。」
他的声音使我蓦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正与他并肩走了一段路。
我惊得停下脚步,「呃……你、你不用道歉,没事,我没关系的。」
「因为我nv朋友赶着回家,刚才先走了,所以临时让你帮忙一下,谢啦。」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嘿,不愧是学霸,有文学的词张口就来。」他浅笑着打趣,「果然是名副其实的班级第一。」
「不不不,我没那麽厉害。」我连忙摇头,「我不像你又会打球、又会游泳……」还有那麽多朋友。
「这有什麽!人都有自己的强项和弱项,别拿别人和自己做对b,每个人都有属於自己的闪光点。」
「你不用担心,学习成绩那麽好的你都愿意花时间帮我辅导功课了,打篮球或者游泳,我可以教你啊!你不用和我客气,随时都可以找我。」
「啊?哦,谢、谢谢你啊,我、我会的。」我被他一番夹杂着对自己的夸赞的话砸得头晕目眩,呆呆地盯着空中某一处,缓缓点了点头。
「那我们要不要加一下联系方式?你什麽时候有空想学,可以传讯息给我。」
「我……」我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嗫嚅道:「我没有手机,抱、抱歉。」
「哦,哦,g嘛道歉,是我该和你道歉才对,班上有手机的同学也很少,是我忘了。」
我微微抬头瞄了眼陈星皓,少年并没有露出任何鄙夷的表情,神情自然,他的眼睛圆润而明亮,彷佛含着一层光,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一派yan光明媚。
我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我、我要去那个公车站牌搭公车,就、就先走了哦。」
陈星皓点点头,「好,明天见,掰掰。」
因为已经走过站牌了,我转身往回走,没有回头。
隔天是周四,我依照时间到了实验教室,准备第二次帮陈星皓复习课业。
因为明天要ch0u背第六课课文,我不像上次带的是数学讲义,而是带上国文课本和译文本。
这次的他不用老师押送,甚至准时过来。
此时教室里就我们俩,因为昨天放学的事,我感到一阵尴尬。
我定了定神,跟他大概讲解课文内容、意思,让他先自己背诵一下。
我也看着课文背起来,等我背得差不多之後,抬头去看对面坐着的那人时,却发现他不知何时趴到桌上睡着了。
我有些无奈,并不想管他,但我想到老师今天也许会过来ch0u查,只好轻声喊他:「喂,陈星皓,陈星皓。」
他一动不动,看起来是睡得很熟。
我伸出食指,隔着他的短袖袖管布料,戳了戳他的手臂。
指下的触感是结实的肌r0u,我有些呆愣,戳了两下便停下来。
此时陈星皓突然动了动,我吓得收回手,迅速捧起课本遮住脸,佯装在背书,视线却没有对焦在任何一个黑se字t上。
我听见椅脚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他应该是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没有说话。
我也就着这个姿势,重新再背一遍课文。
过了一会儿,我悄悄把课本往下移了移,打算t0ukui一下陈星皓有没有异样,猜想他应该没发现我刚刚有戳他吧?
哪知我只是露出眼睛,他立即察觉到我的动作,撑着下巴,从课文里掀眸朝我望了过来,目光与我在半空中相撞。
我猛地缩回课本後,乾笑一声,「我、我是想问你背完没有……」
「哦,还没有。」他非常坦然的道,语气慵懒。
「嗯,那、那你继续背吧。」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放下课本摊在桌上,眼睛再也不敢乱瞄。
半晌,他忽然开口:「上次跟你借的笔还没还你。」
「喏,给你。」
我接过笔,一看却不是我的,「这个不是……」
「哦,对,抱歉,你的笔我後来不小心弄坏了,所以买了枝新的还你。」
我知道这枝原子笔的牌子,要价b我那枝多了两倍不止,惊得把笔推回去给他,「这不行,你留着自己用吧,你不用还我笔没关系,我还有其他枝。」
他把笔又扔回来我这边,「你拿着吧,我弄坏你的笔,心里正愧疚着呢,你不收,我就当你不原谅我弄坏你的笔。」
「真的没关系!那笔没多少钱,我没生气,你不用愧疚!」我急忙道,「你还是把笔拿回去自己用吧。」
谁知陈星皓目不转晴地注视着我的脸一阵子之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仰天大笑,笑得东倒西歪。
「我这笔也没多少钱,你就收下吧,不然我也用不到,就要拿去丢掉了哦。」
最後我能收下他这枝笔。
时间过得很快,快下课前,丁诗琦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是来突击检查的。
「很好哦,继续保持。」她拍了拍陈星皓的肩,「思晴,如果他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我说,我给你做主。」
我急忙摇摇头,有些紧张,「不、不会,他没欺负我,他很认真在学。」
「老师,这课文一定要背这麽长一段吗?能不能减少一点啊?」他cha话进来,「这麽无聊的课文,背不起来,我都背到快睡着了。」
丁诗琦板起脸,「好好背,明天国文课上每个人都要ch0u背,找我或是找小老师思晴。」
「思晴,他如果找你背,不能给他放水,必须盯着他一字不漏、顺畅地背出来才让他过,知道吗?」
「好的。」我点点头,实际上不用说陈星皓了,以往班上其他同学找我背诵,他们没背好我也不敢说什麽,一律都让他们通过。
铃声响起,丁诗琦要去准备下一堂课就先走了,我们俩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王思晴,你大学有想好要读哪里了吗?」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差点咬到舌头,「没、没有。」
「我也没有。」陈星皓叹了口气,「其实我不只是不知道我到底要不要读大学,我甚至连我未来要g嘛都不知道。」
我没有接话,因为我给不出他任何建议。
「不过嘛……人生就是这样,过去和未来都是人的幻想,前者是一片凋零的落叶,後者是一本没有写出的书。」
「就不计代价追求快乐吧!我并不期待人生可以过得很顺利,但我希望碰到人生难关时,自己可以是它的对手。」
「你说呢?」他唇边噙着一抹浅笑,微微弯腰与我对视,并眨了眨眼,「我们一起抵抗这个以愚蠢和暴力将我们包围的世界吧!」
少年的眼眸幽深晦暗,像一片汪洋大海,流动着潋灩光泽,我有些怔忪,几乎要陷溺其中。
我在心里正琢磨着他的话,一时怔愣地望着他,忘记移开目光,直到他忽然大笑起来,我才反应过来,生y地撇开视线。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把东西都拿上之後,「下午第一节要上课了,快走吧。」
陈星皓的笑声这才停了下来,他含笑着说:「知道了,走吧、走吧。」
回去路上,他又邀请我放学去打篮球,但我今天确实有打工,我再次用「放学有事」回绝了他。
「真的有事?」他挑起眉毛,「行吧,那明天?」
「明天也不行……」我嗫嚅道。
「假日呢?」
「假、假日更不行……」
见他一脸怀疑,我急忙解释:「我、我有打工,所以经常放学或是假日都没有空。」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後表示理解,「啊,那真的没办法了。」
说话间已经回到教室,下午第一节是生物课,陈星皓听着老师催眠似的讲课,撑没几分钟,就趴到桌上睡过去了。
我将课本上的重点涂起来,hse的萤光笔在眼前忽然放大,笼罩住我的视线,它与纸上黑se的印刷字t旋转起来,形成一个个漩涡,将我卷进里头。
我总是身处人群也感受不到与他人之间的连结,或者得到别人的关怀,没有任何人会愿意拉我一把。
我身陷囹圄,亲手为自己安上了枷锁,以为可以因此获得安全感,却像把自己关进牢笼,永远禁锢在无边夜se里。
我希望杀害自己,却不希望自己真的si去。
浩瀚无垠的宇宙中,我是一颗如此渺小的尘埃,风一吹便随风飘散,在人间游荡,没有归宿。
现在有人对我说——
过去和未来都是人的幻想。
就不计代价追求快乐吧。
不期待人生可以过得很顺利,但碰到人生难关时,自己可以是它的对手。
一起抵抗这个以愚蠢和暴力将我们包围的世界吧。
高一上学期有几周的t育课是游泳,那时我的手臂尚未开始出现伤口,所以我依然会下水去游,即使我只会拿浮板游泳。
我游到泳池最深处,到对岸时,我将浮板扔上岸,打算抓着墙壁撑起身。
结果我并没有抓到墙壁,指尖离泳池边缘还有大约二十公分的距离。
刹那间,我的手因为失去支撑物,整个人沉了下去,眼前一片蓝,充满刺鼻漂白水味的池水灌进我的鼻腔、口腔,耳边是我挣扎吐着气的「啵啵」声。
没有东西扶着,即使只差二十公分,我也无法往前游向岸边,甚至自行浮出水面。
慌张在顷刻间攫住了我的心脏,却令我的意识更加清醒,清醒地意识到一种濒临窒息的感觉正要将我吞没。
深水区的泳池底部置放了一个垫板,让身高较矮的人可以在游到深水区後站在上面休息。
挣扎间,我从水里看见班上一个nv同学站在垫板上,水里的光线映s角度偏离,我不确定她的位置我能不能抓到她的手,但我尝试伸手过去抓她的胳膊,惊喜地发现碰到了,接着借力浮出水面,我终於抓到泳池边缘。
她一脸惊吓,我对她非常抱歉,可我没空道歉,溺水时我不记得自己呛进了多少水,此时喉咙彷佛被千万根针扎过,灼烧地疼。
我剧烈咳嗽着,她明白过来我是溺水了,却是冷声质问我:「你g嘛拉我?!你是想把我也一起拉下水吗?」
溺水者会因为求生意志而直接把一同在水中的人或救生者也拖进水里,标准的溺水者挣扎动作。
我着急解释:「不、我没有!我有控制力道,我没有用力要把你拉下水……」
我刚才仍有清楚的意识,我只是轻轻借力,并没有用力要把她也拉下水啊!
「那是我刚好站在垫板上,如果我是漂浮在水里,就被你一起拉进水下溺水了!」
「对、对不起,因为我、我以为我够得到墙,就、就把浮板先丢到岸上,没……」
「那你g嘛把浮板丢上去?难怪会溺水!」
我哑口无言,只陷入愧疚与自责中,不断地向她道歉,旁边其他同学听见动静,纷纷凑过来询问怎麽了,我听见她和其他同学开始抱怨我。
她用愤恨的语气述说着,话里融进了她自己的想法,扭曲了事实,所有人轻而易举地相信了,并因此与她站到同一阵线,没有人愿意听我解释和道歉。
没错,我不该自以为已经能抓到墙,而把浮板提前扔上岸。
我也不该抓她的胳膊,我活该溺si。
所有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si掉的话就好了。
同学们站在她那边,说着义正词严的话,彷佛我是个罪该万si的人。
也许我就是。
我从梦中惊醒过来,耳内嗡嗡作响,尖锐的刺痛感在脑袋穿梭,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无尽的黑暗如cha0水般向我涌来,将我整个人淹没,直至灭顶。
像是被扼住了脖颈,呼x1困难,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我想呼救,可我又想就此长眠不起。
一直以来,「想活」与「想si」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拉锯。
可只有si人才不会为他们的情绪感到痛苦、感到难以承受。
只有si人永远不会有压力、不会伤心难过、不会t会到失败的人生所带来的绝望与孤独。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真正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
你万箭穿心、你痛不yu生,也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
别人永远不会清楚你伤口究竟溃烂到何种境地,也许在他们眼中,你只是在无病sheny1n罢了,拿你当笑话看。
窗外的路灯照进室内,我藉着昏暗的光线走到书桌前坐下。
我从ch0u屉拿出一个铁盒,打开盖子,里面放的是我目前为止的所有存款。
「已经快存够了。」我恍惚地想。
等下学期初开学,拿到这学期的奖学金,就足够还给叔叔了。
我打开笔记本,开始写我的遗书。
《致si亡˙结束》:「若我不辞而别,这将是一场放松身心的远行。我不需要悼词,也不会有人悼念我。如果可以,请祝我旅途愉快,我将如蒲公英的种子,飘扬过此间一切障碍,步入新的天地。」
「我的所有遗产全部交由我的叔叔继承。如果可以,请帮我把我剩下的东西全部烧掉吧,就像我从未在世上存在过一样。」
我给自己订了一个si期,建立了一个计划。
一想到能结束这一切,我就感到开心。
因为一切终於有了盼头,我决定在这期间全力以赴地好好活着!
我罗列出si前要做的事的清单。
「把衣服整理一下捐出去。」
「把课本、书籍收拾摞在一起。」
「把房间整理乾净,退租还给房东。」
写到这儿,我犹豫了一下。
良久,我再次落笔:「把所有科目的重点笔记拿给陈星皓。」
接下来的每次午休辅导,意外的是,陈星皓都会准时到实验教室。
有时候我还没到,他已经先坐在教室,在那边打游戏,见我过来,就会默默关掉手机。
我捏着笔,频繁地朝对面的陈星皓瞄过去,踟蹰许久,我终於鼓起勇气:「你……明天放学有空吗?」
他正计算着我刚刚教他的一题数学,随意地道:「嗯,有啊,明天没训练。怎麽了吗?」
「你、你能教我打篮球吗?就你跟我……」我紧张地抠着指甲。
他奇怪地瞥了我一眼,接着又了然似地点头:「行,不过我就先教你投篮就好,毕竟你要先从运球开始学起。」
「怎麽突然说要学打球?」
虽然他的语气十分正常,但我却有些心虚,「呃……没、没怎麽,就、就是刚好明天放学不用去打工。」
其实我只是因为想在最後的时间里,做一些从前不曾做过的事。
「我能问你是在哪里打工的吗?」陈星皓用笔的顶端轻轻戳了自己下颚几下,「哦,当然,你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不用有负担。」
「不,没事,你问,没关系的。」我微微抿出一抹笑,「我打两份,一份在早餐店,一份在加油站,平日放学偶尔需要去打工,都是去加油站。」
「哦,溪湖交流道旁边那间是嘛?」
我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啊,这个嘛……」他闷笑,x膛起伏着,「你猜?」
「我、我不知道……」
「你住溪湖镇那边对吧?那里过来学校要花不少时间呢!」
「嗯,但还好,习惯就好了。」
教室里恢复安静,陈星皓还是没有说他怎麽知道我是在那间加油站打工,又怎麽知道我住在溪湖镇的。
我很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我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再次开口,於是只好无奈作罢。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又继续写数学题,每每问完一题,准备写下一题的时候,都还是要问我怎麽计算。
我的数学其实并没有很强,所以也会有我不会的题目,他也无所谓,直接跳过不写。
「我拿回去问我的家教老师,问出来之後跟你说吧。」
「你有家教老师?」我有些惶窘,「那怎麽还需要我帮你辅导?我b不上真正的老师。」
「哪有什麽b不b得上的。」他摆摆手,「班导不知道我爸妈有给我请家教,我也懒得和她说,加上我上过你的课之後,跟上家教课b起来好多了,我b较喜欢你这个老师,就觉得继续给你辅导还不错。」
陈星皓咧着嘴,漆黑的眸子里装着真诚的笑意。
我看呆了,随即反应过来,低下头轻声道:「你过奖了,我没你说的那麽好。」
「嘿,别这麽说你自己!」陈星皓歪头,弯了弯上半身,放低视线去瞧我的眼睛,「你很好,真的,你本来就很好。」
我怔愣地望着他,脑中不断回荡着他的话,我感到一阵温暖。
可内心有个声音对着我喊道:「别傻了,即使他说的是真心话又怎麽样?你有能力改变现状吗?」
我垂眸避开他的目光,盯着自己双手,眉头紧蹙。
si亡的存在迫使我们,不是自愿放弃生命,就是要想办法改变我们的人生,赋予它一个si亡夺不走的意义。
而我,游荡在人世许久,仍找不到任何意义。
「所以不要妄自菲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闪光点,你也是哦!」
他打断我开始打结的思绪,我茫然地重新望向他,心里好像有什麽东西正在悄悄坍塌。
我刚盛完饭回到座位,有几个nv同学围了过来。
「喂,王思晴,有人说看到你昨天跟陈星皓单独在实验教室,你们在g什麽?」
「哦,呃……班导让我一周给他辅导两次课业。」
「是吗?」周伊文用鼻子哼了一声,「最好是,陈星皓家里那麽有钱,什麽补习班名师或是家教名师请不到,用得着你给他辅导?」
我沉默着,因为我无法反驳,我的确也是这麽想的。
「你这麽听班导的话,这麽热心助人……我看你是喜欢陈星皓吧?所以才答应帮忙辅导他。」旁边的林襄讥笑道,「你这样的nv生,陈星皓才不会喜欢你。」
此言一出,她们几个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嘲笑我痴人说梦。
「我、我没有……」我连忙否认,瞬间涨红了脸,「真的是班导让我给他辅导的,我只是……」
「我说。」周伊文打断我的解释,「你一天哪来那麽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啊?现实一点。」
「陈星皓现在的nv友可是南淮的校花,二年甲班的廖以馨,你看看你哪里b得上她?长相、身材,还有个x——」
「你不会真的觉得有人会喜欢你吧?少异想天开了!」
「抱、抱歉。」我颤抖着唇,「我真的没有,你们相信我,我真的……」
「听说陈星皓的前nv友,是隔壁文集高中的校花,你连她都b不上吧?」
她们满怀嘲讽地笑了起来。
前nv友?我想到那天放学在後门围墙转角看见的那个nv孩,小小的瓜子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衬得她的五官更加jg致优美,身段纤细窈窕,秋水般的双眸,站在那里似是风中拂柳,柔若无骨。
她那张梨花带泪的脸庞,我见犹怜。
是啊,我连她都b不上。
不像我,每天脸上顶着一副厚重宽大的眼镜,几乎只剩一具骨架的身t,苍白、毫无血se的皮肤,长年披散着头发,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nv鬼,见不得光。
「历史课的小组报告你做完没有?」林襄渐渐止住笑,接着冷漠地问。
「我跟你们已经不同组……」
「我知道啊。」林襄满不在意地道,「谁让你去跟老师说你想自己一组?」
「天天这麽喜欢一个人待着,我看你x格是真的有问题啊,就不能合点群?」
「做好就传给我们,既然你非要自己一组,就另外自己做一个报告吧。」
班上一如既往的嘈杂,此刻的我却什麽也听不见,熟悉的尖锐感再次穿梭在脑袋里,我不知道他们什麽时候离开的,我盯着碗里的饭菜,毫无食慾。
算了,乾脆也不要让陈星皓教我打球好了,若是又被她们看到,又该说我什麽了呢?
我转头去看隔壁桌,座位上空荡荡。
陈星皓只要下课,几乎都不会待在座位上,午休时间更是。
我抠着指甲,在心中排列组织一种又一种语句,和陈星皓说自己不学打球的语句。
最终我得出一个勉强可以呼拢过去的藉口:「我今天放学突然有事,可能要改天了。」
虽然我知道这个藉口听起来依然十分蹩脚,但陈星皓知道我有打工,他或许不会往深处想,我就告诉他,我临时需要去帮忙,对,没错,就是这样。
我撕了一张纸,画了个鞠躬的小人,附上文字:「十分抱歉,今天放学忽然有事,只能改天再和你学打球了。」
然後我在下午的最後一节课堂上塞到他的课本下。
他趴在桌上睡觉,压着课本,因为坐在第一排,我担心被老师看见上课传纸条,我折了好几折,塞在他的课本边缘,便迅速地ch0u回手。
下课後,我不敢面对醒来之後看到纸条的陈星皓,我七手八脚整理好桌面,搬起椅子倒扣在桌上,拿着扫具逃也似地快步去了外扫区。
等放学钟声响起,我又在外扫区晃荡许久,才缓缓走回教室。
我寻思已经超过半小时了,班上的所有人应该都离开了,却发现教室还亮着灯。
我偷偷00从後门探头去看,有人坐在讲台的长脚椅上,双手手肘撑在讲台,横拿着手机在玩。
陈星皓怎麽还在!
我惊慌起来,而他像是感觉到我的视线,倏然抬头,目光穿过整间教室,朝我直直望了过来。
我一下缩回头,躲到了墙边,背靠着墙蹲了下来,却又突然想到这样做也是徒劳,陈星皓已经看到我了。
我紧握手中的扫帚把柄,努力思考下一步该怎麽做时,少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喂,王思晴,你怎麽又说谎。」他嗓音懒散,听不出有没有生气,「还都用同样的谎话当作藉口。」
「我看你的书包都还在座位,果然,你还在学校。」
「对、对不起。」我低着头,「不过我想,我可能不需要学了……」
我越说越小声。
「为什麽?」
「抱歉,又骗你放学有事,辜负了你的好意,还耽误你的时间。」我装作没听到他的问句。
「我问你为什麽?」
「没、没什麽。」我讷讷地道,「对不起,我之後不会再烦你,或是……」
「王思晴!没有什麽烦不烦的!」陈星皓突然提高音量打断了我。
我惊愕地抬头,一向都温温和和,极具亲和力的他,此时却一脸怒容,一双黑眸隐含着怒意地望着我。
「因为这次是你主动提出来的,却又突然说不需要学,我只是要问你为什麽而已。」他的语气很克制,但话音里隐隐的不满和责问之意,呼之yu出。
我不敢再与他对视,垂眸盯着走廊地板,心中挣扎纠结半天,最终还是选择隐瞒:「真没什麽,我单纯不想学了,对不起,造成你的麻烦。」
我不知道陈星皓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因为我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我甚至不晓得陈星皓还有没有继续对我说话,也有可能他其实并没有再开口。
应该是愤怒至极,不想再和我说下去吧。
我维持蹲着的姿势,盯着地板砖上的纹路发呆,等我回过神时,陈星皓已经不在了,不知道已经离开多久了。
脚都蹲麻了,我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缓慢走进教室拿书包。
我出尔反尔,他现在应该非常讨厌我了吧。
算了,他讨厌我就讨厌我吧。
反正本来就不会有人喜欢我,也不差多他一个人讨厌我。
每走一步,脚底都传来针刺般尖锐的麻痛,痛觉蔓延到了心脏,随着每一下跳动,带出一阵阵钝痛。
课桌上放着一张纸,是我下课前塞在陈星皓课本下的那张。
鞠躬小人的底下,有一串黑se原子笔写的字,并不是我的笔迹:「是不是又说谎?亏你还是好学生。」
应该是陈星皓发现这张纸条时,在下面写的。
我把纸收进资料夹,和另一张画着歪歪扭扭的羊及斗j眼大野狼的纸放在一起,收了起来。
我变得愈发憔悴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下发青的黑眼圈,颧骨突出、两颊凹陷,显得更加削瘦的脸庞。
神情恍惚,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
我缓缓阖上眼睛,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都在等天亮,好像是恐惧,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似乎有吃人的怪兽,我一闭上眼就会将我吞噬掉。
我厌倦了每晚的辗转反侧,厌倦了瓶子里一颗颗白se的褪黑素,厌倦了这种浑浑噩噩的生活。
黑夜太空洞了,我看不见自己。
人都是孤独的产物吧,灵魂应该是炙热的,可我的灵魂四分五裂,毫无温度。
我到底也没有在这剩余的期间全力以赴地好好活着,太难了,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真实的世界。
当对幸福的憧憬过於急迫,那痛苦就会在人的心灵深处升起。
一颗心如同泡在水里很久很久的棉衣,棉花x1满了水,cha0sh而沉重,日日携着这样一颗心艰难前行,迈出的每一步都需要耗费大量力气。
我经常去想像,我b其他人si得要早得多,而伴随我如此之久的心跳,将会在某一天骤然停止。
我的想象力并不丰富,但我还是会试着在脑海中描绘出自己心脏不再跳动的那一幕。
然而,我的方法经常以失败告终,因为恐惧和不安总是顽固地占据着我的思绪。
不会有人发现我的si亡,不会有人为我感到惋惜,甚至不会有人记得我来过这个世界。
於是念头拉扯间,我寻找了另一种方式来处理这样的困境,最後告诉自己,解决的办法就是不要再试图压抑自己正在想的事情。
每个人都知道生活实际上并不值得一过。
在内心深处,我想,一个人无论si在十七岁,还是si在七十岁,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毕竟,地球上剩下的其他人都会继续生活下去,人类也就是这样绵延了好几千年。所以,我已经看开了一切。
无论是现在si掉,或是再苟活几年,我在本质上仍是那个该si的人。
我原本以为陈星皓不会再理我了,他已经对我厌恶至极了,但当我又在搬沉重的国文作业时,他又会过来帮我一把。
我心里十分歉疚,我总想,要不,就告诉他实话吧?但如果他真误以为我喜欢他呢?这又该有多尴尬。
可是到了该去实验教室的时候,他却不再出现,我自己一人坐在教室,面对寂静。
一起抵抗这个以愚蠢和暴力将我们包围的世界吧。
恍惚中,脑海里响起他对我说的这句话。
我撕下一张空白纸,在上面再次画了一个鞠躬小人,写道:「有人说我是不是喜欢你才答应老师帮你辅导课业。我不敢和你学打球,是怕再被她们看见,会对你有影响。」
我将纸张对折,在课间塞到隔壁桌的课本下。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一个多礼拜。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醒了,我的手尚未收回,陈星皓从桌上抬起头,侧过脸看向我。
他眼神里没有半点迷蒙睡意,漆黑的瞳孔平静无波,就这麽淡淡地与我视线相接。
我缩回手,立刻撇过头,去看我桌上的课本,大约与他仅仅对视一秒钟。
我紧张地捏紧手里的笔,呼x1短促,身t似乎正微微颤抖起来,我深呼x1几次,告诉自己冷静下来。
我眼角瞥见他打开那张纸,片刻後将纸重新对折,塞回课本下。
我忐忑不安,直到下课我都没等到他的回应。
我正茫然地盯着课本其中一点发呆时,有人曲着两根手指,用关节在我桌上敲了敲。
「跟我出来一下。」
当我意识到是陈星皓在和我说话时,他已经走出教室门口了。
我起身追了出去,但又不敢表现得太着急,我快步出了教室,跟着陈星皓一前一後下了楼梯。
下课时的校园来来去去许多学生,我们在人群中穿梭,最後他在学校後栋的围墙旁停下。
「翘过课吗?好学生?」戏谑的语调在尾音微微上扬。
我摇摇头,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要和我说什麽吗?」
陈星皓没有回答,他在口袋里掏出菸盒,从里面抖出一根菸。
菸身露出半截时,他用嘴叼了出来,另一手拿着打火机轻轻滑开滚轮,擦燃的幽蓝se火光在他的眸子中跳跃一瞬,他偏头,一手遮着风,把菸凑过去点燃。
打火机的火焰灭了之後,他深x1了一口菸,接着垂下手,将菸从唇边挪开,吐出一口白烟。
「带你翘课。」他嘴角g起一抹漫不经心地笑。
他话音刚落,我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有个声音远远传来:「喂,那边的同学,你们是哪一班的?居然光明正大在校园里ch0u菸!过来登记学号姓名!」
我循声望去,是一位男老师,他正气冲冲地朝我们走了过来。
「快走!呆站着做什麽!」
陈星皓向我喊了声,随後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在後栋的校园道路跑了起来。
我从来没有在学校里犯事被老师追着跑的经验,奔跑间,我转头去看他。
陈星皓的浏海迎着风飞扬起来,刀刻般的脸庞上是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充满青春与yan光。
风从校服领口灌进去,把衣服吹得鼓起来,几缕亮闪闪的光晃进我的眼睛,像是太yan的,又像是他的。
淡淡的菸味环绕在彼此之间,我又闻到他身上校服的洗衣ye味道,一gu未知的情绪再次於心底升腾起来。
陡然间我回忆起那天放学被他搂进怀里的那一分钟的t温,同样陌生不明的情绪缓缓包裹住心脏,宛如湍急的洪水,汹涌而来将我淹没,此时此刻的我,毫无理由地、热烈地兴奋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奔跑的关系,还是因为别的什麽,我听见自己的心怦怦地剧烈跳动着。
「陈星皓。」我在自己巨大的心跳声中,鼓起勇气喊他。
「嗯?」
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没、没什麽。」我呼x1急促,喘息着道。
最後我们绕了学校一圈,才甩掉了老师,早已经不知道上课多久了。
陈星皓扶着一旁的墙壁喘着气,笑说:「走,我们去文集高中的篮球场,我教你打篮球。」
「咦?!」我双手撑着膝盖,正平复着呼x1频率,闻言瞪大眼睛抬头看向他,「现、现在?」
「嗯,对啊!」他龇着牙笑,「学校太多人认识我,带你去隔壁文集高中的篮球场吧。」
「别担心,我之前经常去,我很熟的。」
陈星皓蹲到墙边,朝我招手:「过来吧,你踩着我的肩膀,攀上墙去。」
我的头摇得像波浪鼓,震惊道:「不、不行,我怎麽能踩你,而且太高了,我不敢。」
他盯着我思索一会,「那只能这样了。」
他往前几步走向我,猛然将我打横抱起。
我惊呼出声,一阵天旋地转,他将我面朝墙壁举高,「你先爬上去坐到墙上,等我一下。」
我手脚并用,吃力地攀上去。
陈星皓在看见我坐好之後,跳起来双手抓住围墙顶端,使力跃了上去,微蹲在墙上,随後轻盈灵巧地翻身出墙,像只矫健的豹跳落在地上。
「你跳下来吧,我会接住你的。」
高约两米多的围墙其实并没有很高,但我仍有些惧怕,我吞了口口水,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再次感受到他的t温。
这次的「拥抱」却b上次更快结束,他接住我之後,随即将我放开。
我有些羞窘,乾巴巴地道:「谢、谢谢你啊。」
「没事,往这儿走吧。」
我低着头看他的鞋,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我感觉有些新奇,第一次在上课时间走在学校外面的大街上,还是跟陈星皓走在一起。
接近h昏的yan光把影子拉得长长的,我目光停留在彼此影子的交叠处,逐渐放空起来。
「我们从这里进去。」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文集高中,其後门有个小门敞开着,可以通往c场,而陈星皓指着那个小门对我说。
「我们穿着南淮的制服……」我有些犹豫。
「都走到这儿了,你才想到?」他挑起眉,「没事,没有人会去注意的。」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t育器材室,拿了两颗篮球,压了压表面,「这两颗还行,气还充足。」
偌大的c场有几个在上t育课的班级,其实彼此学校的校服颜se相近,混进人群里并没有想像中显眼。
凉风吹拂,带着草坪清新的绿草味道飘进鼻间,我深x1一口气,感受户外的气息。
「打篮球时都需要通过运球来移动,所以掌握这个基本技术非常重要。」陈星皓将其中一颗球塞进我的手里,「首先摆好身t姿势,保持背部挺直,抬起头来尽可能观察球场的情况。」
「然後把篮球弹到地面,保持手掌在球上方,保持手腕柔软度,不要用击打的方式。」
「也不要看着球,尽可能抬起头看前面,运球保持膝盖高度就可以了。」
我一一照做,专心地控制手上的篮球,球t在地面上发出有规律的砰砰声。
「然後我教你投篮。」我练习运球一会儿後,陈星皓让我站到篮框下,「把右手与篮筐对齐,球放在头的前方,前臂与後臂的角度保持大约45度。」
「手掌自然张开,左手轻轻放在球的旁边,注意手指与球之间的感觉,不要太过用力抓着球,掌心也不要紧贴篮球。」
我把球举过头顶,试着按照他说的握好球,却不自觉收紧五指,牢牢覆在篮球表面。
他的掌心倏然贴在我的手背,正要将我的手轻轻拉开,我一惊,霎时松开了手,篮球猛地掉在地上,「咚咚咚」滚远了。
「啊,抱歉抱歉,我应该先跟你说的。」陈星皓一脸歉意,「吓到你了,抱歉。」
「不,没事,没关系的,是我没抓好球而已……」我连忙摇头,小跑过去将球捡了回来。
「用你脚使力跳起来,手臂及手腕的力量把篮球投过去篮框里,也要留意脚尖、手指与篮球的触点,右脚尖最後离地,右手中指是最後触球点。」
我们就这样练习着投篮,直到傍晚才回去南淮。
「你今天应该没打工吧。」回去的路上陈星皓问我。
「呃……其实有。」
「这样你会不会迟到?」他惊讶地问,没等我回答,拽着我的手臂飞快地奔跑起来,「那我们快回去!」
「没、没关系!」风声好似吞没了我的声音,「我今天就翘班好了!」
他松开我,慢下步伐,转身面向我,倒退着走,大笑:「是吗?好学生今天不只翘课,还翘班!」
他的笑容感染了我,我的嘴角浅浅弯了起来。
天边被夕yan染成橘hse,昏h的yan光斜斜地打在大地上,树叶随风起舞的沙沙声流连耳畔,街道上人来人往,我的眼里却只映出他一个人,好像还不小心连带着装进心里了。
我差点丢了加油站的工作。
我扯了个谎,我说因为学校临时加了场考试,要留下来,所以才没有过去上班。
我不断向老板道歉,才终於挽回我这份兼职,但是他警告我绝对不能再有下次,不然下次一定炒了我。
而我翘了两节课外加打扫的事被班导知道了,她把我叫去办公室,我进去的时候,陈星皓也在里面,他双手抱x,背靠着窗,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他感觉有人进来,便朝我这边望过来,见是我,对我眨了眨眼睛。
我微微颔首,低下了头。
丁诗琦也注意到我进来了,喊我名字让我过去站到陈星皓旁边。
「你们是怎麽回事?一个两个都给我翘课!陈星皓就算了,经常翻墙出校,思晴你怎麽也学他?我看是他把你带坏了。」
我早有预料会遭到她一番训话,可不知她居然会觉得是陈星皓的问题,这次我急忙为他辩解:「不,老师,对不起,是我的错,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想翘课的。」
「很、很抱歉让您失望了。」我低着头,感觉自己眼泪快掉出来了,赶忙用力闭了闭眼将泪水压回去,却仍是渗出一些来。
我痛恨自己的泪失禁t质,我攥紧衣角,这点事就哭让我觉得十分羞愧尴尬。
丁诗琦听出我的鼻音,愣了下,正要开口,却听一旁的陈星皓突然说:「老师,其实是我怂恿王思晴翘课的。」
「是我带坏她的,抱歉。」
我瞪大眼睛望向旁边的人,他察觉到我的视线,垂眸看了过来,轻轻摇了摇头。
丁诗琦看了看陈星皓,又看了看我,叹息道:「算了,我把你们叫来的目的也不是要追究谁是罪魁祸首,只是你们已经高三了,自己的未来要好好预作打算,你们还年轻,有无限可能,好好读书,知道了吗?」
我默默地点头,陈星皓则说:「知道了,谢谢老师。」
「对了,思晴,昨天下午因为你没去打扫,我们班外扫区被扣了整洁分数,我才知道原来之前和你一起打扫外扫区的同学,竟然都把打扫工作丢给你一个人做,所以你没去,外扫区就等於没人打扫。」
我才想起这件事,慌道:「我、我很抱歉,害班上的整洁分数被扣分,对不……」
「王思晴。」陈星皓忽然叫我,「原来之前我看到你打扫到那麽晚,原来是因为整个外扫区只有你一个人扫。」
「嗯?」闻言,我才後知後觉老师发现了其他人都不去打扫的事,回覆他道:「啊,这……其实那次是因为我跑去卫生组拿垃圾袋的关系,不然我还是可以很快扫好的……」
旁边的少年笑出了声,我顿时止住了嘴,只听他嗓音低沉带着笑意:「真是个笨蛋。」
我茫然,不解他又哪里觉得好笑了。
「垃圾袋?垃圾袋怎麽会是你去拿?」丁诗琦问。
「啊?呃,它、它没了,所以我只好去卫生、卫生组领。」因为还在思考陈星皓笑的原因,我磕绊着组织句子解释。
「卫生gu长呢?怎麽没检查垃圾袋?哎呀,好吧,我会再处理。」
「思晴,那你之後不用去外扫区了,回教室,我再给你安排打扫工作。」丁诗琦拍了拍我的肩,「好了,你俩快回去吃饭吧。」
我们刚走进教室,林襄就走了过来,「你们怎麽一起从外面回来?陈星皓,你不会和二年级那个廖以馨分手了吧?」
「然後……」她拉长了音调,佯装震惊的样子,在班里嚷嚷着:「和王思晴交往了?!」
班上的同学被x1引了注意力,全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我手心冒汗,疯狂摇头,正要解释,陈星皓率先开了口:「你当着大家的面在这里大声嚷嚷是想表达什麽?」
「我和谁分手、和谁交往,都不g你的事吧?」陈星皓神se冰冷,「别做一些无谓的猜测。」
教室里登时鸦雀无声,林襄被陈星皓怼得说不出话,她没想到好脾气的陈星皓居然语气冷y地说出这麽一番话,脸se一阵青一阵白,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哦,抱歉啊,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林襄挤出一抹讨好的笑,灰溜溜地回了座位。
教室里逐渐重新吵杂起来,我盛完饭回到座位,发现陈星皓又不见了。
他下课和吃饭时间,应该都是去找他的nv朋友吧,我心想。
当他的nv朋友会是什麽感觉呢?
他会在她搬重物的时候帮她搬,他会牵着她的手在校园里奔跑逃课,他会以温暖的t温真正地拥抱她,他会教她打篮球、游泳,他会——
这好像不关我的事,我忽然想到。
心脏似乎突地ch0u搐了一下,我发现我不可抑制地,在逐渐喜欢上陈星皓。
我会无法控制地去关注如同yanyan般的他、拥有一切我不曾拥有的他、与我截然不同的他。
可我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必然是两条平行线。
也许命中注定我会遇见他,并滋生出这份感情。
但我只能选择忽视并遗忘,就像树叶,生长与凋零枯萎的过程也只是一个寂寞的轮回,我也即将从树枝上坠落。
如果我的脸蛋能再漂亮一点、我的声音能再细腻一点、我的身材能再好一点、我的个x能再讨人喜欢一点、我的灵魂能再完整一点——
是不是就能够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
是不是我也能获得他的青睐?
是不是就能b得上他的那些前nv友?
算了,这些只是空想,实际上我配不上他。
我必须将这份心思埋进地底,使其永不见天日,最後随着我一起消逝。
「喂,王思晴。」
我刚舀一口饭到嘴里,林襄走过来叫我,跟在她旁边的还有周伊文。
「历史课的小组报告让你传给我,传到哪里去了?」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
「说话啊!」林襄推搡了下我的肩膀,我身子往旁边歪了过去,差点倒在地上。
我急忙伸手扶住桌角,才勉强稳住身t,没有摔到地板上,怯懦地说:「还、还没做完。」
「赶紧做完发来给我们,马上就要到期末截止日期了,听见没有?不然有的是好果子给你吃。」周伊文低声威胁道。
我没吭声,垂在桌下的五指收紧成拳。
要是我能变得勇敢一点就好了。
可我做不出任何改变,我真没用。
「耳聋吗?回答!」
「听见了。」我声如蚊蚋。
「刚才你害我在全班面前这麽丢脸的事,我会再找你算帐的。」林襄悄声在我耳边道,「等着瞧,哼。」
好痛苦啊。
我知道这个世界我无处容身,只是,你们凭什麽能践踏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