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正在敲手机的蒋芮安抬头看见我,「感觉怎麽样?」
我正想开口,我妈一听见蒋芮安的话,立刻也从病房里的沙发上跳起来,梨花带泪的喊:「政宇!你终於醒啦,我快担心si了。」
我听了那声音就头痛,想伸手按按太yanx,才发现自己手指上也包着绷带,一碰就痛。
「欸欸欸,你小心点。」蒋芮安皱着一张脸,「你啊,徒手去抓玫瑰花,手上都是刺,护士帮你一根一根拔才弄掉的。」
「现在好多了没有?有没有哪里还痛?」我爸拍拍我的肩膀。
我头还昏昏沉沉,只看着我爸妈担心我的表情,心里像被罩上了一阵y影,郁闷得紧。
我看见魏政忻站在一旁的角落,眼睛望着地上,表情像受了伤的小狗,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妈说,早上魏政忻想练车,於是请司机一进在家里花园教他开车,没想到魏政忻脚下油门和煞车ga0错,一个紧张就撞上了中庭的花园,幸好他和明叔人都没事,只是车头被刮了几道。只是那个花园就运气没那麽好,里头惨不忍睹。
魏政忻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缩着肩膀,偶尔朝我这瞄,眼神里尽是胆怯。
我忽然察觉不对劲,他撞毁的是家里的花园、是家里的车,正常情况他应该是怕爸妈生气,为何对我也是这副恐惧的样子?
「魏政忻。」我绷着一张脸,淡淡的开口,「你在怕什麽?」
我弟身子明显一颤,头往旁一偏,那瞬间我就知道我是对的。他知道那个花园对我有特别的意义,所以他才害怕我生气他毁了我重要的东西。
「所以到底谁告诉你我公司办公室的密道的?」
「我突然提这个」他支支吾吾,耳朵红了一片,「我不知道你说什麽密道?我从正门进去的」
「你说不说!」
我伸出手想扯着他的衬衫,身上的伤却撕裂般的痛,害得我倒x1了一口气。
「总经理,」h建成一把拦住了我,「你身上还有伤,别激动。」
我咬着牙,许久才叹了一口气,停在半空中的拳头y生生收了回去。魏政忻一见状,三两下就溜出了病房。
蒋芮安本来在一旁沈默,突然间悠悠开口:「那孩子就是那种明明不会演戏、嘴巴却很紧的人,对付这种人要下猛药。」
「什麽猛药?」我皱起眉头,「我刚刚凶他也没用。」
「面对傲娇不能y碰y,」她摇摇脑袋,接着头华丽一转,看向h建成,「h副总,考验你忠不忠心就看这一回了,要不要用一下美男计?」
谁知道平常ai开玩笑的h建成居然脸瞬间垮了下来,低沉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怒意,「你有病吗?」
「魏家二少迷你迷得要si耶,你g个小指他估计就全说了。」蒋芮安话到此处,装模作样的歪了个头,「还是说你现在犹豫是因为你也喜欢他,所以不想骗他?」
h建成猛然瞪着她,下一秒手伸进口袋里掏出手机,赌气一般的按下了一串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嗯,是我。你还在医院吗?我刚好顺路,要不要送你回家?」
我惊讶地瞄了蒋芮安一眼,这nv人嘴角吊着笑意,明显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h建成放下了手机,脸se沉得很,「我送魏政忻回家,明天直接去公司。」
丢了这句话後,他就转身离开。这风风火火的转折看得我有些回不过神来。
《待续》
他走後不久,医生来我病房察看,说我一切正常,隔天早上就可以出院。之前在医院里休养在好几个月,现在再多待一秒我都感觉要窒息,我使一个眼神蒋芮安就明白,立刻跟医生周旋,让我今天晚上就出院。
折腾了一天回到家,一看手机晚上十点,魏政忻房间的灯还是暗的。
我洗了个澡躺上了床,不免担心起魏政忻来,那小子陷得b马里亚纳海g0u还深,h建成要是对我忠心过度,霸王y上钩,把魏政忻吃乾抹净,那我还不被我爸妈剥了皮?
毕竟不是受重伤,在家休养一天後,蒋芮安带着许医生来家里,确认我一切健康後,就b我套上西装,把我架回公司上班。我不情不愿的坐在轿车上,回头看向我那舒适的魏家城堡。
回公司的第一餐,蒋芮安给我端上了一碗粥。
那碗粥冒着热气,还没打开盖子,我口水就差点滴了下来。轻轻翻开盖子,那醇厚的j汤香气就扑鼻而来。
我抬头向蒋芮安抛出一个询问的眼神,她轻轻向我点头。这就是照着在敏姨办公室里发现的那张纸条上食谱煮出来的j汤粥。
我舀起一勺,吹了两下後放入嘴里,整个人身子都暖了起来。细细的j丝被炖得入口即化,有些许的姜味却见不到一片姜,看起来是被细心挑掉了非常完美的一碗粥,让人胃口大开。
我不是第一次吃到这碗粥,尽管我直觉这与我记忆中吃过的有些不一样。
我放在汤匙,闭上眼。
「没有人会无端端消失,只要相处过就会留下痕迹。」蒋芮安笑着说,「总经理,你放心,一定会有其他线索的。」
当晚,我决定潜入自家厨房。
我翻箱倒柜想找合适的衣服,没想到竟然给我找出一套黑se连身夜行衣,我眼睛发亮的套了上去,尺寸刚刚好,铁定是我的。我还从衣帽柜里找到一副头灯,我一边欣喜地往头上戴,一边心想自己过去到底过得什麽样荒唐的生活。
我轻手轻脚地来到位於主宅後方的厨房。今晚运气挺好,门都没锁,一碰就开,小菜一碟。
我转开额头上的灯,三两下溜进敏姨的办公室。敏姨挺ai乾净的,东西都收拾得很整齐,文件也分门别类的放在书架上。我找到好几本写着食谱的文件夹,里头清一se都是电脑打字的文件。翻了两三本後都是一样的结果。
我cha着腰,有点泄气的环视着办公室。
准备离开前,我的脚踢到一个黑se的文件箱。文件箱被放在办公桌下,里头放满了成堆分类好的食材和厨房设备的发票。
正当我准备将箱子盖上时,发现箱子底下露出一小段缎带做的拉绳,原来箱子底下还有一个夹层,我拉开夹层,拿出了一整叠手写的食谱。
就是这个。
《待续》
我几乎能听见自己失速的心跳。在深深的x1了一口气後,我一张张地翻阅起来:清蒸鳕鱼、薄盐猪r0u、萝卜清汤、虾米白菜…每翻一张食谱,我的嘴里就彷佛浮现出那道菜的滋味。
味觉果然真是极为重要的记忆,我的心被一gu难以言喻的暖流涨得满满的。
与此同时,千千万万个问题浮现在我脑海里。
这些菜和平时魏家上的菜式颇不一样,都是些极清淡的料理。为什麽这些食谱被藏在这不起眼的文件箱夹层里,却只有j汤粥被钉在公告栏上?魏家有敏姨和一整个厨师团队,为什麽那个人要为我准备这麽多食谱?
我小心翼翼的把食谱们收拾回原状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隔天礼拜六,昨夜一晚没睡的我,在早上六点又回到魏家厨房。此时的敏姨已经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的食材。一见到我,平时板着脸的脸上起初有些惊讶,接着却又扬起嘴角,用一如往常的和气语调道:
「大少爷真早啊,您周六不是都九点才吃早餐的吗?」
「早,敏姨。」我单刀直入的说,「我来是有些问题想问您。」
敏姨没有回话,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手里继续削着马铃薯。
「清蒸鳕鱼、薄盐猪r0u、萝卜清汤…这些菜式您有印象吗?」
「大少爷,这些都是很寻常的菜,当然是有印象的。」
我一咬牙,是我问的方式太含糊。当我还在苦恼还怎麽开口时,敏姨先说话了:
「更何况,从前夫人特别请营养师替大少爷调配过这些食谱。」
我皱起眉头,「营养师…?」
「大少爷在英国留学时似乎有了胃溃疡的毛病,所以回国後夫人吩咐营养师提供一些清淡好消化的食谱,帮少爷养胃。」
敏姨一番话将我原本的满脑热血浇熄了,这理由实在听来没什麽不合理,我一时语塞,竟然想不出什麽漏洞可以钻。
「少爷,要是没有事,我就先去忙了。」
「喔…好…」
我悻悻然地离开了厨房,回到了自己房间,一身脱力的倒在床上。
难道线索到这里就只能断了吗?我是多有自信那些食谱和那碗j汤粥,来源不单单是那麽简单。
尽管事情不如我意料发展,蒋芮安依旧去调查了家里聘请的三个营养师,可他们的名字里面都没有s,我看了照片後对他们的长相也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总觉得,就算我什麽也不记得,只要我一见到那个人,哪怕是在人山人海中,哪怕只是他的背影或肩膀一侧,我都会有那种书上说的那种百只蝴蝶在心脏里上下纷飞、万千乱马在x腔里狂奔的沸腾感。
「这些话是这样用的吗?」蒋芮安皱着眉头道,「你对中文是不是有什麽误会?」
线索就这样断了两个礼拜。
这些日子就是单调的上班、开会、回家,意外公司的那些文件、数据、资料,我渐渐也都看得懂了,蒋芮安好几次在会议旁听时假装感动拭泪都被我瞪了回去。也许我对经营真挺有慧根的。
每当静下来时,我就不由自主地拿出手机,反覆戏看着那张手写的食谱。
《待续》
好几次我都怀疑自己会不会根本就是jg神错乱,要是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怎麽办?要是我当初买钻戒、买玫瑰只是买好玩的怎麽办?尽管我的直觉有如被雷击般强烈,但要是最後根本没有这个人,没有这个我以为是此生挚ai的人…我根本无法想像。
公司里,h建成每天跑得不见人影,一见到人蒋芮安就抓着他质问有没有新线索。魏政忻那家伙我本来就不期待,我这几个月已经领教到那小子人小但脾气和固执都是一等一。
蒋芮安这天在训练新员工,整天在别的楼层马拉松教课。於是那人高马大的秘书室副室长常晋,便代替蒋芮安成为我的跟班…不,秘书。听八卦王蒋芮安说这人是欧洲分公司总经理韩邦彦的前ai人,我脑里就不断浮现这家伙把一个白面书生压在身下劳动的画面。
妄想也是一种休闲运动,至少在妄想时就不会对我那个失踪的ai人心生焦急。
常晋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吓人,但他个x沈稳,相当安静,说话只说重点,办事也很利索,不像蒋芮安一个词可以掰成一段演讲。
也许我该常把蒋芮安送出去开会,耳根子才能乾净许多。
此时,电话响起,常晋在响第二声时就接了起来,与对话那端的人来回几句後,抬头向我道:
「总经理,有一位楠华西服的张小姐打电话找您,说您订做了一套白西装,好几个月还没来取货。」
我挑起眉毛,「白西装?」
「白西装。」他一脸认真地点头。
「记下地址电话,我现在去取货。」
「您下午还有会议,要不要我去取就好?」
「不用了,」我摆摆手,「蒋芮安不在我难得可以出去透透气。」
「好的,我会通知司机五分钟内在停车场就位。」
在搭往停车场的电梯时,我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嘴里绷出来。
白西装。什麽场合会浮夸到需要穿白西装。当然是结婚啊。
我替我自己订的结婚西装,当然我自己去领。
那是一家位於台北信义区的高级西装店。尽管车祸後我的大少爷身份才当了几个月,但我知道一般魏家无论日常生活或正式西装,都是请裁缝专程上门去丈量的并且订制的。
我会特别跑来离家里这麽远的西装店,想必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走进店里,装潢十分新cha0时髦,有过关。
我朝着在店里的小姐表明:「我姓魏,刚刚接到电话说有件白西装未取。」
小姐听了,钻进柜台後头将西装捧了出来。
「来,这里是你订做的男士西装,要不要打开来检查一下?」
我点点头,小姐替我将西装从袋子里拿出来。我检查了一下,布料jg致、做工扎实,我的眼光还是真不错。
我靠近袖口想细看车缝的部分,一捞起袖子来才发现…
「小姐,这好像不是我的尺寸,你确定是我的西装吗?」
「是你的啊。」小姐道,「先生你当时带着另一位人的尺寸来订做的,说是礼物要送人。你本来约好三月十五那天要来拿的,还先打过电话来,结果我们店里小姐等到关店你都没来。」
我眼睛瞪大,惊讶不已。
三月十五是我车祸那天。
这不是我的西装,是我订做给ai人的西装,而且是男士西装。
我车祸时,手上有玫瑰花和戒指,我是打算来这取完西装後,用这些礼物向我的ai人求婚?
我细细0着西装面料,眼眶不禁sh热。
我带着那套白西装回到家挂在我衣柜上,我倒在沙发里,想象一个看不清脸蛋的人身穿着那套西装在我房里来回走动。
我手里捏着刚刚跟小姐要的那张尺寸表。
至少我现在能够百分之百确定,我的ai人是个身高一百六十七,腰围三十二的男人。
《待续》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
黑夜中满天星辰,我走在乡间小路上,停下回头一看,路灯下一个身穿白se西装的男孩,脸垂着正在哭泣。我心急的跑向前,握起了他长着粗茧的手。
当我捏着他的下巴,想将他的脸抬起来时,我就醒了。
隔天,早晨开会g部例会结束後,我将西装的事告诉了蒋芮安和h建成,结果蒋芮安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一六七的男孩子,你ai人不高耶。」
我差点把手上的咖啡砸了过去,幸好我生x温顺忍住了,只往她那狠狠瞪了一眼,那一眼代表了关你p事真ai不管高度。
「有什麽头绪吗?」蒋芮安看向h建成,「你从魏政忻那里套出什麽来没有?」
我看向h建成,他垮着一张脸,平时那麽聒噪,现在倒是安静得很。
「没。」h建成撇了撇嘴。
蒋芮安不满意了,「这麽没用,我看你们一直传讯息啊。」
h建成瞪了蒋芮安一眼,似乎在暗示不要在我面前讲这些。
我皱起眉头,察觉异样。魏政忻毕竟是我弟,这浑水似乎不管一下不行。
「你喜欢他吗?」我说,「我弟。」
h建成抬眼看向我,那双平时总是在笑的眼神此时竟然有些难以捉0。他过了几秒才喃喃开口:
「嗯。」
我有些惊讶他承认了,心里又松了一口气。要是他真说出那种只是玩玩而已的答案,我手上的咖啡真的会泼过去。
我眼角瞄到蒋芮安的表情,她好像中了头奖一样兴奋,眼里喷s出闪亮亮的光波。
「他知道你喜欢他吗?」蒋芮安上前抓着他的双肩,「你有没有好好告诉人家!有没有!」
h建成耸了耸肩。天晓得他那是什麽意思。
下午,蒋芮安没有一如往常的每半小时各排一个会议,居然只有一个下午茶餐叙,招待英国来的厂商代表。一行人要到台北yan明山的私人招待所,听说晚上还可以泡泡温泉、吃怀石料理,难得出公司放风,害得我有些雀跃。
谁知,那英国来的厂商代表其中一个叫jan的居然认识我。蒋芮安见状,就在会议後把英国厂商们送去泡温泉,让我和jan继续在会议室里喝茶叙旧。
我什麽都不记得了,还有什麽旧可以叙?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arc,我听说你车祸失忆了。」jan道,「我跟你啊,在诺丁汉时念同一大学,虽然不同系,但是在台湾校友会上常常见面,你也很积极参与活动。」
jan也是台湾人,身材高瘦,面容斯文帅气,皮肤肤se晒得刚刚好,似乎平时有在运动。他英文非常流利,身旁同行的几个英国同事都由他来翻译,让我不禁猜想我在英国留学时,是不是也像他一样?
我趁着机会问他,「我在大学时是怎样的人?」
「你一开始是挺大少爷脾气,」他第一个劈头就说,然後赶紧再补上几句,「但人很好,是真的很好,对待每一个国家来的同学都是一样率直,没几个月社交圈子里就都知道你这号人物了。」
我笑了笑,听起来我还挺嚣张,没有很丢人。
《待续》
「而且那时候大家都知道,你下午两点如果没课的话都固定要回家,或找安静的地方视讯,阿杰说你和人在线上有约。」
「我和谁有约?」我察觉这是重要资讯,「还有,阿杰是谁?」
「阿杰是你大学时四年的室友。那时候你没ch0u到宿舍,所以在外面租房子。阿杰是个香港人,戴眼镜,很喜欢摄影。你和谁有约我就不知道了,可能要问阿杰吧。」
「你有阿杰的联络方式吗?」
「喔…他都不在英国了,英国的电话不晓得还能不能通。我是有他的eail,但我听说他都在新疆啊、喜马拉雅山之类的地方帮杂志拍照。」
我赶紧拿出手机,把jan知道所有关於阿杰的资讯都记了下来。和jan聊了下来,似乎他跟我在大学时还算是熟识的好友,我便没有隐瞒的把我在找ai人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听我讲故事听得很入神,最後还绞尽脑汁帮我想有什麽可以提供给我的资讯。
「我记得有件事大家很意外,」jan说,「你那时候毕业典礼没来,你原本是学生代表要发表演说的,结果你前一天突然就坐飞机回台湾了,大家都吓到了。」
「你记得是为什麽吗?」
「你说你们家佣人病危,我们只想,大概是小时候很照顾你的n妈之类的吧。」
「佣人?」
「好像叫什麽包…包阿姨?」
包阿姨…什麽包阿姨?我记得在蒋芮安跟我讲的佣人名单里,没有什麽包阿姨。
等jan也跑去加入他同事泡温泉後,我立刻打了通电话给蒋芮安,把所有jan说的资讯告诉了她。
「在你大学毕业典礼前病危的包阿姨?」蒋芮安一头雾水,接着突然倒ch0u了一口气,「等等…是阿宝姨吧?我记得这件事!你们全家还在阿宝姨过世後去她花莲老家参加丧礼!」
「阿宝姨…」我脑里绕着千百个念头,「阿宝姨有个儿子对不对?」
「李绍…?」
「你对他记得多少?」
蒋芮安思考折,「我记得他小时候原本跟着他爸爸,结果不知道为什麽他爸爸不能照顾他了,所以阿宝仪就把他带来魏家。他跟我们念同一所学校,一直和魏政忻同班,两个人感情挺好的」
一直和魏政忻同班…
我脑里浮现起我从医院回家的那天,魏政忻处处和我作对,最後指着我鼻子臭骂我的局促神情:
你…你把什麽都忘记了就是做错事情!
现在想起来,如果说魏政忻是为了自己的好友义愤填膺,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等等,你是觉得李绍就是你那个恋人?」蒋芮安突然意会过来,「可是我从来没听你提过啊,而且难道你们全家人都不知道吗?」
李绍跟我都是男的,又在同一个屋檐下,想要隐瞒家人偷偷交往也算是合情合理。可是为什麽像魏政忻明明知道实情,却什麽也不说?
我脑里糊成一团,乱得很。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
《待续》
我知道像香香、阿真和几个家里佣人的孩子,都是我爸妈资助他们上学到高中毕业,连零用钱、学校用品都包含,并且他们都住在魏家主宅旁边的另一栋别墅里。而且香香和阿真就算上大学後就搬了出去、平日都在学校,但是假日时都会回来魏家打工。
如果这个李绍和魏政忻同一届,那就是高中刚毕业的年纪,怎麽不见他在家里?他母亲去世,也不见他父亲什麽来历,如果他搬出了魏家,也该是最近的事,怎麽我失去记忆这几个月来,家里没有一个人提到他?我曾经翻过家里的旧相簿,我小时候的照片里有许多和香香、阿真和一群孩子的照片,怎麽就没看见李绍的照片?
不。我脑子一紧。不,不是没有李绍的照片,而是就算有,我也认不出他来。
可恶…
那天我早早下班,由於突然下起大雨的关系,我的司机被别的主管借走,困在其他城市回不来,蒋芮安便打电话回家让司机明叔来载我。
明叔温厚老实,和敏姨两个人个x大相径庭,却结婚四十年来鹣鲽情深。明叔的车里总是一尘不染,音响里放着轻快的曲子,连他开车也都是只有平稳可以形容,我时常在明叔的车上就不小心睡得一塌糊涂。
「明叔,听说从前都是您载我跟魏政忻去上学的。」
「是啊,真怀念啊。」明叔笑了笑,不忘紧盯着四周的车流。
「您记得李绍吗?」
明叔突然止住话语,显然有些惊讶。
「李绍从前和我跟魏政忻念同一间学校的,我秘书说,以前早上都看到李绍和我们同车上学。」
「你的秘书…蒋小姐啊!你妈妈从小就说她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做人真实、长得又漂亮,应该要当魏家的媳妇的,哈哈哈…」
我皱起眉头。明叔明显顾左右而言他,话题一扯就扯到天边去。
「明叔,」我耐着x子再问,「李绍从前和我们一起上学吗?」
明叔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是啊。」
「跟我们一起坐您的车?」
「是啊。」
「那他现在去哪里了?为什麽这几个月都没见到他。」
「上大学了,就搬出去啦。」
「搬去哪里了?」
「这个,我不知道哇。」
我闭起眼,深呼x1了一口,「听说以前阿宝姨和敏姨是好朋友,阿宝姨过世後,敏姨应该特别关心李绍,那您怎麽会不知道李绍自己一个人离开魏家去了哪里呢?」
明叔完全安静了下来,直视着前方,专心开车。当我以为他到家里都不会再开口时,明叔突然缓缓的道:
「少爷,您得自己去找出他来,我们帮不了忙。」
我沈默了。
窗外的雨敲得响,我看见我在车窗上的倒影,两眼sh润。
我隐隐约约懂得明叔的话。他说的我们像是在指所有魏家的佣人们,包含敏姨、香香、园丁秦婶,他们都知道李绍和我的事,但都只能守口如瓶。
到了魏家,明叔将车停在主宅门口,下了车为我打开车门。
我坐在位子上,说出了我一直堵在心口的疑问:
「明叔,是不是我对他不好?」
是不是我对他不好,所以他在我失忆後要离开我?是不是我自大妄我、自我中心,不顾他想法、欺负他、没有好好保护他、让他没有安全感,他才会故意不让我找到?
明叔突然x1了x1鼻子,一边摇着头,一边喉间哽咽的说:
「不是的,少爷,」明叔蹲在我身旁,带着风霜的脸上挂着心疼,「您对他真的非常、非常的好」
闻言,我内心揪紧的地方似乎松了些。我嘴角弯起,淡淡的笑,接着走下了车子。
《待续》
星期二,下午三点钟。
「各位亲ai的同学、各位老师…」
我穿着半正式的衬衫、西k,站在学校大礼堂的讲台上,底下坐满了一整个高中三年级十七个班级的学生。
蒋芮安前几天突然告诉我,我将以杰出校友的身份被邀请到我以前高中的学校演讲。我一听就反胃。直觉告诉我,以为在学校我一定是特别讨厌被抓去听无聊演讲的那种学生,结果我现在要去荼毒别人?这种事我怎麽做得出来。
但她表示我别无选择,因为这是几个月前我还没失去记忆时就答应我高中老师的。这不是她第一次以在你失去记忆前就答应的这个理由b我就范,我开始怀疑她的话的真实x。
况且要不是我是魏家的长子,我还能在这年纪当上总经理吗?才不可能好吗?我现在就是y着头皮、扛着这招牌在匐匍前进啊,我哪有资格跟这些学生谈成功?
不用担心,我们学校的人都是跟我们一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他们不会在意你的出身的。蒋芮安在我离开公司前拍拍我的肩膀说。
好不容易尽我所能、感情丰沛地念完蒋芮安写的讲稿,顺利完成任务。台下的同学也算捧场,不少人举手问问题:
「魏先生,请问你有没有nv朋友?」
一个nv同学发问完,全年级同学笑了起来,还有人在欢呼,老师则在一旁喊着秩序、安静。
我苦笑起来,这算是…一种称赞?可惜本人铁面无私、不愿含糊的回答:
「我有论及婚嫁的伴侣。」
我都买了戒指要求婚了,说论及婚嫁应该没有错吧?我才不管这些在台下哀哀叫的少nv还有少男咧。
演讲结束,当我在後台正拿起公事包要离开时,背後传来一声叫唤:
「魏政宇。」
那声音有些耳熟。我转过身,一个长头发、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的nv老师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知道你记不得了,但猜猜我是你的谁吧。」
在学校里还戴副眼镜、皮肤白皙,身穿着衬衫与长裙。这真不是我刻板印象,但我一秒也没思考的就脱口而出:
「老师?」
老师笑了,「乖,脑子看来没摔坏。」
这老师姓萧,是我高一的导师,听说过去校长说只有她能治我,所以直到高二分班後,还是让她做我的导师。引用她的话,一踏入我这虎x就是三年青春。
「我以前真的有那麽坏吗?」
萧老师笑了,「也不是坏,你就是很做自己,谁的话都不听,大概是到你参加园艺社之後才b较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