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闵奕臻知道这件事,如果闵奕臻知道……那她将和其他的、没有血缘关系的每一个女人一样,对他来说毫无差别。
或者说,她们本身就是毫不相干的。是这个闵沛安和闵天泽心照不宣的默认,让她偷来了属于闵奕臻真正侄女的十年宠爱。
她早已在仓皇中钻入了牛角尖而不自知。
闵沛安好像读出了闵和表情后的含义,用小匙搅了搅杯里已经有些凉腻了的液体,“二哥一直都知道这件事。”
“……别说了。”
“他当时领你回来,爸不赞成。不过当时大哥走了,他很愧疚……需要一个事情转移注意力。”
“别说了,可以吗?”明明是询问的语气,闵和却面无表情,吐出的子句冷得像裹挟了冰碴。
“还有不到一年你就要成年了,你和二哥签的收养协议中,闵氏也不再有抚养你的责任和义务。而且……你已经去过了京大,应该见到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让你觉得很熟悉的男人吧?”
“我让你别说了!”闵和腾地一下站起,她双臂撑着桌面,死死地盯着闵沛安的脸。
“你见到芈虔,对吗?”闵沛安不为所动,语气平淡地续上了后半句,“他才是你亲生父亲的家人。”
“咳、咳咳……”闵奕臻正在削苹果,突然分神了一下,回过神时指腹已经渗出了鲜红的血珠。
回过神时就听到了病床上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没来得及包扎,就跨步上前为已经形容枯槁的闵天泽顺气拍背。
男人手上的血珠蹭到了洁白的床单上,留下了一摸触目惊心的痕迹。随着老人的咳嗽声渐歇,闵奕臻顺势掖了掖被子,把蹭到血迹的地方翻折到了里面。
“怎么了,感觉你今天心不在焉的。”良久,闵天泽苍老的声音在空荡的病房中回响。
“我刚才收到了徐嫂的电话,”闵奕臻放下了苹果,淡淡开口,“听起来很是焦心,我急匆匆地就赶来了。”
“结果发现我除了老毛病,没什么特别的。心里纳闷呢,是吧?”闵天泽颤巍巍地转过头,目光在苹果上一扫而过,凝视着闵奕臻的脸。
闵奕臻没有回话,态度不置可否。他透过窗望了望外面,正要发问,却被闵天泽接下来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我听说,那个姓江的女人被你安排打点好,已经出了国。”
男人心不在焉的弯了弯唇角,看着表暗暗想着闵和的行程:“看来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病床上的老人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也没想瞒。这么说,闵和那丫头的身世你也不用我赘述,明镜似的了。”
闵奕臻微微侧头:“看来,您知道这事的时间应该很早?”
“还是在那丫头刚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瘦小小的,”闵天泽双眼微眯,眼尾纹路宛如刻痕,“医生说要输血,结果靖易的血型跟她对不上,这我就不得不怀疑了。”
“后来,靖易说那孩子是京城芈家那小公子的。他老婆当时脾气又厉害、管得严,只能送到福利院去。”
“不得不承认,那姓江的女人还真是有点手段。靖易当时想借由这个孩子成为芈家的纽带……可惜啊,物是人非,靖易不在了,他们家那小儿子现在进去了,”说着,老人皱着眉摇了摇头,“要不然,借着这股东风能跟芈家合作,闵氏更上一层楼,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