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牛正在和张家的男丁们说话,柳老夫人在远处看着自家孙子和张家的几个男孩玩耍,偏柳翠翠是个“浑不怕”的,面对一众张家人丝毫不切场。
柳翠翠横了绣娘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说三娘,这么好看的项圈和长命锁,怎么是空心儿的呢?这些年,你二姐待你可不薄啊。”
说笑声戛然而止,张家女眷们面面相觑,有几个平日里走动频繁的知道内情,用眼神示意。
绣娘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回道:“这项圈和长命锁本来也不是我送的,是几个月前蔚蔚专门到县城请工匠打的。做成空心的也是蔚蔚的意思,她说小孩子身上软,不吃劲儿,戴在脖子上的饰物不能太重了,会伤到孩子的。都是自家人,礼物的轻重倒是其次,有个好意头,心意到了才是要紧的。”
柳翠翠一张圆盆似的脸皱了起来,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三娘有些陌生,和自己记忆中的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一时间她又无法准确描述出来。
柳翠翠冷笑一声,捏着项圈叉起腰,大声说道:“蔚蔚?叫的还怪亲热嘞,我怎么听说她犯了大案,被大老爷下了大狱了?别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吧?再说了,那姓吴的是什么人啊?她可是和死人打交道的。我要是她呀,就干脆找个地缝钻进去,哪还敢给人家孩子送项圈啊,真是晦气!我说亲家老太太,您说是吧?”
张老夫人的笑容冷了,蔚蔚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是带着他们张家脱贫致富的大恩人,她很想回上两句,但转念一想,柳翠翠到底是自家儿媳妇的娘家人,又是自己的晚辈,还是旁的村的……这个分寸实在是不好拿捏。
张老夫人正斟酌着措辞,绣娘却先开口了,只听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和善,脸上带着笑意,说道:“这世上有的人喜欢吃鱼,有的人却受不了鱼的腥味,有的人还会嫌弃鱼有刺,不敢吃。一道小小的菜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个人呢?大姐既然觉得晦气,为何还掐着项圈不放,快还回来吧。”说着便将柳翠翠手中的项圈拿了回来。
柳翠翠瞳孔一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总算是组织好措辞了,眼前这个小妹……真的变了,变得伶牙俐齿,还敢从自己的手上抢东西了!
张老夫人接过项圈,把被褥也收了,捧着一并交给绣娘,慈爱地说道:“三娘啊,你把这些送到你二姐的房里,顺便帮我照看着,我照应外面,你二姐就交给你了。一会儿吉时到了再把孩子抱出来洗。”
绣娘捧着东西,笑着曲了曲膝算是和所有人行过礼,转头笑着对柳翠翠说道:“我相信蔚蔚是清白的。”说完才朝西屋去了。
张老夫人对柳翠翠说道:“亲家姑娘,你先找地方坐下,我们娘几个要去做饭了,你是远客不敢劳烦,一会儿我再让她们好好陪你喝一杯!”
张老夫人着重加强的“远客”二字,听得几位张家的娘子们一阵嗤笑,张老夫人笑容不减,招呼着张家的女眷到土灶那边去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