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夏念文手中的啤酒瓶扣在了为首的那个胖女孩头上,所有人都惊呆了,有人尖叫有人惊呼,夏念文也被自己吓到,什么时候被夏念笙拖走的都不知道,她知道那天夏念笙心情很好,而她大脑空白地想不起任何事,隻全身冰冷地靠在夏念笙身上。
她隻依稀记得她有问夏念笙那啤酒瓶是从哪里弄来的,夏念笙告诉她路过学校保卫室,从角落里有那个小老头常喝过的空瓶子。
她还记得那天跟在夏念笙身后,从学校到家的那条路,白玉兰开满了整条街,从街头到街尾全是白玉兰那扑鼻的香气,夏念笙哼着曲牵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的很高。那次学生处知道了这件事,夏念笙仗义地站出来帮夏念文背了黑锅,从此夏念文对夏念笙就成了而今的三从四德,言听计从,只要夏念笙有事,她必先衝在最前方,从此夏念文最青春最美好的中学时光,再没有人敢欺负她。
那次是特殊情况,后来的夏念笙又恢復了从容不迫的气度,她就像一朵安静的菊花,缓缓地盛开着,直到夏念笙十八岁那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晚,夏念文的大伯,夏念笙的父亲宴请宾客,为念笙践行,因为第二天夏念笙就要坐火车北上了,家乡人说那个地方叫京城,那是小城最高级的酒店,乱七八糟的人凑满了整个大厅,夏念文数了数,大概有三十桌的样子,席间,夏家的男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同时,喝得更醉的,还有夏念笙,酒过三巡,入夜了,宾客散席,剩下满大厅的杯盘狼藉,夏念笙拉过夏念文问在座的除了夏家人是否还有其他的人,念文转了转眼珠,回了句没了,话毕,就听噗通一声,夏念笙从凳子上滑落了下去,念文慌忙将她扶起来,却见她双膝跪在了大伯父和大伯母面前。
大伯父满脸的骄傲和自豪,在上一辈人的眼里,儿女考上大学是一件多么长脸的事,他喝着酒夸着念笙,大伯母脸有些泛红,伸手去拉念笙。
那是八月底九月初的光景了,小城满街满街的桂花树开得肆意而浪漫,风一吹,就落了满地,满心满肺的沁人心脾,可是那晚,念文隻觉着那年的夜风起的有些凉,她有些担心地望着双膝着地的念笙。
家人起哄,三杯酒放在念笙的手里,那晚不知念笙喝了多少,只看得见她因醉酒之后有些泛红的双眼,还有那双眸子里的盈盈水光。
“第一杯酒,敬二老十八年的养育之恩”言罢一饮而尽,却再也没有多余的话语。
“第二杯酒,愿二老从今以后健康长寿,幸福安康。”
“第三杯酒……”念笙顿了顿,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夏念笙,十八岁,成人,告知父母大人,我此生都只会喜欢女人了。”她说完之后,三杯酒下肚,已经有些站不稳,然后起身,落座在酒店泛着黄的凳子上,满大厅安静地只能听见夜风从窗户悄悄溜进来的声音,念文偷偷看了看那些大人的脸,大伯父本就潮红的脸变得更加的红,大伯母的脸素白素白的,像小时候被威逼着写毛笔字时用的宣纸,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适应沉默的,没过多久,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开始发出如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尽管那样小,夏念文还是听清楚了,她想,念笙堂姐也应该是听清了吧,她们说夏念笙从小就做事不靠谱,原来是同性恋,真恶心,我们夏家怎么会出这样的怪胎,念文看到夏念笙一手扶在桌面上,桌下的那隻手紧紧地握成拳,从来天空都不作美,那晚没多久就下起雨来,为配合那劈劈啪啪的下雨声,大伯父把手边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酒店的杯盘,到最后,整张桌子都被掀了过来,念笙闷哼了一声,却紧咬着下唇没做声,夏念文看到大伯父衝到念笙面前,手指指了又指,扬起来又放了下去,隻那一瞬间,轰的一声,右脸被扇了一耳光,念笙愤怒地望着那人,却原来是三舅母,所有人都愣了,三舅母骂了句“变态”还骂了句“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