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云栀有些好奇，“对了，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
“大家都知道。”
“为什么，他有这么出名吗？”
“对呀，而且我告诉你，他马上要跟楚烟柳要一起主持周年校庆，听说还有合演节目呢。”
“楚烟柳是谁？”
“三班班花，就是皮肤特别白、眼睛特别大，总站前面领c的那个。”
“哦哦。”听她这么描述，云栀发觉自己有点印象，似乎之前在考场见过。
“早就听说他两是一对，我看啊，连老师都觉得他们般配，所以才让他两搭档。”
云栀有些好奇，“他两演什么？”
“不知道，只听说陆漭际要弹钢琴呢。”
“钢琴？？”
武恭心虚地移开眼，“是呀，你之前不是说过自己能文能武，钢琴十级吗？”
陆漭际气乐了，“我还说过我被市长挑去为国足效力，这你怎么不信呢？”
“这能一样吗？哥们还是能分辨真假的，难不成……钢琴你是吹牛的？”
陆漭际斜了他一眼，“你说呢？”
“这可咋整？名单都报上了，还当选了。”
“谁让你自作主张给我报的名，我还没跟你算账。”
武恭赔着笑，“嘿嘿，老陆，还不是咱班得靠你撑门面吗？老师器重你，同学ai戴你，群众相信你！你可以的。”
“我说，你不是t委吗？这事轮得着你管吗？”
“你不知道咱班没宣传委员吗？连卫生委员也没有。”武恭越说越伤心，“脏活苦活累活全是我一人g，老班还骗我说这是先进管理，t美劳三位一t化。”
陆漭际懒得听他诉苦，摆手就要走人，“你不活该吗？自作自受。”
武恭连忙拉住他，“别，别走。是教导主任点名要你和楚烟柳作搭的，你这是摊上多大的好事啊，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不去，你自己想办法顶上，好好享你的清福吧。”
“说实话，我还真想，谁不想站楚烟柳旁边呢，可是没机会啊。”武恭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老陆，就念念稿子弹弹琴，easy得很。你放心，有我给你当后勤保障，你排练我全程陪同。”
“呵，谁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醉翁之意不在酒。”
“兄弟有难，自当拔刀相助。”武恭厚着脸皮道，“正好我想认识楚烟柳，你给哥们创造点机会呗，嘿嘿。”
“不呢，我最见不得哥们幸福了。”
“请你吃饭。”
“不。”
“我给你当球童。”
“no”
“篮球足球排球羽毛球，通通都捡。你就是掉根筷子，我也帮你捡。”
“……”陆漭际稍微犹豫了下，似乎在考虑。
武恭再次开出条件，“捡一个月。”
“一学期。”
“成交。”
算是赶鸭子上架，尽管他连黑白键都认不全，但事情都到这份上，也只能y着头皮上了。陆漭际像模像样地搬了台电子琴回家，得空就叮叮咚咚地敲着响，一墙之隔的云栀被扰得头疼，就差上居委会投诉了。
陆漭际这头正在为学校的生日庆典敲锣打鼓地做准备，另一头，云栀为了李郁冉即将到来的生日宴会愁得焦头烂额，她想不出来要送什么礼物好，给什么都不缺的富婆准备礼物实在是太难了。她连着几天放学，往中环商圈跑了好几趟，礼品店首饰店彩妆店里里外外转了个遍，还是拿不准主意。
她打算再去南锣巷见李郁冉一趟，顺便刺探刺探。
正是梅雨季节，隔三差五就下雨，放学那会儿还好好的，等她到巷子里，天空就y了下来，开始飘雨丝。
画室门口，蹲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佟立冬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立即收起手机打招呼道：“好巧啊，你也来找李郁冉？”
“嗯。”云栀望着他身后紧闭的门，好奇道，“郁冉她不在吗？”
佟立冬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着说：“在的，你帮我把这个带进去给她吧。”
他递过来个西点铺的礼盒，云栀想了想李郁冉既然不肯放他进去，自然未必肯收他的东西，于是摇头拒绝道，“你还是自己给她吧。”
佟立冬拼命往她手里塞，“她一整天都没出来，什么都没吃。你作为她的朋友，应该关心一下她的身t健康，快拿进去。”
云栀拼命躲，“肯定是因为你老堵这，她才不肯出门吃饭。你赶紧走，就没事了。”
“我不走，郁冉都没赶我走，你着急什么。”
“人家只是懒得搭理你……”
他笃定道，“不可能。”
话音刚落，身后的大门开了，李郁冉沉着脸不耐道，“佟立冬，带着你的东西赶紧滚，再不走我报警了。”
佟立冬赌气般的将礼盒塞进云栀怀里，扭头一pgu坐定在台阶上，也不说话。
云栀又小心翼翼地把礼盒放在他脚边，悄声提醒道：“她赶你走了。”
对方两眼朝天装聋。
“云栀，别管他，进来吧。”
“哦，好。”
云栀刚进去没多久，pgu还没坐热，就听见外面暴雨来袭的声音，哗啦啦的。屋内大大小小的盆，也开始叮叮咚咚地响。
“下雨了。”
李郁冉毫不在意道：“天气预报就没个准数。”
云栀提醒她，“那个，那谁还在外面，估计淋着呢。”
“嗯。”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发誓我没告诉他。”
“他说是路人给指的路。”
“路人？”
“对，陆人。”
云栀正惊异着，天空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她默默道，“打雷了。”
“嗯。”李郁冉顿了顿道，“雨太大了，云栀，你等停了再走吧。”
没过几分钟，她又突然站起来拿伞，走到门边换鞋，“有点饿，还是先出去吃饭吧。”
“好。”云栀很有眼力见地多拿了把伞。
两人走出门外，发现台阶上空无一人，只有个sh漉漉的盒子。
李郁冉表现没什么异常，只安静地往前走。
云栀紧撑起伞跟了上去，打着哈哈道，“下这么大雨还坐在那儿淋，不就成傻子了吗？”
李郁冉笑了笑没说话。
“郁冉。”
身后突然响起一句轻声呼唤。
她们回过头看，还真有个傻子，就躲在空调外机下，淋成落汤j了。
那二人相对而坐，不发一言。
正是饭点，客人太多，服务生迟迟没有端上菜。云栀低着头坐在餐桌上，眼观鼻鼻观心，尽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云栀。”
肩颈那儿的神经下意识地跳了一下，她立即回答道：“唉，怎么了？”
李郁冉冲她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是你的腿吗？可以别贴着我吗？”
“啊？腿？不是我……”她低头看了眼桌下，犹豫出口道，“那个……叫什么冬冬来着？”
佟立冬冲着她礼貌一笑，“佟立冬。”
“哦哦，佟立冬，那个，麻烦你把腿往里收收。”
“嗯。”佟立冬收起腿，调整好坐姿，端端正正地拎起茶壶替她二人倒茶，“先喝点水，假装垫垫肚子。”
云栀道了句谢，拿起杯子往嘴边送。
一旁的人随手将杯中的茶水扬到垃圾桶里，面不改se道：“云栀，喝点什么？点两杯甜饮喝喝吧。”
她呛了一口，连忙放下茶杯道：“好，我看看，呃菜单呢？”
“在这里。”佟立冬笑容满面地拿起菜单，翻到最后一页，“喝什么？我来点。”
她瞄了眼李郁冉的脸se，顿感不妙，怕另生事端，于是抢答道，“碳酸，碳酸就可以了。”
“好，我去点，顺便催菜。”
等他离了桌，云栀幽幽地叹气道：“您二位火药味也太足了点，我都快呛饱了。”
李郁冉望着窗外出了半晌的神，恍惚道：“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是呀，这种要发霉的滋味真不好受。”
“梅雨一旦结束，夏天就要来了吧。”
“兴许。”
谈话间，佟立冬回来了，服务生端着餐盘出现在他身后。
摆在几人面前的饮料截然不同，李郁冉拿起杯子，凑近嗅了嗅，抬头问道：“点的不是碳酸吗，上错桌子了？”
“没上错。”佟立冬摆手示意服务员可以离开，然后温声向她解释道，“给你换成了桂圆养生茶，你生理期应该快到了，别喝凉的。”
李郁冉面无表情地放下杯子，冷淡地开口道：“佟立冬，你还真是six不改，喜欢擅作主张。”
他笑容不改，“不喜欢喝吗？那换杯热可可？”
说着他抬手就要招呼服务生过来，李郁冉笑了笑，轻言细语道：“你点的都不喜欢呢，只要是你，都不喜欢。”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西装革履的餐厅经理走至桌旁，弯腰致意。
一片寂静。
佟立冬沉默地望着李郁冉，没有出声。
口腔里扑腾的碳酸气泡争执不休，一瞬又覆灭。云栀吞下冰凉的汽水，笑着抬首，“你好，麻烦添杯柠檬水。”
“好，稍等。”
她望着桌上僵持的两人，正斟酌着该如何开口缓和气氛，佟立冬率先出声了，他丝毫不介怀地笑着说，“柠檬水也好。那郁冉，你这杯桂圆茶我来喝吧，反正怎样我都喜欢。”
李郁冉眼疾手快地扶住杯子底座，si守不放，倒也不是她变卦了突然想喝，而是实在厌倦，她厌倦对方这种不知会、要来就来要走便走的行为。纵然他x格乖张，行事逾矩出格，尚可美言为“随心”，可所谓随心也罢，随x也罢，不过是钱权阶层堆砌起的从容。大多人行事循规蹈矩，而有的人生来便底气十足，毫无顾虑地凌驾于规则之上，他便是。
好不容易跳脱出那个狰狞的圈子，她的生活终于恢复宁静，古井无波，结果对方又追随而来，随心所yu、肆无忌惮地投子激澜。
她并不打算听之任之。
“佟立冬，你找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来看看你呀。”他语调很缓慢，像是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我找了好久。”
“因为我不想见到你。”
“这样么，可我想见你，那就只能委屈郁冉你装作看不见我。”
李郁冉轻蔑地笑笑，“你总这样自说自话，别人说的话你从听不进。”
“多好，你装瞎，我装聋，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论她怎么摊开扯明，不论她把话讲得如何刺耳直白，佟立冬都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她心中浮现起深深地无力感，靠在椅上望着窗外，不yu多言。
佟立冬也跟随着望向窗外，大雨倾泻如注，他笑着说：“郁冉，你记得我们刚认识那段时间吗？雨也总是下个不停。”
蒙蒙的雨丝乱飘着，玻璃窗上出现一片浓重的雾气，吞没掉他们的倒影，看不清0不着，十分模糊。空气凝滞不动，云栀咬着x1管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夹枪带bang地谈话，不敢cha嘴打断。
李郁冉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佟立冬有些欣喜，“郁冉，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她轻轻地说：“是吗？”
“嗯，你还记得你坐在窗前为我画的那副画吗？”
“记得，你故意扮鬼脸。”
“对呀，还被立秋看——”他本yu滔滔不绝将往事回忆叙于她，却无意间碰触到了不该提起的名字，他自觉失言，一时语塞，心中暗悔不已。
李郁冉笑笑，漫不经心地接过话茬，“立秋刚好在窗外，冲你b了个中指。”
“哈哈哈哈哈是，真不凑巧，扮丑被她碰个正着。”
她跟着也笑了一会，然后停下来，轻声道：“佟立冬。”
“嗯？”
“那是我人生中最y雨连绵的一段时日。”李郁冉平静地开口，眼底没有一丝情绪，“那里发生的事，那里遇到的人，都如同昨日梦魇一般。这一切明明都彻底消失在我生活中，可偶尔我会恍惚，我会困惑，那时的我究竟是不是我自己，那段岁月是否真实突起在我的人生之中。佟立冬，我好不容易脱离开，拜托别再出现，就别再让我想起。”
杯里的汽水快要见底，云栀只是含着x1管，一动也不动，生怕自己发出尴尬的动静来。场面很安静，她甚至听得见自己紧凑的心跳声，是的，她仿佛身临八点档狗血剧现场，跟着主人公一块儿揪起心来。
男主人公皱眉作困苦貌：“我们之间真的误会太多……郁冉，把以前忘掉，重新开始好不好？”
nv主人公冷漠严词拒绝道：“既然做到那种地步，就代表一切结束了。佟立冬，你如果是想报复我，大可不必费这些周折苦心铺垫，别再假意深情了。”
男：“我没想报复，我是真的喜欢你。”
nv：“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看你一眼，我都要做噩梦的程度。”
男：“从什么时候开始？”
nv：“一直。”
男默。nv默。
幕毕。
菜上齐，客人却走了一位。
云栀与李郁冉二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