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一个去处(1/2)

我的一个老友犯了重病,是那种需要切割才能治好的重病。听说是相当危险了,我去医院看望他,并在医院整整陪了他一天。手术是做完了,可据说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清除那些生命的污点,所以,他的生命是暂时的,是没有准确时间又相当疲劳的古钟了。

病房是有点阴凉的,到处都弥漫着难闻的药水味,但窗外的阳光却十分温暖,在这沿海冬天的古城里,到处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和温热。老友显然很虚弱了,脸色苍白,但却很想和我说话。我们有一句无一句地聊着,为了不让他担心,往日的那份随意没了,变得极为小心和客套,生怕有一句话说错了,让他难过。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和朋友之间,变得陌生起来。总觉得他是个弱者,是一个需要安慰和同情的病人,而不再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而且同时也让自身生命的感觉,有了一点点的迷茫。这种突然袭来的变味,是否会让人产生亲情,产生怜悯,我不想知道,但在那一刻,我已经发现了人性的苍白,和生命的脆弱,那不是一般心态能够感受到的!

医院并不象我们想象的那样安静,那是一个有情绪和有感触的地方。说不定什么时候,会送来一个意外受伤的病人,他那血淋淋的生命,和亲人惊恐的呼唤,会把你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有时也会安静小心地进来一个朋友,在他朋友床前,放上一束温暧的康乃馨,或者一篮鲜美的水果,然后说了一些祝福的话。同样某个时候,又会因为一个高危病人突然离去,亲人撕心裂肺的哭叫声,把你原本健康的心,一下子又扔回了谷底。还有这样的时候,是哪一个病友,带着他康复的微笑,和你挥手道别,他向你祝福,并对你说:“很快的,你也可以出院了!”生命在这样的世界里,总是让你不能平静;让你觉得你在为别人的苦而苦着,在为别人的乐而乐着;在这里,情绪不再属于你个人的,它属于你能听到、和你能看到的每一个朋友的,甚至是你根本就不认识的朋友。

下午,老友睡熟了,我一个人到外面的花园走了走,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一个早上在病房的沉闷里,让我感觉到好象过了很长的一年,头脑昏沉沉的,身子很疲倦,没有一丝点的生气。医院的花园很美,种着各种各样青绿色的植物,让人感觉生意盎然,就算是冬天,在沿海地区,生命依然常绿着!我没有目的地走着,让阳光照在我身上,温暖得有点躁热,到处是匆匆忙忙的人流和医者,他们总是在为某个生命的延续而奔波着。只有病人,在这里,才算是悠闲的。但是他们的悠闲,却是在别人的搀扶之下,吊着药瓶,过着痛苦无奈、有时甚至绝望的悠闲!

再往下走是靠近医院的大门口,那里立着一个不锈钢制作的书页,一边上写着希波克拉底的誓言;另一边上,是这位二千多年前古希腊医生的头像。这位老先生,就这样在医院的门口,没日没夜地守护着,看着医者,也看着病人,永远捐献着他那一颗父母之心!然而,不管怎么说,这位老人终究也无法,用他善良的那颗心,去解救世间这万事万物。

伤口换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老友在满头大汗和呲牙裂嘴中,总算是熬了过来。我们帮着他擦着汗水,同时也看到医生在他切开又缝合的刀口上,不停地摆弄和消毒着,心里有种想要做呕的感觉。那长长的刀口,让人觉得害怕,让人感受到的,不是在屠宰死神和病魔,而是在屠宰一个人。老友那刻的嘴里,说的都是“我要死了”这样的一句话,让看护者的生命,和他一样也跌入了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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