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飞重】尽如意·下番外已补11月22日(仙剑七背景)(1/2)

“飞蓬!”漫天黑红色之中,重楼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喑哑急促,像磨砂一样:“利用阵纹强纳煞气,反控炎波灵力,你就不怕入魔吗?!有这个能力,趁着本座不在,你完全能逃离炎波!”

飞蓬同样沙哑却相当决绝的声音,从另一端远远传来:“魔尊说笑,你在本将身上下了标记,本将就算逃出炎波,没了神力护体,在魔界又能逃到哪去?况且,修吾这个小家伙能为了救不认识的同族招惹魔尊,本将自然也愿意救他一救!”

“砰!”随他话语,地火又一次爆裂开来,硬生生把接近过来的重楼逼退。当然,飞蓬脸色跟着更白了一分,他顺着重楼心波的攻势坠落,直接砸在修吾等人面前:“咳咳…”

魁予迟疑着没有过去,修吾元气未愈却强撑着往前,月清疏、白茉晴和桑游紧随其后,扶起了飞蓬。

“前辈…”沸腾的魔界煞气让众人十分不适,修吾更是脸色赤红:“您的神格,如果拿回去…”

魁予开口道:“没用的。”

“不错。”飞蓬也是点头:“本将被贬谪轮回,神魂神力尽数封印,挖出神格才解开封锁。”他笑了一笑:“可古神族一旦神格被挖,就会神力尽失,安回来也无用,只能重新修炼。”

修吾看向上方,紫色魔焰已慢慢压下了地火攻势,魔尊占据了上风,想必很快就能腾出手了。

“它已经融入你心核,这也是本将所求。”飞蓬淡淡笑着,抬眸看向空中那场紫色焰火:“小修吾,带你的同伴们一起发誓吧。今日所见所闻,在敖胥之事落幕前,绝不以任何方式外传。”

修吾浑身一震:“前辈!”

“别让本将一场辛苦白费。”飞蓬轻轻摇头,身上的衣衫开始晃动,细链重新出现。他脸上血色渐渐褪去,疲惫涌上眉宇。

就在此刻,炎波卫戍黎火金吾终于发话,断断续续怒诉道:“重楼…你…居然…把飞蓬…关在…这里…”

“他已经神力尽失!”重楼从天上降下来,披风烧毁大半,发丝燎了末端,整个魔狼狈之极。

黎火金吾气急:“那他也…让你没了…半条命…反正…反正…不能在…这里…”

“哼!”重楼自然不会依他:“这事儿本座说了算!”

黎火金吾当即哀嚎:“我不!”

飞蓬懒得搭理他们,只紧紧盯着修吾。

青年嘴唇颤动了几下,终于低下头:“是,前辈。”

听着他们一一发誓,飞蓬放下心来,疲惫不堪地向后靠倒,倚着一块石砖,声音微弱极了:“重楼…放过他们…吧…”

好不容易摆平黎火金吾的纠缠,重楼冷着脸落定在飞蓬面前:“值得吗?”

飞蓬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春滋剑的光晕已经发动,可重楼确实没有回头,放任修吾他们从魁予手中接过昏睡的小秋,从炎波泉离开了。

原地除了重楼与飞蓬,就只剩下附身神像,刚和重楼吵架吵半天没劲了的黎火金吾,还有不敢吭声的天魔女魁予。她看着魔尊与神将一站一坐无声对峙,只觉得呼吸困难。

“天魔女,你是个聪明人。”重楼突然微微偏头,语气极淡极冷。

魁予单膝跪了下来:“请魔尊…恕罪…”她一点都不怀疑,如果自己说错一句话,今日就不可能活着离开了。

“下去吧。”重楼半阖了眸子,任魁予如蒙大赦般飞快逃离,上前一步从地上拉起耗尽所有底牌的飞蓬。

指腹轻轻磋磨飞蓬颈间的牙印,重楼再次追问了一句:“值得吗?”

飞蓬知道,重楼问的含义与先前截然不同。为了救看着顺眼的修吾,暴露已能逃离的能耐,值得。

那为了挽救神界的尊严,剖取神格神力尽失,余生永难逃离魔掌,便更值得。飞蓬浅淡地笑了一下,自言自语般道:“什么值不值的,只有想不想、愿不愿意…唔…”

结界笼罩周遭一切,重楼重重堵上了飞蓬的唇,仿佛将所有气怒都发泄在了这个吻上。直到飞蓬的手脚都没了力气,只能瘫软在他怀里,才意犹未尽松开。

等飞蓬眸中水雾散去,已是被浸泡在温热水桶里。重楼在背后拥抱着他,埋首在颈肩处轻嗅。

“重楼…”那种不同于炎波酷热的体温让飞蓬很舒服,不自觉向后靠了靠:“你…嘶…”他按住颈间再次渗出血的伤口,无奈道:“你又要做什么?”

煞气果然融入神体了,这鲜血味道与之前不同,得赶紧逼出来。重楼舔舐了一下唇角的鲜血,慢条斯理道:“尝一尝。”他一把捞起飞蓬的腿弯,将人抱出了水。

飞蓬顺势环视一周,发现此地干燥整洁,周遭灵力、煞气维持一个平稳状态。室内陈设古朴大气,不算亮堂,但也并不阴暗。

他来不及思考这是哪里,眼前便是一黑。待视线不再摇曳,已身处重重帷幔之中。

被褥透着些许浅淡檀香,很是好闻。但双方都浑身赤裸、尤带水珠。飞蓬的肌肤有轻微颤动,又强自镇定下来,他抬头看着目光玩味的重楼,一言不发。

“呵。”瞧着飞蓬极力镇静的模样,重楼忍不住想逗一逗,最好是看他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再把所有抗拒吞没在相触的唇间:“你刚才引爆地火放言要杀我的时候…”

他将潮湿的发丝通通捋到飞蓬耳后,含住耳垂细细啃噬,再游移到喉珠上轻轻咬紧:“可是干脆利落的很!”

“嗯…”要害被人含在口中玩弄,飞蓬的呼吸声有些紊乱,鼻音亦是微重:“你我哪次比武决斗,下手轻过?”

重楼这下是真被逗笑了:“顾左右而言他,嗯?”他从飞蓬颈间抬首,转而再次堵住了唇,纠缠地难舍难分。

“你要做就做,何必废话!”再次被松开时,飞蓬是真的恼了。他直接强行放松身体,不愿在重楼面前示弱露怯。

重楼笑而不语,突然魔力大放。

“唔…”飞蓬被引得一个挣动,感受着四肢百骸蔓延的煞气热度,恍然明白为何要不穿衣服。

液态般的煞气被重楼引出,他汗流浃背地往外一抛,脱力地往边上一坐,隔着一层黑纱倚靠墙壁。

“你…”飞蓬想笑,也真笑了:“果然不轻松啊。”

重楼“哼”道:“你自己布的局,猜不到吗?既要安抚炎波灵力不继续爆炸,又要应付你的攻击,还不能损毁神农神像,更不能惊动外面,我能留下点灵力引出煞气,已是极限了。”

“那就好。”飞蓬笑意更深,分外自得。

重楼看他一眼,忽然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没有魔力,我还有体力?”

飞蓬的笑顿住,想逃却是来不及了,直接被重楼攥住手腕压在身下。

“你…唔嗯…”激烈的吻不留半分罅隙,逼得蓝眸涌动水汽,缠绵间抽干了飞蓬所剩无几的力气:“呼…嗯额…”

重楼松手直起身,掀开床帐费劲从远处柜子里摄来衣服,放于飞蓬枕边,轻轻叹道:“睡吧。”锁链趁着飞蓬神力尽失、煞气尽空,已彻底融入神体,他便没有再多做什么,只挪到床沿欲一跃而下。

“你…”飞蓬颇为诧异,不禁仰头看他背影。

重楼低笑摇头:“我不屑于这样的行为,失控一次已是失败,不会再放任

人间,毒瘴泉。

“师弟。”瞧着半跪在地上握紧拳头的修吾,月清疏蹲下身来,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明明想帮忙,却实力太弱,不得不让让同族前辈耗尽后手相助,修吾心情既愧且歉。可听见师姐的声音,他还是抬眸摇了摇头,轻声道:“师姐放心,我没事。”

“飞蓬前辈之事,或许还有转机。”月清疏把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缓声劝慰了一句。

心情也不怎么好的桑游同白茉晴一起,把子秋交给卫戍,承诺会四处巡视,回到同伴们休息的地方正欲说明,就听见了月清疏不同于其他人的看法。

其实,关于那位神族将军颈间的牙印,哪怕单纯如白茉晴、憨直如修吾,都心知肚明。是故,在知道对方有可能逃走,却因为自己等人提前耗用底牌,从此再无逃离魔掌可能,他们才会如此沮丧。

“月姐姐…”白茉晴下意识问道:“什么转机?”

月清疏笑了笑:“你们想,为什么飞蓬前辈让我们发誓,是在敖胥之事解决之前,不能外泄?”

“额…”桑游脑子一转:“魔尊早就知道敖胥那家伙的事情喽?”

见月清疏含笑点头,桑游和白茉晴都若有所思,修吾更是直言道:“魔尊顾忌三皇誓约,才没直接跨界除掉敖胥。”他顿了顿,又道:“这与飞蓬前辈何干?”

“敖胥图谋不轨、扰乱人间,违背三皇誓约,姑且算是神界违约的把柄。”月清疏揭开谜底:“同样,魔尊囚禁飞蓬前辈,是魔界违约的把柄。”她张开手掌比划了一下:“这里面先后的关系,很重要。”

白茉晴恍然大悟:“敖胥已被魔尊撞破图谋,魔尊就算抓了神界短处。可神庭阵尚未启动,还不算证据确凿。”

“可是,飞蓬前辈被囚禁,吾等炎波一行撞破,是亲眼所见、证据确凿。”修吾眸色发亮,又蔫了下去:“难怪前辈让我们发誓,我若执意上禀神界、不保守秘密,魔尊绝不会让我们活着回到人间。”

桑游不解道:“那转机在何处?”

“阻止敖胥的阴谋,等神界发现,自会接见我们。”月清疏浅淡一笑:“那个时候再告知,便不算违约了。”她顿了顿,又道:“魔尊也知道,但到时候是神界违约在先,若向他讨要飞蓬前辈,他自然有理由回绝。”

月清疏看向修吾:“师弟,你对众神不熟,但神界历史你还是知道的吧,哪一位上神最不畏强权?”

“纵然敖胥不轨在先,但飞蓬前辈与此事无关,给我神格为神界清理门户还是功劳,想必以九天玄女性情,被魔尊拒绝也不会轻易作罢。”修吾点了点头:“我们可先将此事告知獬豸。”

就在此刻,外界有紫光动荡,卫戍的声音传了过来:“天魔女来了人间,就在结界外。”

“什么?”桑游、白茉晴和月清疏都有点儿不解,春滋剑已还给修吾,天魔女是怎么来的?

神魔之井由魔尊重楼把守,可他先前大概都不在。修吾眼睛里滑过了些许若有所思,回答道:“我们这就出去。”

一行人来到结界外,将天魔女魁予迎到了泉隐村。

“魔尊近年留于炎波泉,这次又被我们撞破隐秘,想必不会那么快赶回神魔之井。我从炎波泉出来,便直接去了神魔之井。”魁予确实是从神魔之井前来人间,但她半点没提这一路的辛劳:“那里空阔无人,劈开蜀山山体,便能畅行至人间。”

魁予看向修吾与月清疏:“我来,一是照顾子秋,暗中等待敖胥后手,二是…建议你们不要管飞蓬将军之事,也不要试图战后说服神界,更不能利用春滋剑之能再度擅入炎波泉。”

“魁予前辈,为何?”白茉晴心直口快:“飞蓬前辈对我们有恩,为什么不能去救?”

魁予叹了口气:“修吾,尔虽本是敖胥下属,但对于飞蓬之名,想来并不陌生?”

“嗯。”想起敖胥曾经的教导,修吾点头:“您是说,飞蓬前辈或是自愿?”

魁予点了点头:“飞蓬将军两次被贬谪,都与魔尊关系极深,双方交情更是神魔两界皆知。”她告诫道:“既如此,此事非我等能插手!”

修吾沉默不语,若自愿便触犯天规,但飞蓬前辈于自己有恩,更送了神格用以对付敖胥阴谋,自己不应该出卖他。

其他人则听得颇为好奇,月清疏拱了拱手:“恳请魁予前辈解惑。”

魁予神色微妙起来,说吧,怕以后被打,不说吧,面对一双双亮起来的充满求知欲的眼睛,于心何忍?让她无力的是,连修吾自己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修吾,你应该是知道的。”魁予揉了揉额角。

修吾实话实说:“我只知道最浅显的,飞蓬前辈曾是大战前期的人神联军统帅,后大战中途放弃权位脱离战场,战后镇守神魔之井。他擅离职守与魔尊约战新仙界,魔军因此入侵神界,我族一无所觉、有所损失,方被贬谪轮回。”

他想了想,又道:“敖胥…教我时,很不喜我追问飞蓬前辈之事。”

“哼,他当时还是刑律长老,自对飞蓬将军颇多不满。”魁予冷哼一声:“在神界,若论离经叛道,舍飞蓬将军其谁?三族大战时,他与人族轩辕氏联手,令兽族由盛转衰,却因己方杀俘不听劝,辞让主帅之位与九天玄女而去;战况焦灼、各族损失极大后,他建言逐鹿一战,彻底驱除兽族,却私放兽族王子重楼。”

桑游张大嘴巴:“私放?魔尊当时是战俘吗?”

“嗯,兽族高层有叛徒。”魁予没敢说太详细,伸出手指按了按嘴唇,示意他们保持安静:“逐鹿战况焦灼,神族久攻不下,欲以蚩尤之子祭旗,逼令其父。飞蓬将军得知后,闯牢狱骗走狱卒,私自把人放走。几位长老大为光火,飞蓬将军直言战后受罚,绝不逃避。”

她叹道:“绝地天通后,兽族少主重楼成为魔尊,直接威胁神魔之井。飞蓬将军便主动请缨前往镇守,至此明升暗降、声名渐没。”

豁!难怪让我们不要管,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飞蓬前辈在魔尊手里,能出什么事情?桑游偏过头,瞧了一眼一手撑起腮帮子,听得津津有味的白茉晴,突然想到那个牙印。额,我们几个人怕不是一不小心,就管了别人的家务事吧?

“后面的事情,修吾刚说过了。”魁予凝起眉头:“我劫天狱救走几个孩子,带大家去了魔界。得知越过魔尊入侵神魔之井的魔军,事后被尽灭。八部众有人动荡不满,前去劝说魔尊…”

月清疏听得也入神,不由自主追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魁予淡淡说道:“飞蓬将军贬谪轮回,归来与否是未知数,等同神界除名,魔尊正暴怒着。他们去了,就再也没能出来。之后,魔尊大人人间,在魔界现身越来越少,最近才始终在炎波泉。”

她现在想想,是因为魔尊把神将魂魄劫回来了:“贬谪轮回之后,说不算神族也能说过去。此事便属他人私事,尔等莫要插手,当以敖胥之事为重。”

修吾眸色微动:“晚辈明白。”

“你知道就好。”魁予深深看了修吾一眼,转头望向桑游:“我想去看子秋。”

桑游笑嘻嘻站起来:“请。”不管怎么说,天魔女愿意留在人间守着子秋,静待敖胥出招,以暗算明已立于不败之地,就是好事。魔尊和神将的事情离咱们太远了,也管不着嘛。

白茉晴看了看沉思的修吾,对月清疏眨了眨眼睛,以照料子秋为名溜了出去。

“师弟,现在放心了吗?”月清疏坐得更靠近了一些,笑意柔和地问道。

修吾点了点头,月清疏习惯了他的沉默,却听他突然唤道:“师姐,谢谢。”

“啊?”月清疏一愣。

修吾低声道:“神不像神,魔不像魔,超出我的认知了。不过,感觉不坏。”飞蓬前辈不会有事,很好。师姐从回来就一直开解自己,更好。接下来,自己得振作,不能让师姐再这么担心下去了。

月清疏还是不太明白师弟为什么道谢,但看修吾唇角微微勾起,有一抹浅淡却真实的笑容,也跟着放心笑了:“那就好。”

如此,在敖胥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视为阻碍的天魔众领袖没留在魔界,事情的变化也就远远超过他的计划。而远在魔界,被猜测闹了家务事的魔尊与神将,此刻气氛之好,远超曾撞见的几个人想象。

“飞蓬…”重楼关了壁上的灯火,与飞蓬并肩躺在敞开的床幔里,遥望窗外的魔界之月。

飞蓬微微偏过头,没有言语。

“对不起。”重楼低声说道,千言万语全在这一句话里。

飞蓬一怔,眉宇间露出几分释然:“嗯。”他往重楼的方向靠了靠,和过去一样没有隔阂:“我知道,不止是封印,也是保护。”

融入体内的锁链是空间阵纹所化,固然是封印自己,却也能随时随地保护自己。之前和重楼那一战时,自己就发现了,才只压制、不破解。或许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做出了日后的抉择。

“等你重修,我就解开。”重楼凑到飞蓬耳畔轻笑,飞蓬不可能在魔界重修,多半是人间。那里不会碰上什么危险,解开也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会一直随着飞蓬的。

这言下之意,飞蓬心知肚明,属于景天的记忆浮上心头,使他眸中绽放笑意:“你在人间,有房产吗?”

“……”重楼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飞蓬把头转过来,依旧望着窗户,似是自言自语道:“有的魔啊,来无影去无踪,当然不会置办房产。还好,我可以去找找景天的遗产,也许留有哪里的地契,能够落脚。哦,想融入人间还得合群,做做生意,买卖古董。要是都不会,就只能降妖除魔赚赏银了。”

不会做生意、更不会卖古董的魔尊:“……”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忽然发现自己无用武之地,这要怎么办?

重楼盘算了许久,才松了一口气:“没事,魔界许多东西,换给人间修仙门派,坐吃山空都没问题。你要是想游山玩水、行侠仗义,就等重修后基础打好,我陪你出去。”

“你还真认真想了?”飞蓬错愕偏头,忍俊不禁:“我只是开玩笑哈哈哈!”

可你刚说话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说笑啊!重楼无奈地看着飞蓬越笑越大声,震得床都晃,终于低下头以吻封缄。

“嗯…”一抹绯色爬上眼尾,飞蓬微微喘息着,失神瞧着重楼的脸。在熟悉的赤色发丝摇曳着向上远离时,他头一次主动将之拉回。

当双臂攀上肩胛搂紧,飞蓬只觉满目都是惊艳的红。自己对重楼是什么感情?飞蓬还是不太明白,但并不厌恶任何亲昵的他本能觉得,这一点毫不重要。

魔宫的大床不知何时又合拢了幔帐,床榻沙沙作响。

人间,由于这次有天魔女魁予守在暗中,挫败敖胥阴谋的计划自然执行顺利。

但就在他们制住白家兄弟和孟章,也阻止了一场谋逆,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魁予与修吾同时被动静惊起。

“神庭阵没有停下来?”修吾更是眸中带着一丝震惊。

孟章哈哈大笑:“哈哈哈!神尊大人不会败的!”

“闭嘴!”魁予随手拍出一掌,让他重创再难出声,本身看向天空凝起眉头:“修吾,动用春滋剑,我立即回魔界。”

她下界前命天魔众随时待命,一有不对,立刻阻止其他魔族部众挑起战火。本以为事情只要快速处理掉,就不会太糟糕。可现在一看,这怕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

“晴妹。”月清疏看了看动弹不得,却还是怒瞪他们的白仲乔,再看看失败之后反而更不动声色的白松桓,心头微微一动:“你和桑游陪着魁予前辈回魔界作证。”白家兄妹几个分开为上,这样双方都能冷静冷静。

她一本正经地说着,语气坦然而平静,唇畔甚至尤带笑意:“魔界若有异动,就告诉他们,我们几次途径炎波泉,神庭阵与敖胥之事,魔尊大人早知,亦给了我们时限,请他们勿要轻举妄动。就算不信我们,也该信魔尊大人吧。”

桑游心领神会,拉着看向哥哥们欲言又止的白茉晴:“大局为重。”他又小声道:“放心,你两个哥哥不会有事,大不了…大不了就都推到敖胥头上,说他对白家下了凶魄咒!”

“噗!”饶是心有愁绪,白茉晴也被逗笑了,顺势握住桑游的手,两人紧随魁予,一同踏入春滋剑打开的通道里。

白家兄弟顾不上反驳什么,只怒瞪桑游得意洋洋握住自家妹妹手的背影,恨不得把他砍了。

之后,余霞真人前来,虽没了桑游与白茉晴,但仙霞派不缺能辅助她的人,又有子秋主动成为阵眼,月清疏便让御灵紧急前往泉隐村。在上任毒瘴泉守桑湄的相助下,大家很快凑齐了逆阵人选。

魔界

“天魔女,让开!我们要攻占神界!”瞧着关键时刻赶回魔界的魁予,迦楼罗王语气不善,全程无视了一起在场的两个人类。

魁予冷声道:“三皇誓约,永绝兵戎,若有挑起烽火者,三族共讨之!”

“魔界人界都没了灵气,定是神界做了什么手脚,要断我魔族生路!”迦楼罗王不为所动,飞在半空中拍打翅膀,语气里杀意四溅。

魁予沉吟了一瞬,才道:“炎波之危还有转圜余地,已经有神族勇士去阻止祸首了!”

“呵。”可谁也没想到,这一句话反而彻底激怒了迦楼罗王:“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们曾是神族走狗,当然不顾我们魔族了!”

旁听的桑游表情漂移了一下,莫名走了神,心想你有胆子就闯进炎波,当魔尊和神将的面去说这话,我敬你这鸟人是条汉子!

他的想法别人自然不知道,白茉晴眼见情况不好,抬步就欲上前。可战夔已抢先一步,她倒是不好打断,只能眼睁睁瞧着战夔同迦楼罗王争吵起来。几句话之后,现场局面就一触即发。

“你要谋求生路?”命令属下退回来守住洞口,魁予带着桑游、白茉晴走上前去:“你以为魔尊什么都不知道吗?”

迦楼罗王一愣,高声叫道:“你什么意思?”

“嗨,天上飞的兄弟,你能下来说话不?”桑游嬉笑着挥了挥手,引发了属于毒瘴的力量:“我是毒瘴泉守,日前几次通过灵脉往来炎波泉。几年前各方泉眼动荡之事的调查结果,也早就告知你们魔尊大人了。”

白茉晴也是点头:“嗯,他是毒瘴泉守,我是仙霞派也就是人间仙盟的,奉命调查凶兽肆掠,最后发现是同一件事。”见迦楼罗王掀翅膀目露不耐,她赶忙道:“你说得都对,是神界那边出了问题,一个叫敖胥的神尊。”

“敖胥…”迦楼罗王转向魁予:“就是你劫囚天狱的那个天狱长?”

见魁予沉着脸点头,迦楼罗王哈哈大笑:“你们说,一个管大荒天狱这种犄角旮旯的玩意,有能耐断绝魔界人界的灵气?”

“笑话!”迦楼罗王以为自己被耍了,大怒之下再无耐心:“给我上!”

额,坏了,敖胥被免了刑律长老职位后,在神界地位不高,又和魁予有死仇,说是他干的,别人不信啊。白茉晴和桑游知道弄巧成拙了,但面面相觑间见伽罗楼部统统杀到眼前,不得不全力以赴。

这里打生打死的时候,魔界中央为魔尊所有的一处殿宇内,刚刚云销雨霁。

飞蓬躺在干净舒服的被褥里,衣衫整齐、脸色红润地安静沉睡着。重楼没有搂紧他,只睡姿随意地趟在旁边。

两只手始终交握着,十指相扣。

“唔…”静谧中,感受到手中温度一空,飞蓬翻了个身,初醒的蓝眸带着懒散:“出去?”

重楼笑了笑:“炎波的灵力全部没了。”

“神庭阵…”飞蓬呢喃低语,蓦地一笑:“去吧,迟了,天魔众怕是要拦不住。”他说着说着,困意又起:“魁予应该从人界回来了吧…”

重楼挑了挑眉:“确实,修吾去神界杀敖胥了,她回来阻拦其他部众,还带回了两个人族。”把飞蓬往被窝深处塞了塞,他轻笑道:“好了,你睡吧,不要想外人了,都交给我。”

“嗯…”飞蓬打了个哈欠,不再动弹了。

室内紫光闪烁,重楼身影已无。

“没想到你魁予也有今日!”迦楼罗王翅膀一收,终于落在地上:“神族要让我们魔界无法生存,我们就打上神界!”

在他面前,天魔众无力再战,桑游和白茉晴亦是脱力。

“魁予大人!”幽涟手中已没了乐器,焦急地看向前方持枪强撑着身体,已遍体鳞伤的魁予。

迦楼罗王冷冷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灭了你这神族的走狗!”他抬手猛然攻向魁予,霎时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魔影攥住武器,随手抛飞了出去,再抬头时又气又急:“魔尊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迦楼罗部你能当王,已经是矮个子里拔高个子了。重楼觉得有点无奈,说话声音亦是懒洋洋的:“你们给我在这里等着。”

“等什么?!”灵气全无之下,首当其冲就是有些实力但实力不足的魔族,譬如八部众本身,迦楼罗王焦虑之下,说话已忘了尊卑之分:“炎波泉灵气已完全枯竭,等到魔界变成大荒,大家坐以待毙吗?!”

重楼抱臂而立,按捺住想揉额角的冲动,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喜欢和族人多说话的缘故。大部分魔族都是暴脾气没脑子,解释还听不懂,没办法就只能扔下一句话了:“让你们等着!”

现场一片焦躁,只能听见翅膀扑腾的声音,还有一个个粗喘声。好在,还没魔族敢直接冲撞魔尊,再气也咬牙先憋住了。

“轰隆隆!”正在这个时候,山体塌方的巨响声轰动魔界,炎波泉眼的方向灵气忽然大作。

迦楼罗王顿时惊喜道:“恢复了!”

还半跪着的魁予无声勾唇,心情大好。

“都看到了?”重楼淡淡问道,瞥了一眼站起身来,很想继续打魔的魁予,莫名有点好笑,便对着双方包括缩在角落装不存在的桑游、白茉晴,丢下两个字:“退下!”

被以多欺少输了一阵,魁予遗憾地看了一眼迦楼罗王,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枪:“是。”

“是。”迦楼罗王不在意天魔众的敌意,见魔界危机解除,也干脆利落地打算飞走。

重楼披风一甩,越过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的天魔众,走向背后的洞口。

这让魁予和迦楼罗王同时一愣:“魔尊?”

“魔界未曾违约,神界…哼!”重楼的声音消失在洞口:“九天玄女已至春滋泉亲眼目睹,证据确凿!”

难怪魔尊不出手,果然是要抓把柄。魁予与迦楼罗王齐齐无语,对望着突然就没了先前剑拔弩张的气势。他们各自收拢兵力,回了自己地盘。

桑游趁此机会带白茉晴再入炎波泉,通过灵脉畅通无阻回了毒瘴泉。泉隐村内,得知事情已解决,顿时一片欢腾,当晚更是举行篝火晚会,围着桑游与白茉晴又唱又跳。

春滋泉内

“修吾剑守,违律犯禁,私恋凡人。然,制止乱臣,求仁得仁,功过皆消。其源果将重归神树。”九天玄女正宣判着修吾的结果,突然转身露出严肃之色:“魔尊?!”

重楼“哼”了一声,大大方方从空间通道里迈了出来。他刚故地重游神魔之井,检查了一番,倒是觉得景色比过去好,觉得可以哪天同飞蓬一起,心情自是不错。

“炎波灵气还是断了一段时间。”重楼懒得多说,直截了当表明自己知情:“月清疏,你和修吾动作太慢了!”

心里满是难过,正痴痴看着那颗果子,月清疏陡然惊醒:“魔尊大人…”她想说点什么,却瞪大了眼睛,只见重楼直接从九天玄女手里强夺了修吾的源果。

“魔尊何意?”一招不慎便败北,九天玄女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重楼检查完源果,随手丢给月清疏,任她悲喜交加,只似笑非笑对九天玄女道:“本座此来,一是尔神界竟对敖胥布置神庭阵一无所知,当负管教不严之责。二是修吾仗春滋剑擅入魔界多次,本座因他调查真相暂忍。现在事情结束,当封印春滋剑跨界之能,免得尔神族当魔界是无主之地、恣意擅闯!”

九天玄女险些要一口气上不来:“那是敖胥个人所为,魔尊之言过分了吧!”

“哼,让心术不正之辈取代夕瑶成为春滋泉守,造成人间凶兽大劫,杀生无数,你神界有脸说本座过分?”重楼嗤之以鼻:“哦对了,本座还有更过分的…”他对月清疏挥手甩出一个空间传送阵法:“小丫头,你下界吧,本座私事轮不到你告知神界!”

月清疏心中了然,抓紧了修吾的源果,对重楼行了个礼:“多谢魔尊大人,晚辈本就没想说。”

还算知事。重楼微不可察点头,对着脸色越发凝重的九天玄女勾起嘴角,半挑衅、半得意道:“景天一世得救世功德,再之后,本座在鬼界劫走了飞蓬神魂。”

“你说什么?!”九天玄女的面色变得黑沉极了。

重楼抱臂凉凉道:“就是你听到的那样。”他转身任披风甩起,半点不怕被攻击:“有胆量,你神界就来抢,本座不会手下留情的。”

“反正,飞蓬已不欠神界分毫!”空间通道里,传来了重楼冰冷的声音与火热的力量,击退九天玄女,封印了春滋剑,才道:“你自己看看现在的神界,再想怎么做吧!”

被迫后退好几步的九天玄女捡起春滋剑,拧起眉头深入泉眼,猛然无言。

属于飞蓬的力量滋补着春滋泉与神树根部,不但将夕瑶魂魄聚拢了,还分出别的修补适才被春滋剑守和春滋泉守大战中,受到不小影响的泉眼根本。除此之外,这些力量滋补神树根部,耗尽之前,必然会让诞生的神果潜力加强,多有利于神界。

“飞蓬…”想到三族大战时期,这位姑且算旧友的同族意气风发的俊美面庞,她阖上了眼眸。

失去神格,神力尽失,必须重新修炼,恢复之期未知。就算上报至长老团会议,他们也不会愿意为了本就与魔尊相交甚笃、隐有私情的飞蓬,在神界已失了先手、留了把柄后,同魔尊开战。

“啪!”九天玄女将春滋剑重重摔在泉眼底部,双手托起夕瑶已聚拢、尚未苏醒的神魂:“也罢。”飞蓬此番出力,已足够抵消对夕瑶的严惩,是时候再次开会了。至于修吾,春滋剑留在神界即可,常理来说,源果已无再生灵智可能。

人间,明庶门

“乖孙女…你这是…”月寒山吃惊地看着孙女突然出现,眼睫边还有泪痕。

月清疏看了看四周,发觉魔尊居然是把她直接送回了门派。自己果然没想错,他不像是表面上那么严苛呢。

“师弟…我们到家了。”月清疏的声音有点儿沙哑和哽咽:“爷爷,我没事,就是师弟又变成了果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恢复。

月寒山拍了拍孙女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修吾可不是无福之人,他上次不也变过一次果子嘛,不会有事的。”他看着孙女对着果子发呆的样子,提议道:“要不,你再咬一次?”

“……”好像是个办法啊,月清疏看着果子,想着那次误打误撞结成的共生之术,心动了。

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果子开始发起光来,原本没被咬破的牙印处散发浓郁的异香,无声地诱惑月清疏。等她反应过来时,已和头一次一样,轻轻咬了下去。

不同的是,这一回,果子被咬破了皮。

“…师弟?”月清疏迟疑唤道。

果子破皮的地方,传出了修吾的声音:“师姐,我没事。”顿了顿,修吾才又道:“掌门,共生之术又结,师姐日后依旧不能离开我。”

似乎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月清疏晃了晃身体,直接坐了下来,松融之意漫上唇间,欣然道:“嗯,没事就好。”

月寒山看了看果子,又看了看孙女,心想随身带个果子还是容易的。不过,他们俩这是高兴坏了,都忘记报平安了吧。嗯,那就明天提醒一下。

远在魔界,正煮茶的重楼无奈地回眸,看向正瞧着镜子津津有味的飞蓬:“放心了吗?”

“嗯。”飞蓬抬眸对着重楼一笑,眉眼弯弯、恣意开朗,几乎让重楼丢了魂魄。

重楼好不容易稳住手,忙把茶水端给飞蓬:“人间灵气还是不如神界,他不会想回去吗?”

飞蓬为修吾做了封印结界,哪怕是九天玄女都查不出灵智未失。这结界会化为力量,被修吾吸收化形,让他丢了春滋剑,也依旧能在人间护住想护住的人,实在煞费苦心。

重楼一点都不希望,飞蓬这份体贴被人辜负。

“那就是他的选择了,我只是在他想要不顾一切救月清疏时,给了他一个两全其美的机会。”飞蓬微微一笑,想要保护喜欢的人,这个心情他懂,所以愿意成全。

正如自己自爆神格之力,挽救夕瑶魂魄,补神界灵脉毁损,提升神果一族战力,保神界内外无恙。从此,再不欠神界分毫因果,也让自己与重楼彼此再无后顾之忧。

“飞蓬…”重楼却是迟疑了一下,又道:“他得到他想要的,那你呢?”飞蓬想要的,一直是自由,也一贯视实力为实现自由的保障。

先前虽然剖出神格,但神格力量还在,现在却当真把力量尽数付出,再无挽回余地了。即便这是飞蓬早就决定的,重楼此刻也关心则乱,忍不住胡思乱想:飞蓬会不会觉得,从此他受制于自己?

“我为自由,舍弃了神界…”飞蓬莞尔,眼底笑意灿烂:“如今,有你在的生活,就是我要的自由。”

重楼心头一热,欣然惊喜,竟是一时难语,只能道:“魔界煞气重不宜居,我们快去人间吧。”

“噗!”飞蓬再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他扣住重楼的手,十指相扣:“好。”

那一霎,重楼在飞蓬的眼睛里,看见了绽放的星光。

正所谓,蓦然回首神仙地,还道人间好。

、人间番外上

“轰隆隆!”

“乒乒乓乓!”

山脉起伏连绵、寒风冰雪不断的长白山里,又传出了兵刃交加的声音,赤色火光与蓝色冰刺此起彼伏,山体动荡难安。

战场不远处的一座山脉下方,岩石层层遮掩的一道狭窄通道最深处,有一座极小极窄的冰窟。

“唔?”纤长浓密的眼睫毛扑闪几下,蓝眸缓缓睁开,飞蓬无意识蹭了蹭身后温热的胸膛。初醒的迷蒙之中,他只觉掌心熟悉的温度还在,而另一只手臂顺势环上了自己的腰身。

昨晚,他们在山中客栈里吃了一顿美味的烧烤,但并未留宿。无他,客房虽打扫干净,可那时时刻刻存在的人族气息,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都太过于明显,倒不如山中冰层岩洞,气味纯净、环境悠然。

尤其是外头暴风雪声音不停,岩洞深处才挖出的冰窟却安宁静谧,身上身下都裹着能够自热的魔兽毛皮,还能挖几个洞让地下水慢慢地漫上来。濡湿的兽皮暖烘烘的,更是舒服,就连衣服都不用穿,纯当泡温泉了。

美中不足的就是为了保温,重楼挖的冰窟太小了。结果贴太近就容易擦枪走火,整晚都没睡。

清晨时,嘴硬的飞蓬终于累了,不再纠缠地躺在重楼怀里任由摆弄。他连怎么洗的澡都没有印象,直接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哈…”飞蓬打了个哈欠,翻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埋首在重楼肩窝处。

充满磁性的声音低沉好听,在他耳畔响了起来,是重楼的提醒:“外面有人和你的任务目标打起来了。”

“嗯…”睡眼惺忪的飞蓬花费了几个瞬间,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来到人间吸收日精月华、五灵之力以重修灵魄,时不时也会接些人间各门派解决不了、只能拿出珍藏来悬赏勇者铲除异兽恶妖的任务。此次来长白山,便是他界追踪一头远古异兽的足迹,为此,自己拒绝重楼主动出手。

感受着远远传来的五灵波动,飞蓬揉了揉眼睛,轻笑道:“是和小修吾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吧?”

“嗯,仙灵兽复生入了明庶门。”重楼收回看破冰层、土壤与岩石的视线,轻描淡写道:“她这实力在人间算得上不错了。”

飞蓬倏然一笑:“那比之女娲后人呢?”

“论实力和影响力,不相上下。”重楼站在统治者的角度分析:“她对人族万民,有大功。”他忽然顿了顿,紧了搂住飞蓬的手臂,把腰向下沉了一沉。

听着飞蓬呼吸声不再那么稳定,重楼才含着笑意道:“炎波里种下萱草,是我对自己的警告。”

紫萱对徐长卿的三世追逐,结局固然求仁得仁、并不后悔,也掩盖不了强求之果并不美好的事实。当年站在锁妖塔下,自己就想着,一定要引以为戒。你既然从未误会过,那大可不必拿此事坏心眼地为难我。

“萱草还挺好看的。”想到离开炎波泉时,黎火金吾喜极而泣的欢送声音,还有路边金灿灿的、遇上灵力就盛开的花,想欺负重楼一下却被识破的飞蓬并不心虚,只诚恳赞了一句。

重楼不置可否,他只是在困住飞蓬的地方种了几株而已。但萱草会变异到吸收火属性力量,种子到处散播,最后满炎波都是,就是他没料到也不在意的了。

“啵!”重楼亲了亲飞蓬的眼皮,温声道:“还继续睡吗?”

飞蓬面不改色:“你出去。”

“哦?”重楼亲亲暴露了飞蓬赧然情绪的通红耳垂,在绯色冲上脸颊之前,见好就收地撤了。

飞蓬轻轻直起身子,靠在铺满冰壁的湿热兽皮上,从重楼手上接过他用空间法术取出的衣服。

荧白色的内衫搭配深色鹤氅,瞧着不太方便行动,但黑与白绝对配得上飞蓬的肤色与气质,且亦与重楼所穿的黑衣极其般配。

“我不和晚辈抢猎物,但打个招呼还是要的。”飞蓬淡定自若道:“小修吾气息不太稳,看来是快要化形,又差了一点儿。”

思虑不周啊,自己设下封印结界时,给的力量可能有点多了。这颗真实神龄只能算小少年的小果子,吸收起来比较慢,化形也就不断拖延。嗯,还好这个小姑娘修为不错,不会老。

他们离开冰窟,跨过岩洞,山风呼啸而来。

不远处,一声清喝响起:“哈占前辈!”

哈占立即蹿出,冰墙应声而动,却被那异兽层层破开,眼见着就要逃入一望无际的冰原。

飞蓬正欲冲出,重楼眼疾手快拉住他,飞快地在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套了个毛绒绒的长巾。

“……”浓密的青丝下,飞蓬的耳垂蓦地更红。他想起了昨夜泡着热泉,挤在狭小的冰窟中,感受到重楼的体温升高,自己回忆着人间龙阳、景天两世轮回所学所知,调笑了重楼一句“饱暖思淫欲”的结果。

跨坐相拥的姿势,站不起来、逃不出去,被锁在怀里亲吻。颈上传来湿漉漉、热乎乎的濡软触感,发痒又发烫地瘫软了身子,热度在全身流淌。偏偏强撑一口倔强之气,偏头狠狠堵上重楼传出闷笑的嘴唇,用主动的纠缠打断了对方想要放自己一马的计划。

再之后,是记不清的亲吻吮吸,体表到处被留下让人想入非非的痕迹,体内更是变本加厉。耳鬓厮磨到撑不住的时候,似有人咬着喉珠要害微微用力,激起不自觉的战栗颤抖,再顺势侵入更狠更猛,逼出几近于泣的鼻音,低笑着叹:我一贯克制,你是唯一的例外。

眼角余光无意识扫过前方,飞蓬从回忆里的灼烫中醒神,隐隐颤动的指腹一抖,便推开重楼。

“咻!”剑光来势汹汹,划破长白山的天光。

那头异兽以比他逃离时更快的速度,砸飞回月清疏和哈占面前,惊起冰晶碎屑无数。

“前…前辈?”月清疏看着那道有一面之缘的身影,险些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但紧随其后的那声“哼”又让他猛然清醒:“见过飞蓬前辈,见过…魔尊大人。”

飞蓬淡淡笑了一下,收起取回不久的镇妖剑,走到了月清疏面前,那里浮起了一颗果子。

“前辈…魔尊…”树果亮了亮,用清朗的声音打了个招呼:“多谢。”

重楼没有吭声,他自认和月清疏、修吾没有任何交情。若论交际,便只有揍过他们。

“修吾。”飞蓬淡然一笑:“灵力太多,消化缓慢,所以不能化形,倒是我思虑不周。”伸手抚了一下树果,确定自己判断无错,他道:“若慢慢吸收,大概还需要几十年;若不想再等…”

飞蓬瞧了一眼周围,想到过去的某些常识,问道:“那个毒瘴泉守呢?”

“啊?”月清疏颇为聪颖,当即明白过来:“毒瘴泉内有灵果,能帮助消化神力吗?”

重楼终于开口:“上古时期,毒瘴内是有。”

“多谢两位前辈指点。”月清疏笑了起来:“晚辈自去问卫戍大人。”她犹豫一下,又问道:“飞蓬前辈是在人间重修吗?”

看见一神一魔同出现于人间,月清疏与修吾自然都有所猜测。

“嗯。”飞蓬勾了勾嘴角,回眸随手握住重楼五指相扣,悠然道:“本来是为了这头异兽来的。”说话间,他还随手点了一下前方。

哈占眼睁睁看着,那只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异兽,倒插葱似的一头栽进了冰缝里,怎么拔都拔不出头。

修吾的树果转了转,月清疏却是开始忍笑:“前辈高义。”

“为了赏金和避免手痒罢了。”飞蓬失笑:“人间有些佳肴,还是不错的。”他眼含莞尔笑意,瞧了一下闷不做声的重楼:“当然,魔界也有不少好吃的,来人间前,重楼专门带我去吃过一轮,我听说你们在天魔国也品尝过,比如迦楼魔面?”

月清疏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而修吾的树果“噌”的一声亮了。

重楼:“……”

作话小剧场:

天魔女魁予得到禀报后,陷入了沉思。

堕魔之后,整个天魔众除了自己,都觉得迦楼魔面好吃。

现在,飞蓬将军也觉得好吃。

难道真是自己味觉有问题?

可是,魔尊明明吃过了也会干呕呀。

、人间番外中

坐在巧翎背上飞翔于天空,月清疏不自觉瞧了瞧坐在旁边的魔,又看了看前方聊得开心的前神将和果子,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

“魔尊大人…”她压低了声音,问道:“迦楼魔面…”

重楼冷峻的脸庞险些维持不住淡定的表情,连嘴角都忍不住一抽:“本座的味觉很正常!”

“……晚辈明白了。”看来,也不是魔族都喜欢吃那样的东西,月清疏心中了然,但想修吾还就喜欢那一口,不禁有点儿头疼。没了春滋剑,神魔之井又被蜀山山体封堵,若无天魔女那般的实力,自然是不可能去魔界的。

不过,她还记得正事:“魔尊大人,您与飞蓬前辈前去毒瘴采药,晚辈可否先传信告知现任泉守?让他带您和前辈抄近道,也方便一些。”若非飞蓬前辈与修吾有话要说,想必魔尊是不可能与自己和师弟同行的。

“可。”重楼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冷眼看飞蓬在前面教修吾术法、武技与常识,脸色越发冷淡。

发光的果子不由自主一颤,光芒莫名黯了一瞬。

“多谢前辈指教,师弟听了许久,正该好好消化一番。”月清疏一把将树果攥回来,让出了飞蓬身畔的位置:“您也休息休息。”

飞蓬瞥了眼出现在自己身边,脸色微妙好转的重楼,莞尔一笑:“好。”他无声握住重楼的手,悠然提醒道:“你不还要传信吗?”

“是,多谢前辈提醒。”月清疏把一头雾水的修吾树果往怀里揣了揣,微笑着回答了一声,飞快传出了一只纸鹤。希望阿游和晴妹能看懂我的暗示,在村外迎接,直接带这两位去毒瘴交由卫戍大人招待,千万别节外生枝!

泉隐村

“啊嚏!”正和白茉晴说说笑笑,顺便逗逗自家孩子,桑游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白茉晴担忧地看着他:“怎么了?”

“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桑游叹了口气。

话音刚落,就见窗外飞来一只纸鹤。桑游与白茉晴齐齐看去,当即震惊无语。

“啊,小晴你留在家里,我去村外!”面面相觑间,桑游额角出了热汗,跳起来抓住长弓,立即往外冲了过去。

白茉晴看着他急急忙忙的背影,低头嘱咐满脸茫然的稚童:“乖啊,爹娘有事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待着,不行就到姑婆家蹭饭吧。”

她顿了顿,想到桑湄至今未曾改善的厨艺,补充了一句:“如果是姑婆做饭,你就饿一顿吧。”

“……”小孩儿看着母亲冲出门的身影,挠着头好奇地拿起纸鹤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魔尊神将齐往毒瘴,速迎速送万莫多话。

巧翎飞行的速度很快,桑游劝不回白茉晴,两人在村口没等一时片刻,便听见了熟悉的唤声。

“阿游,晴妹!”月清疏一跃而下,身姿轻盈,笑容清爽:“好久不见。”

饶是满心紧张,白茉晴和桑游也还是迎上前:“月姐姐/月姑娘。”夫妻俩招呼一声,又飞快拱手行礼:“见过魔尊大人,见过飞蓬前辈。”

“客气了,这回是我们有事拜托。”飞蓬熟知重楼性子,见他沉默不言,便代自己与他开口,温和有礼地递出一张信笺:“这是我炼体修行需要的毒物,不知道毒瘴泉内现在有没有。”

桑游展开一看,两只眼睛露出了迷茫之色,这些草药他几乎都不认识。

“这是上古时的称谓,尔虽为毒瘴泉守,也不可能事事尽知。”重楼总算出声,语气淡漠而悠远:“我和飞蓬自去见卫戍。”

白茉晴笑了起来:“魔尊大人所言甚是。”

她偏头对桑游颔首,桑游亦是松了口气:“好,两位请随我来。”

虽说外人不得擅入毒瘴泉,但魔尊精通空间法术,实力独步六界,本可一声不吭直接闯入,搜刮干净就走。月清疏意外碰见他们,能得到允许提前告知泉隐村,已是极大的人情,自己万不可不知变通、得寸进尺。

这么想着,现任毒瘴泉守夫妻配合相当默契,一路撒下隐蛊,避过附近同村人的眼睛,顺利将几位来客带向通往毒瘴的路,很快便来到再无人烟的入口。

“接下来,会有些小妖小怪,晚辈会尽量提前解决…”在听见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蛛颜行动声音,看见赤色食人花摇曳生姿、即将袭击时,桑游把长弓举起,露出了戒备。作为主人家,他总不好求客人率先出手,即使魔尊和前神将的组合,威力足够把毒瘴内外犁一遍。

重楼淡淡道:“不必,妖源于兽,兽坠九幽,方修炼为魔。”他袖口微微一摆,魔气铺天盖地,小妖小鬼如花容失色、童草、蛛颜一概匍匐于地面,丝毫不敢动弹。

“走吧。”飞蓬毫不意外地笑了笑,轻快的脚步与重楼的重叠在一起。

想到自己前来时,这一路的辛苦闯关,月清疏、桑游和白茉晴心情复杂地对视着,修吾更是飞了起来转了好几圈。然后,几人默默放下手里的武器,脚步飞快地赶向了前方。

“呵呵!”走过一处树丛时,飞蓬突然停下来,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明显的弧度。

重楼拧眉望过去,眼角很快就微微跳动起来:“你…”

月清疏他们看向那个方向,发现是一堆五颜六色的蘑菇。

“有毒。”桑游瞧着魔尊摘下蘑菇,眼睛不由瞪大。

重楼淡淡道:“本座知道。”他把蘑菇往飞蓬怀里一塞,淡然道:“他爱吃。”

“蘑菇有什么好吃的?”修吾忍不住说了一句。

飞蓬莞尔失笑:“新神族都不爱吃这种东西,不过我倒是很喜欢毒蘑菇的辣味,可以提鲜。”

“前辈不怕毒…”毒瘴里的毒物,毒素往往比外界浓重许多,桑游作为泉守可是很清楚的:“所以要用毒炼体?”

看着月清疏已经开始收拾自带的材料,做饭的动作堪称行云流水地顺畅,飞蓬眨了眨眼睛:“那倒不是。”他说着,顺手把毒蘑菇塞回重楼怀里,还抖了抖自己沾了土灰的衣服。

重楼低下头,看着袍子上的灰,再瞧着飞蓬勾起的嘴角和灿烂的笑容,无力地叹了口气。他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在几人惊异的目光中,默默召唤出一团水,把毒蘑菇丢进去开始搓洗。

洗完之后,重楼用火魔力把毒蘑菇晒成了蘑菇干,再切成了细碎的粉末。

“神族一贯重术法、轻武技,修吾你应该也能感受到。”飞蓬瞧着重楼和过去一样熟练的动作,唇畔笑意更深。

修吾勉强把看着魔尊和师姐一起收拾食材的视线收回来,回道:“是的,敖胥唤醒我之后,教武技少、法术多。不过,前辈这等实力,远近术法肯定都娴熟,何必费劲炼体?”

“小修吾,魔族原生于兽族,而兽族多重武技擅近身战。你一个才苏醒的神果能潜入天魔国,刺杀魁予失败,还能活着逃到炎波泉,潜力不亚于魁予当年,确实是可塑之才。”飞蓬轻笑一声,但声音里殊无笑意:“我也就不瞒你什么。”

修吾沉默不语,飞蓬按了按额角,把为神族而生的惋惜按了下去,转移话题道:“毒物炼体,正是上古盛传的炼体法门之一,成功者百毒不侵,为兽王蚩尤所创。且毒物年数越高、灵力越强,吸收不了便潜入体内,随实力上升被渐渐吸收,使身体素质愈加强横,几乎无有破绽。”

“哼!”把蘑菇粉撒在月清疏分出来的部分菜品上,重楼终于腾出手,抬眸冷嗤了一声:“可毒物炼体多少会有些副作用,重则长角生尾、变成怪物,轻则肤色奇异、脾气难控。你神族一看就觉得粗鲁难堪、毫不雅致,不思改进不说,还对我族大放厥词、予以诋毁!”

重楼想想就觉得可笑:“结果战争时呢?若没你这个近战远战都擅长,武技仙术全精通,还长于谋略、拼命护短、百毒不侵的领袖,神族前期就输光了!可你一走,神族几个长老接管战事,原本优势很快就被掰平,实力弱的根本就没活路,你白教他们那么久了!”

“我无愧于心就行。”听出重楼话里为自己鸣不平的心思,飞蓬失笑摇头,眉宇间毫无郁结,反而打趣了一句:“再说,我再怎么做无用功,至少也有机会去做,总比你连场都上不了好。”

见魔尊和前神将相互拆台,月清疏默默把另一边的盘子拖过来,在蘑菇粉上又刷了一遍油脂。

桑游和白茉晴更是不会提醒,他们俩听得津津有味,只遗憾吃食还没做好,不能边享用美食、边听闻秘辛。

修吾倒是浮在半空中,他心里终究还是把自己当做神族,不禁追问了一句:“魔尊上不了场?哦,魁予前辈提过,兽族高层谁是叛徒啊?”

重楼噎住,披风一甩,又扭头不说话了。

“水神共工,他把兽族卖了个好价钱,现在在神族当长老呢。”飞蓬话语里没有半点感情,只有冷漠,显然对水神颇为不屑。

重楼接过月清疏递来的、刷好油脂的兽肉,看着桑游和白茉晴围坐过来,便把那几盘兽肉往飞蓬方向一推:“行了,先吃饭。”

“我是故意的。”飞蓬用筷子夹了几片尝,蓝眸当即亮起,对月清疏点头表示了赞赏,却又对重楼笑了笑:“让水神负责对你劝降。”

重楼刚稳了稳心情,听见此言几欲喷笑:“我看出来了,才故意怒骂他、唾弃他,让他捂着脸从地牢里往外跑。”嗯,自己当时憋了一肚子火,全发泄在来劝降的共工身上。骂完之后,就觉得心情好多了,才能忍耐接下来多年被关押的沉寂。

“水神,竟是从兽族叛逃过来的…”修吾落在月清疏的肩膀上,发出了一声慨叹。

听出了前因后果,月清疏和桑游、白茉晴飞快交换一个眼神,发现彼此的眼睛里都写满求知。

“味道很好。”飞蓬夹了几片兽肉给重楼,是不带蘑菇粉的。

重楼尝了尝,也是红眸微亮。

如此一来,兽肉与美酒很快便见了底。

“盘子光了,谢谢两位前辈夸奖了。”月清疏落落大方地笑着,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毒瘴泉水:“我再去猎几只团头鲂。”本以为这一神一魔顶多只会意思意思尝尝,没想到他们吃得那么多,菜明显不够啊。

重楼挑了挑眉:“不用。”他招了招手,好几只团头鲂被拘过来,砸在了地上。草屑、灰尘飞起的方向与他们几个截然相反,一点儿都不影响用餐。

“……”好吧,是实力低影响了我的想象力,月清疏哭笑不得,修吾陪着她飞了过去。

剑光连闪,做饭飞快。

“如果你最后没插手逐鹿之战,我会死,但神族不见得能赢。”重楼这一回没上去帮忙,他的目光看向泉眼深处,仿佛瞧见了亘古未变的卫戍,其实视线游离,显是出了神。

若飞蓬没时刻盯着逐鹿,就不会那么快知晓神族长老们因局势焦灼,欲以自己祭旗逼父亲。他不救,自己多半会死。如果是这样,自己的死会激发父亲最大的斗志,直接引起决战爆发。那时,飞蓬已卸任了统帅之位,本身又终究只是神族里的晚辈,最终战场轮不到他上,结果多半是我族惨胜,不会落得被逐鹿之战渐渐拖垮了底蕴,不得不败走九幽的下场。

原本正欲去帮月清疏,白茉晴与桑游对望一眼,对神魔秘辛的好奇一时间压过帮忙的心思,脚没能抬起来。

“所以现在很好。”飞蓬掰着手指,戏谑算道:“不然,万一我凭前期的功劳上了长老名单,依照三皇誓约与天规,就得天天待在神界腹地了。没架打,没话说,做什么都被天规束缚,这有什么活着的乐趣?!”

他勾起唇角:“我救你,战后镇守神魔之井,能天天见面切磋,天门又自动恢复不用费心,还没人会过来打扰,不是很好吗?”虽然最后这种日子还是腻了,但我当时是真觉得开心。

“……”重楼怔然,红瞳与飞蓬的蓝眸对视许久,最后还是先偏过了头:“哼!”他冷哼着,极力以飞蓬轮回把自己丢在魔界为借口,想要保持冷静,却始终觉得耳尖隐隐发烫。

啧,如此交情,难怪大战之前,魁予天魔女下界,会特别叮咛我们,千万别插手魔尊和神将的事情。桑游与白茉晴忍着笑,对望间都想起了昔年同生共死的旧事,情谊自是绵绵。

刚把团头鲂做成佳肴,月清疏看看手里的盘子和面前两对眷侣,突然觉得有点饱,不怎么想吃了。可她看向修吾的时候,又莫名想要咬上一口。

小剧场

月清疏:我也想要个能秀恩爱的对象……所以,师弟你什么时候能重新化形?

修吾:……师姐稍等,我试试看能不能强行化形。

“咻!”

重楼:嗯?

飞蓬:……小修吾,你现在比魁予救的神子还小了……

桑游&白茉晴:噗!

修吾:……【自闭中g】

、人间番外下

吃完加餐,他们穿过泉水与丛林,采摘了修吾化形需要的各种灵药,方来到了泉眼所在之处。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温度的变化,飞蓬与重楼借机设下结界换了衣服,自然消弭了某些容易被发现的痕迹,譬如颈间的齿印。

“重楼、飞蓬。”亘古不变的灵枢牧尉投来注意,语气含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叹息。

飞蓬拱手行了个礼:“见过卫戍,打扰了。”

“你在重修,需要炼体?”灵枢牧尉作为毒瘴泉的具象,清晰看穿了飞蓬现下的情况。

飞蓬踏前一步:“是,还请卫戍成全。”他嘴角微扬,温声说道:“飞蓬愿重走毒坑旧路。”

灵枢牧尉悠然道:“自上古结束,毒瘴泉落入人间天坑,泉眼最深处的毒物坑洞便再无人去。其中,毒物、妖兽繁衍甚多,危险尤在当年之上,且禁绝空间法术,尔等确认要去否?”

“我等前去,后果自负。”重楼红瞳幽暗,往前轻挪脚步,与飞蓬并肩:“只请卫戍行个方便。”他瞥过若有所思的桑游等人,坦然道:“且采摘之物本属于毒瘴泉守一族,我等若拿,出来自会还清因果。”

灵枢牧尉叹道:“尔二人脾性,吾知晓,自无疑虑。但毒物坑洞历经多年,已另成一方空间,不受吾管束。重楼,你实力仅次于三皇,然飞蓬重修才打好基础。此行于他,颇为凶险。”

“谢卫戍提醒。”飞蓬反而笑了起来,笑得比少时更轻快:“我信自己,更信他。”

真腻。桑游莫名其妙想到小姑姑对自己和小晴的评价,下意识移开了盯着前方的视线。

卫戍微微一叹:“也罢,你们去吧。”一道紫光形成传送阵,直通向泉眼深处的毒坑。

飞蓬正欲迈步上前,重楼忽然想到什么,攥住他的手腕拉住,回头对桑游、月清疏等人伸出手,大大方方问道:“有带毒物菜谱吗?”

“……”几人面面相觑,下意识掏出了身上带着的所有菜谱:“给。”

飞蓬莞尔失笑:“至于吗?”

“既然不知道要在里面待多久,就多做准备吧。”重楼淡定回答,手指一动,便用空间法术将菜谱全部收起。

飞蓬看着三个小朋友加一颗树果或呆滞或木然的表现,忍着笑,补充一句道:“那在这里把我们的行李都查一遍吧,真少了什么,还能去泉隐村补充一下。”

“有道理。”重楼对灵枢牧尉抱了抱拳:“劳烦卫戍稍等片刻。”

灵枢牧尉:“……可。”祂沉默了一会儿,瞧着重飞倒了一堆东西在地上翻来翻去,竟忍不住叹了一声:“尔二人比年轻时细致多了。”地上的东西吃穿住行什么都准备了,全面到极致。

“也富裕多了。”飞蓬忍俊不禁:“当时我只是普通古神族,他只是离家出走的兽族少主……”

重楼似笑非笑道:“哼!萍水相逢、意气相投,都没什么经验,你该庆幸,我至少知道要带疗伤和解毒的药。”

“……”飞蓬强行挽尊道:“我也带了换洗衣服和布阵材料,不然我们都没安全地方休息!”

重楼挑起眉头道:“别转移话题,是谁烧个汤把毒蘑菇扔进去调颜色,采灵果碰一下就中毒,差点害我们全军覆没的?”

和小姑姑一样,没天赋就别执着了。桑游偏头不忍直视,月清疏、白茉晴忍笑忍得辛苦极了,修吾安静垂落在月清疏肩头,仿佛不存在。

飞蓬的目光漂移了一下,恰好瞥见卫戍的影子在飘动,笑得,顿时恼羞成怒:“……再说你就一个人检查行李吧!”

“哼!”重楼一挥手,把行李都收起来了:“反正什么都没少,我们走吧。”他一手拉着飞蓬,纵身跳入了阵法。

另一个阵法出现在面前,是通往泉隐村的,正是卫戍所为:“你们也回去吧。”祂的声音带了几分叹笑的意味:“重楼和飞蓬都是做事凭良心的好孩子,当年是,现在也是,不用担心。”

“是,卫戍大人。”响亮的声音齐齐响起,都蕴含着放松的笑意。

今日的毒瘴泉、泉隐村,一如既往宁静安然。

“重楼和飞蓬去里面了?”良久,一道似是虚弱的声音传来。

灵枢牧尉毫不意外,轻声回道:“是的,请您放心。”

“好,不必告知他们。”三皇之一、兽族创造者神农,轻轻叹了口气:“平安就好。”他在一片虚无的空间内,眺望着天际:“伏羲,也快出关了吧。可女娲,不在了。”

灵枢牧尉不再说话,神农的身影再次隐去。创造九幽耗费太多灵力,他离恢复形体还早。

白驹过隙,时光流逝,转眼岁月匆匆。高空之上的神界内,天帝伏羲总算出关。

“天道有常,一切变数皆为定数。”高深莫测的声音似乎无有感情,正符合神族对天帝至高无上的定位:“此番,春滋泉守敖胥妄自尊大、挑起争斗,死于春滋剑守剑下,乃罪有应得。”

伏羲淡淡说道:“人间、魔界因此被扰,虽默然未提异议,然汝等当引以为戒,严禁以任何方式干涉人间。且已定判决不得擅改,天女魁予、神将飞蓬不复神族,不必追究、不必强求。夕瑶既已复活,便准戴罪立功,仍兼任春滋泉守。”

这是不许神界再打扰天魔众和飞蓬,也不得旧事重提为难夕瑶、再损族人。神族长老们齐声应是,唯有九天玄女隐约察觉了天帝之意,却不敢多问:“是。”

“退去吧。”伏羲的目光穿透层层重云,直达九幽魔界。阴云亘古不动,岩浆煞气涌动。

可在魔宫之中,实力恢复不少,应邀来魔界游玩的前神将蓦地昂首。而后,他垂眸微勾唇角,举杯洒然一敬。

对面的魔不解看他,他只在头顶上那道视线悠然颔首移开时,释然一笑。仿若桃花十里盛开,冬日寒霜尽散,春回大地、生机勃发,迷了魔的眼。

“叮咚!”缀着风铃的窗帘合拢,血月浓云之下,静谧而安宁。

自人间遭遇邪剑仙大劫,已有足足万年。最初,魔尊重楼因插手人间大劫而失踪,再出现已又有精进。此后不知何故,神魔两族又起战事。神界失去领军神将飞蓬,此消彼长之下,战争天平渐渐倾斜。

当然,神魔之事原本就虚无缥缈,不该影响到人间。但出乎意料的是,有一日神树轰然倒塌,一树神果洒落人间,亦有一个消息传入下界,引得人族修者和徘徊人间的妖鬼尽皆生惧——

神魔之井破碎成一条坦途,魔尊挥军直下,神界诸神纷纷出手,却因魔界准备多时,终至无法挽回。至此,神将轮回不过三千载,神界业已易主,神魔两界相通,谓之曰天界。

值得一提的是,魔尊重楼依旧眼高于顶,虽一统神魔两族,可也非野心勃勃之辈。传言,他无心政事,只将神界高层幽禁于原本天牢,便把局势交托于几位实力不错的魔将,再次无影无踪。

此后,几位魔将相互牵制,对神族则用了牧羊之法,挑选出几匹头羊来,自己管自己,唯独魔族地位至高,不许触犯。此计引起多少怨怼暂且不提,只说流落人间的神果,历经艰险与苦难,再次回到天上后,倒也有几个不服如今局势,暗中有所谋划。

其中最可能成功的,便是天牢。天牢空间广阔,有天帝伏羲曾亲设阵法,即使天帝已经消失无踪,传言合道不出,被关押者也无力逃脱。

而这些神果之中最优秀的一位,假意败北被投入进去,意欲营救被封禁的族内强者。说来好笑,他未能寻到想救的前辈,倒是阴差阳错拜了个师傅。

“师傅,您真的不出去?”这位神果名唤天鸿,看着自家深不可测的师傅,很是不解。

白衣轻甲的青年斜倚铁栅栏,白皙的手执着酒觞。他昂头将酒水一饮而尽,姿态闲适而潇洒。

“不是不出去。”酒水尽,他唇角微微勾起:“而是出不去。”青年轻轻一笑:“天牢的压制是有高低之别的,你这样的小家伙,还察觉不到。”

天鸿沉默片刻,将自己仅剩的酒坛都取了出来:“弟子不孝,不能随侍老师左右。”他入天牢是用计,但拜师是个意外,师傅对自己倾囊相授更是意外,这份师徒之情无以为报。

“能在此时此地收个还算合心意的徒儿,你很孝顺了,何来不孝之说?”他莞尔一笑:“你要做之事,为师心中也有数,给你个忠告。”

天鸿神色一动:“您请说。”

“以你现在的水平,神族已少有敌手。”青年淡淡说道,本来是还有些老家伙,可事到如今基本上都战死了:“可魔族有几位你是打不过的。”

见徒儿眉梢微动,他语气更重了几分:“比如,魔族那几个大族的王。”去过神魔之井能活下来的那几个魔族之王,没一个是自家初出茅庐的徒弟能对付的,以及最后一个——

“还有,如果运气实在不好,哪天撞上了魔尊…”青年神情微妙了一瞬,继而变成冷静:“能逃就逃,逃不掉…”他伸手,手掌心闪动几分微亮的光芒,一把剑出现了:“就用这把剑,继续打,打到被擒住。”

天鸿微怔:“师傅,这是您的佩剑。”

“对,引魔尊来见为师。”他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有几分意味不明的光彩闪动:“记住,真被擒了,不要强行抵抗。”

想来,那家伙也不好意思欺负小辈。真要下杀手,应该也就对自己一人。说起来,飞蓬是真搞不懂重楼在想什么,神族那些个老家伙,重楼杀就杀了,何必多此一举,对外宣称是幽禁?直接承认下了杀手就是,难不成,现在还有谁能威胁得了他这个魔尊?

这么想着,曾经的天界被摞成一叠,重重砸了下来,砸在跪着的神将额头上,而天帝还站在上头,眼睛里几乎喷火:“好玩吗?你要兵权,我给了;你要去魔界,我默认了;你要和魔尊打架,我没管。现在玩脱了,你倒是说话啊!”

飞蓬沉默不语,捡起一本奏章看了看。随即,嘴角一抽,又合上了。他心想,自己和重楼的关系,可比这上头说得私斗要劲爆多了。

“呵!”这时,伏羲已到了近前,他隔着衣服,准确无误的点在飞蓬心口,那朵小小的火焰印迹上:“还有,对这玩意,你就没有要说的吗?”

飞蓬微微颤抖了一下,而伏羲眼中的怒意反倒是压了下去,就是人看着更可怕了:“说话!”

飞蓬抿了抿唇,他其实不知从何说起。否认吧,这在魔族象征婚约的玩意就在他身上;承认吧,他觉得自己大概会被直接打断腿。所以,飞蓬只是跪着,没吭声。

伏羲瞪了他很久,久到自己气笑了:“你以为现在和以前一样,做错事跪着装可怜就行了?”

“弟子知错。”飞蓬终于开口:“这真的只是个意外,魔尊喝醉了酒。”

伏羲冷笑:“他喝醉了,那你呢?一个从小就会偷酒喝,整天恨不得泡在酒坛里的神,会喝醉酒吗?”

飞蓬哑口无言,用双手捂住脸,意图避过伏羲如刀割般的视线:“弟子知错。”

看着唯一的、全神界都不知道是他养出来的徒弟,伏羲非常心累:“你给为师滚!滚去轮回,什么时候想通了放弃了,什么时候再滚回来!”

飞蓬麻溜的站了起来:“要是想不通呢?”他要是能想通,就不会想调回来,而应该和平时一样,该战就战、该走就走,而非避而不见。

“万不得已,那就掌握主动权。”伏羲面无表情,一脚把飞蓬从神殿踹了出去,从天上坠落下去,只道一句:“真要是连个主动对你下印记的魔都搞不定,你就别回来了。”

孤身一人时,伏羲托腮坐在御案上出神。自己这个徒弟,看着一举一动皆能为神界表率,可实际上懒得出奇不说,性子还冷硬无趣,连说话都听着就像在讽刺。所以说,那个叫重楼的魔尊,你真不是眼瞎吗?

直到千年后,伏羲才明白,眼瞎可能也是会传染的——守护神树的神女夕瑶,自家徒弟那个除了打架就是疗伤,一点儿都不温柔的脾气,温柔如你,到底是怎么看上的?

再后来,看见臣子上奏说魔界挑衅神界,在人间劫走了前任神将的神魂,问该不该采取行动的时候,伏羲也还是没想通。

不过,没想通也不妨碍天帝故弄玄虚,他淡定道一句因缘际会不必理会,就把徒弟丢在魔界不管了。反正,魔尊的眼睛被糊了那么久,想必还会继续被糊下去。要是有一天他不被糊了,飞蓬肯定会自己回来的。

也是,要么果断斩去情丝,要么果断出手争取,这种消极逃避,坑得确实只有自己呢。那么,就让重楼一直找不到自己吧。

这么想着,初入鬼界的飞蓬拨开排队的鬼魂,直接上了前。孟婆识相的给他舀了一碗汤,飞蓬一饮而尽,跳入轮回前,没忘记说一句话:“魔尊要来了,鬼界注意点。”

半个时辰后,被迫迎接暴怒的魔尊到来,鬼界大大小小顶着威压,心中泪流满面。飞蓬将军,你提醒的真对,下辈子我们一定给你编一个轰轰动动的人生经历,保证你在人间玩的开心!

于是,千年后,景天得救世功德,飞蓬实力再进一步。而在此之前,为了不让重楼追过来,飞蓬总有手段。这不,他又一次抚摸心口魔印,不知道是法。

“嗯…额…啊…”重楼歪在地毯上,赤发凌乱铺开,往日总是明亮的红瞳,眼神近乎于涣散,连呻吟都被冲撞的支离破碎。

飞蓬攥着重楼的脚踝,从腿根处向四面八方落下更多吻痕,和重楼身上的交相辉映。他能感受到,身下的魔还有一点本能的抗拒。可这具身体早已习惯被自己占有,紧致的穴口熟练地接纳外物,内壁更是像蜜糖一样黏紧,热情地吮吻插入深处的硬物。

“唔…”重楼低吟着,他清晰感知着,自己正从每次都照顾敏感点的攻击里,拼命汲取着欢愉,供给前方那一点点胀痛着立起的要害。

能从这样的强迫里得到快感,这个事实让魔尊觉得屈辱,更觉得不堪。他阖上涌出泪水的空茫红眸,极力压抑着自己的颤抖与低泣。

但这样的反抗实在是过于无助了,很快便被神将捕捉到。他放慢了攻势,紧紧拥住对方,一个轻柔的吻落在紧闭的眼皮上。指尖撩拨挑动的动作算不得温柔体贴,但敏感处的抠挖撸动,精准无误、熟门熟路。那双重楼现在不愿去看的蓝眸里,猩红色正如潮水般褪去。

这样的照顾没多久,便将魔尊所剩无几的坚持尽数瓦解:“嗯…”滚烫的浊液迸溅出来,洒在神将灵巧的手指间,从指缝流淌下来。

“呼…”重楼再克制不住粗喘起来,他双腿再无力气,只保持曲起的姿势,瘫软在飞蓬腰侧两旁。

就着余韵又冲击了好一会儿,飞蓬才意犹未尽宣泄出来。他伏在重楼身上,静静瞧着不搭理自己的这个魔,一眨不眨、毫不错眼。

“仙神因魔气侵染而入魔,若有执念,必生魔种。”重楼忽然开口,冷笑一声道:“神将再祛除魔气也没有,执念魔种不解,入魔无法回转。”

飞蓬很同意:“确实。”他掬起一捧凌乱细碎的赤发,去吻重楼氤氲出热汗的额角,再慢慢游移到脸颊,最后是颈间和锁骨,又一次烙上一层崭新的吻痕。

“还来?”被抬起一条腿时,重楼下意识向后躲闪,声音没了前一句时的冷厉,无法掩盖的沙哑无力展露无遗:“神族清心寡欲,你这像什么样子!”

飞蓬蓦地笑了:“入魔是无法回转。”他伸手轻抚重楼的脸,缓缓后撤,再缓缓插进去。

听着重楼的抽气声,飞蓬的眼神一点点冰冷下去,猩红再次漫起,脸上却似笑非笑道:“可缓解执念,本将还是能做到的,不是吗?还是说,魔尊更乐意帮本将换个一劳永逸的办法,直接铲除了执念?”

重楼面沉似水,眼睛里有愤怒,但更多是克制。他任由飞蓬分开自己腿根,再次侵犯到极深处,嘴里溢出一声低哼:“额…”

身体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不停被浪潮颠簸抛弃。重楼意识迷乱地想,若当年知道飞蓬同样有意,自己就不会设计龙阳铸魔剑了。如今执念入骨,解释你不听,说喜欢你不信,稍有反抗,就落得被折腾到精疲力尽的下场,确实是自己失算。但是,你不信我在先,折辱我在后,此恨我也必报。

……

重楼从沉睡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四肢清爽却酥软,身上盖了一件被褥。他血眸未曾睁开,便不耐烦地踢开了被子。这密室布置的当,隔绝了雷火气息,内部温度极高,盖被褥只觉得热。

“醒了?”飞蓬很快便进来了,他手里端着一个碗:“起来用膳。”

重楼抬眸瞪他:“不吃!”

“真不吃?”飞蓬挑了挑眉,把碗上的盖子揭开。

浓密的香辣味扑鼻而来,重楼闻到了熟悉的香气,是他最喜欢的辣子鸡丁炒面。而且,是飞蓬亲手做的,所有调味料都按照自己偏好的程度放。

“不吃我就倒了。”飞蓬淡淡说着,转身作势要走。

重楼纠结了一下,从地毯上直起身,拉住飞蓬的衣摆。他还是决定,不要和自己的胃过不去:“浪费可耻!”

飞蓬险些笑出声来,但回眸时还是一副淡定平静的样子,把碗筷一起递给重楼。同时,他也坐了下来。

密室很窄很低,没办法放床,就铺了厚实地毯,四面也全是绒布。穹顶更是设下阵法,完全隔绝声音外传。

见底的碗筷被丢到角落,重楼被按在另外一处墙角,仰着头承受极具侵略性的吻。他喘息着,任由双臂被拉着环上飞蓬的脖颈,莫名出了神。

自己最开始似乎也激烈反抗过,险些勒断飞蓬的脖子。可飞蓬只攥着手腕拉开,再抬起自己一条腿插得更深更狠,没真正生过气。这个神再误会、再不信,也从未想过杀死自己彻底断绝魔念。哪怕他明知入魔趋势一旦被发觉,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再强的实力也得被逐出神族。

“你能不能不要走神?”唇瓣传来微痛的触感,回神便瞧见飞蓬弥漫猩红的眼眸,里面是溢于言表的不满。

但这双眼眸自始至终,都只印现自己的身影,过去、现在乃至未来。心头汹涌的怨怼愤恨缓缓平息,重楼有点想笑,可他还是忍住了,只收回臂膀推开飞蓬:“克制一点,你要是在外面控制不住堕入魔道,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大不了杀出重围。”飞蓬漫不经心说道:“我记得,你曾经邀我入魔,还说要让出魔尊之位。”

重楼想笑的心没了,脸色有点发青。

“现在想想,也不是不行。”飞蓬若有所思,指腹点在重楼唇上,一本正经说道:“反正,你就是个死人,以后也正好。”

啪!脑子里一根弦断了,重楼气得不行,抬手把飞蓬重重推了个趔趄。

一番挣扎之后,魔尊在离密室一步之遥的地方,因锁链长度而再次败北。神将的唇印下来,连带着熟悉的饱胀充实感油然而生。

“嗯…”重楼趴在地毯上扒着门缝,绝望心想,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下次,不,没下次了,要么把飞蓬的入魔症状治好,要么就快点逃走。再这样下去,自己绝对会疯的吧!

密室的门在抓挠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上上下下拍打着,在浴池底激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嗯哼…”良久,重楼再没力气挣扎,只能侧躺在地毯上低喘。

飞蓬从背后抱紧他,轻轻啃咬后颈:“门都快让你挠破了,这么想出去吗?”

“喘不过气。”重楼低喃了一声:“这里太小了。”感受着飞蓬的双臂微微一震,他垂眸掩去瞳中的深意。

飞蓬沉默很长时间,终于抱起了重楼。他解开对方脚腕上的锁链,将人抱到了外面,一路走出浴池、踏过客厅,来到宽敞明亮的卧室里。

卧室恰好在神树一处很粗的枝干上,外面是蓝天白云。霞光与清风席卷着新鲜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很好看。”重楼真心真意赞道,回头对飞蓬笑了一下。他亲眼看见飞蓬眸中的猩红褪去,深深的无奈从心底泛了起来。

飞蓬抽身而退,抱着重楼不放手,眼神沉静而专注。

自己当年是有多迟钝?很早很早,在三族之战爆发前,飞蓬就这样看自己了。重楼无声叹了口气,手臂搭上飞蓬的腰。

发觉飞蓬震颤了一下,迟疑着将手覆在自己手背上时,有笑意从重楼的红瞳深处波荡开来。可惜了,入魔非是飞蓬所求。不然,慢慢等飞蓬坠入魔道,被带回魔界,再想办法反败为胜,也不是不行。

接下来那段时日,飞蓬基本上没再把重楼关回密室,除了有人来访时。但时日一长,又兼重楼有意,他难免会有所疏漏。

纯白床幔之中,身上有被褥盖着的重楼歪头躺着。适才那一场鏖战太激烈,哪怕已经沐浴过,腰臀到私密处也还是传来酸软感。甚至他稍稍动一下,就会牵动被使用过度的地方。

“嘶…”体内凉药的清爽感刺激着脑袋,让重楼生不起半点儿睡意。他撇撇嘴,心里不无后悔适才的挑衅。飞蓬果不是会吃亏的主,自己这得几天都不适。不过,阳光之下,魔息无处遁形,想必很快就会有神上门了。

果不其然,就在飞蓬有事离开的这个法,很快就学着飞蓬最常用的姿势,抓着腿弯和臀丘使劲掰弄揉捏,粗大的肉刃整根抽出、整根没入,大开大合往最里面捣动。

魔尊就这样在神将汗津津的身体上用力驰骋着,手掌垫高后脑勺,时不时烙下滚烫的吻,遍及唇舌所能触及的全部范围。

“嗯…额…呢啊…”听着天籁一样溢出飞蓬嘴唇的呻吟,重楼不得不承认,自己相当喜欢这种恣意妄为的感觉。心中的愉悦感更让他明白,昔日床笫之间,为什么飞蓬那么喜欢逼着自己出声。

不过,重楼也会想到自己平日最难受,却也最无力抗拒的感触。他便随时随意地变换方向,耐心捕捉起飞蓬反应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终于,当深处某一点被撞上时,飞蓬整个人震颤了一下。那双修长的腿夹得死紧,甬道更是从穴口软肉就一圈圈咬合,勒得重楼一时间又痛又爽。

“原来,是这里啊。”重楼笑了起来,瞧清了飞蓬蓝眸里闪现的紧张无措。

轻抚那张微颤的脸,魔尊的血瞳浮起玩味之色,其中难掩怨怼。他吻上水润的唇瓣,声音低沉而诡谲,字字是锥心之痛:“神将不是很喜欢看本座被你干到合不拢腿吗?如今,终于轮到你自己了!”

“!”黑暗猛地来袭,飞蓬睁大看不见景物的蓝眸,慌乱揪住重楼皱巴巴的单衣袖口:“不!”

可视觉的封锁令飞蓬其他感官更加灵敏,重楼温热的嘴唇尚未封来,他就已感知到热度,也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别!”

神将垂死挣扎般蹬踹着双腿,像是砧板上的鱼肉,被魔尊魔力控制的丝绸缎带缠住手腕、脚踝。然后,他便再无半点反抗之力,在纯黑的床褥完全展开了白皙的身体。

“莫要忘记,你最初是怎么对本座的。”重楼喜怒莫测的声音传入耳中,让飞蓬如遭雷击。直到一只手卡住脖子,威胁般一点点加深力道,他才如梦初醒地软下身体,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飞蓬永远记得,目睹重楼为紫萱失态后,被魔性觉醒彻底控制的自己,在擒下心心念念已久的人之后,做过什么。

那淹没整个密室的刺骨冰水,那双目眦欲裂的血眸,那个窒息中几近停止的呼吸,还有自己醒转时无比慌乱的心情,一起成了飞蓬心中最无法言说的痛苦。那也是他此生之中,所做法,几乎是撬开齿列就重重缠绵,每次都吸吮、舔弄着上下颚与牙床。

“唔嗯…”决堤的情泪不停涌出飞蓬的眼眶,被堵住的唇吱吱呜呜,向外溢出喑哑破碎的声音,充满快意欢愉,却也不乏难耐痛苦。

重楼开心地要命,看着飞蓬涣散的蓝眸、听着浓重的鼻音,他只想再过分一些。便如这千年,飞蓬每次对自己一样,非要等到恍恍惚惚什么知觉都没了,才意犹未尽停下来,然后下一次死性不改。

魔尊顺心意松开唇舌,覆上颈侧、吻上喉结,到锁骨再至神印,并单手把床幔扯烂掀开,被褥随意蹬踹在地。便在此刻,他抽身而退,双手攥住飞蓬脚踝,将双腿掰开到最大,置于自己腰杆两侧。全身上下的魔纹一起发力,瞬间肿胀一圈的粗长肉杵“嘭”一声,又被狠狠插了回去,自此开启新一轮来回。

那粗糙的纹路发着烫,像活物一样摩擦敏感之极的肉壁,力道更是凶猛迅疾,像是要将神将撞成碎片、糅入体内,再无法分离。可又有一只手握住已疲软的玉茎,指甲始终灵巧地抠挖刮擦铃口,堪称体贴地侍弄起对方的欲望,缓慢挤出一道道淅淅沥沥的浊液。

“嗯!”这双管齐下之举带来的高潮连绵不绝,完全冲垮了飞蓬的理智,他瘫软如一汪春水,湿红的唇瓣张开,瘫在床面上的笔直双腿痉挛着曲起,微弱颤动两下,又无力做什么地瘫软回去。那双失神空茫的蔚蓝眼睛,目眦欲裂般瞪得极大极圆,嘴里明明想说什么,却再无力发出任何声音,吐出来的只是破碎的单音,和呼吸一样轻不可闻。

正细致亲吻神印的重楼瞧着这一幕,无声笑了一下。他享受着从甬道深处到穴口无处不在的吸吮锁拧,抬头含住飞蓬伸出唇外的舌尖,下身趁余韵继续攻城掠地。每一次大开大合的进出,都能带出白色泡沫,在无法合拢的穴口被拍碎撞没,发出更淫靡的滋滋水声。手也从未停息过,始终都在撩动飞蓬最后的欲念。

就这般又抵死缠绵了好一阵子,直到神将什么都射不出来,就和当年惨遭欺负被逼到崩溃的自己一模一样,魔尊才“大发慈悲”决定结束。他掐着瘫成春水的细软腰肢,抵着敏感点插捣几下,放任热流一泄如注。

飞蓬怔怔躺着,记忆的最后是重楼轻笑俯下身,用充满热意的沙哑声音,以他自己提起过的创新精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地在耳畔‘真诚’夸赞道:“神将说本座是尤物,但你操起来又湿又滑又嫩,还会吸会缠会绞会夹,可不比我差上半点。”

我错了,我不该带坏你。飞蓬精疲力尽昏过去的时候,再次悔不当初。

“哼!”想到当年自己被飞蓬欺负到极致,对方因为自己不搭理,是怎么招惹自己的,重楼现在把话加最后一句砸回去,别提多爽了。

他难得心平气和,把人抱起来,入了旁边宫殿内的温泉浴池。里里外外洗干净,连吻痕都没留,才回到床上。当然,重楼并未忘记自己搪塞瑶姬、葵羽所言。他真去做了飞蓬最喜爱的甜汤,还一脸嫌弃地放了好多糖。

飞蓬醒过来的时候,心里那一点点别扭郝然,很快就被满嘴甜意冲没了。只是摸了摸还软着的腰,他心安理得地一整天没起床。至于葵羽与瑶姬,重楼在外见了她们,具体情况飞蓬没问,但很明显这两位并未起疑心。

倒是重楼自己,回来时脸色发黑。这两位被他寄予厚望的合适人选,听他有意竟忙不迭地推了,说什么都不愿当魔尊。

飞蓬安静缩在被子里,并无触重楼霉头的想法,他直到现在都浑身发软,没缓过来呢。

他当神将的几万载,早见识到了当魔尊的不容易——很多时候,重楼提着大包小包的新鲜玩意来神魔之井陪他,都是自带公务的。那日常的厚度、数量,经常让飞蓬报以同情的目光,然后自愿去为重楼下厨。在辣子鸡丁炒面上的好手艺,便是这么练出来的。

“唰!”重楼掀开崭新的帷幔,一脸正色坐在床前:“你快按战场的难缠程度帮我想想,我哪个属下适合当下任魔尊!”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让我一个敌对势力的神将帮你想,开玩笑吧?飞蓬欲言又止。

“没关系的。”重楼看出了飞蓬的心事:“我只是想尽快离开。”他眸色有一瞬的黯淡:“我有愧于他们。”

飞蓬握住重楼的手,将拳头掰开不让指甲扣入掌心,叹道:“我确实利用了你的不设防。”若重楼当时不是为了景天经常踏足人间,自己是没机会布局的。

“我只喜欢过你…紫萱…”重楼忽然提起另外一个人:“她和我很像,明知道转世后不再是那个人,早已无力回天了,也还是不放弃。”他低语道:“就像你在新仙界知道魔兵入侵、神族损失惨重后,看向我的那个眼神。我当时就知道你误会了,你再也不会信我,却根本来不及解释。”

飞蓬脸色泛白,他当时确实误会太过。以为重楼利用决战引开自己,派兵趁着换防入侵神界,让几位长老麾下精锐尽丧,既幅度削弱神界战力,也以勾结的罪名陷害自己。才在景天那一世,让夕瑶联络旧部,并霍然动手困住重楼,以此时机入侵了魔界。

如今细算,重楼从未背叛自己,反而是自己赤裸裸利用了他。哪怕有羲和、共工背后暗算之因,背叛也成实质。飞蓬定定看了重楼一会儿,终是开口:“我欠你在先,你怎么对我都是应该,退位归隐不值得。你能以传位为名,暗中继续控制魔界恢复生息。”

“至于先前战事中陨落的魔族…”飞蓬阖上眸子,没敢看重楼的表情:“这个损失我补不了,但本将有办法彻底封锁神魔之井,令神魔两界完全隔绝。魔界自成轮回,没了神族的威胁,魔尊大可慢慢复活他们。还有天魔族,主动堕魔其实有回旋余地,办法本将打下魔界,便已传给他们…”

他越说,声音越沉稳:“他们本就打算回神界了。”飞蓬重新睁开眼睛,眸中有一丝恳求:“还请魔尊放他们一马,他们不会成为我的退路、你的威胁。转换过程中的魔气,许能被你利用,以魔元复活这一战中逝去之人。”

天魔族的蜕变短期还好,长期肯定瞒不过重楼。葵羽此来,就是寻退路、做解释。只是没见到自己,她一时半会也不敢和重楼直白说明。还好自己攻下魔界,助天魔族研究如何回归神族体质时,心念一动提出了储存魔气的思路,并且真的不小进展。

“好好好!”重楼血瞳一点点暗沉下去,听到最后竟是大笑起来:“真是好得很!”他拍起手掌,声音似是平静:“神将自断所有退路,亏心事尽数弥补,君子得让本座刮目相待。”手探入被中扣住飞蓬脖颈,强硬把人拖了出来,重楼冷笑道:“那你想过,你会落得什么下场吗?”

飞蓬垂眸不语,被重楼擒到魔界后,他觉得等重楼报复完,可能直接杀了自己。但知道重楼曾经的喜欢,倒是不确定结果了。

此类种种不提,飞蓬现在其实还挺委屈。这些事,是自己所能弥补的所有,也尽皆有利于重楼,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飞蓬的情绪当然瞒不过重楼,他简直气笑了,感情你大力把自己往孤助无援的方向推,就差挖个坑跳下去,让我负责挖土把你埋了,我为你置自己于绝境之举气急担心,你还委屈上了?

“重楼…唔…”飞蓬的声音被堵了回去,虚软无力的身体被重楼揽在臂弯,夺取了所有呼吸。等放开时,他眼前都是模模糊糊的,蓝眸充盈水雾。

重楼哑着嗓子道:“若本座放天魔族回去,再把共工处置了,回来继续任魔尊…”他微微一顿,垂首亲了亲飞蓬的脸,似笑非笑道:“那神将准备如何?天天在床上敞开腿,等本座回来干你,真真正正沦为禁脔?”

一丝难堪和愤怒从蓝眸闪过,飞蓬气闷地抿起唇,偏头首次不搭理重楼。

“你当真以为,我恨你入骨,曾经情谊完全泯灭?”见他如此,重楼眸中反而闪动几分松融:“如果那样,本座就该废了神将!更不该告诉葵羽、瑶姬,让她们误会你我两情相悦,我才要退位!”

飞蓬怔然看着他,意识到了重楼言下之意,却不敢相信。还爱吗?经历过那样的背叛与折磨后,怎么可能!

重楼起身去衣柜里拿来一套正装,给飞蓬完整穿好,才转身欲走。

“重楼…”飞蓬茫然瞧着重楼的背影,轻声问道:“你去哪?”

重楼脚步一停,站在原地回过头:“天魔族。”他目光凛冽,似神魔之井中闪亮寒光的血刃。

可飞蓬眼中有困惑,却没有半点惧色。

“事已至此,你不信我,我难信你…”重楼忽然一笑,笑意有一点儿落寞,但更多是释然与决绝:“不如就此别过,此后山高水长,有缘自会再见。”瞧着飞蓬瞪圆蓝瞳,他顿了顿,笑叹着解释了一句:“之前是为了报复,才唬你说要私下传遍消息,让神界真以为你我私奔。”

自己嘴上说得再狠,真做起来,还是狠不下心。更做不到飞蓬被魔念控制那样,真把心上人永困于床笫之间,剥夺尊严骄傲。外物照料再佳,也变不了让对方成为自己附庸的实质。那只会相互折磨,直到耗尽剩余的情谊。

可退让也有限度,重楼已经得到,就不愿放手、不肯失去,更容不下飞蓬有其他选择:“飞蓬,我要你说到做到,封闭神魔之井、隔绝两族烽火,不得回归神界、再镇神魔之井。不然,我只能不退位,与你不死不休!”

干脆一些放人,瞧飞蓬没了魔念,会否真心不改。自己要得,便须整个人、整颗心,分毫不得差!若再相负,那就生死两别,又或同归于尽。

飞蓬惊觉,自己体内封印真的开始瓦解。但他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背后的空间裂缝吸了进去。灵力已恢复,飞蓬下意识召唤照胆神剑,剑灵也及时响应,随之蹿入通道中。一人一剑,同时消失不见。

重楼深吸了一口气,亦出门前往天魔族了。

这一年,天魔全族离开魔界、回归神族,仿若堕魔从未发生。可魔族发觉,战死的族人魔元被魔尊召唤,以极快速度重新凝聚成形,短短十余年全部归来。

其中是否有联系,外人不得而知。

与此同时,神族内除了日神羲和、水神共工陨落外,依然形势稳定。无人知晓,共工正是死于“退隐”的神将飞蓬之手。

“很意外,是不是?”飞蓬手持照胆神剑,站在狼狈倒地的共工面前:“你的属下也不那么甘心就死,他留了一点线索给重楼呢。”

共工阴柔的脸抽搐了一下,他定定看了飞蓬一会儿,冷笑一声道:“那又如何?”他眸中闪过阴诡之色,大笑起来:“若我没猜错,我还是达成了目的,只是我自己没想到而已!不然,你何必说重楼死了哈哈哈?!”

“唰!”飞蓬的剑刺穿共工心口,他蓝眸中闪过痛色,但也有森森寒意:“你找死。”

共工嘴里溢出鲜血,哈哈大笑道:“当年,你派我去对重楼劝降,根本就是让我去当出气筒给他出气。我当时就知道,你对他心思不纯。”一想到自己奉命去劝降,结果被重楼又骂又吐吐沫,共工心里就杀意大盛:“真可惜,我没看见你们俩反目,你也不争气,居然没废了他哈哈哈!”

“不过,要是你干的这‘好事儿’被祝融他们知道,他们还能信你人品吗?”共工笑完,看着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却杀意越来越盛的飞蓬,似笑非笑道:“但比起重楼成功博你信任,让你和他去魔界,我更觉得你是被他掳去的!神将飞蓬一言九鼎、从不妄言,你可敢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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