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内。
司寇宣掏出书袋中的书本时,果不其然看到页面上满是毛笔画的脏污痕迹,以及浸湿的水痕。
他眼皮一跳,叹气着把书本放到一旁,旁边的张兄凑过来吹了个口哨:“呦呵,这是怎么了?”
“家里养了猫,给我弄湿了。”司寇宣面无表情的拿出新的纸张。
那些书本上的内容他也全都记下来了,看不看对他没什么影响,他就知道江宁会气不过这样干,不过也好,让他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总归是自己哄骗着他做的。
但好歹也是把江宁留下了,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好。司寇宣这么想着,唇角勾起笑意,眼神瞥到窗外时,却猛的僵住了身体。
“哎,那不是施然和南卉吗?她俩今天也照常来送饭啊,不对啊旁边那个小兄弟是谁?”
张兄也好奇的凑过来,倚着窗台出声,还用手肘怼了怼司寇宣。
“看那小兄弟挺俊啊。”
司寇宣黑着脸,紧紧的攥着手里的毛笔,眼神盯着窗外的人,用力过猛,啪的一下笔身猛的对折裂开,旁边的张兄被这声响吓了一跳。
学堂门外,江宁穿着暗灰叠套云纹紬青衣衫,墨黑色的发丝高高用发带竖起来,两道凌厉的剑眉下是一双漂亮的星眸。
他轻轻弯起唇角,白皙的面孔满是坦然的笑意,手上提着两套食盒,对着身旁两位眉目如画、冰肌玉骨的美女笑道:“这么重的东西,哪能让姐姐们提啊,还是我来吧!”
“小兄弟真热心。”
“是啊,从刚才就一直帮着我们,真不好意思。”
施然和南卉是学堂刘学子家的姊妹,两人不仅长得如瑶台仙子般风姿绰约、清媚柔婉,还极富有才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简直让江宁馋死了,做梦都梦见自己抱着俩美女睡觉的画面。
他自然要在美女面前表现一番,好发展正常的恋爱关系。
自从遇上蒲嘉树和司寇宣两个男同后,江宁只想赶紧找个美女开展恋爱关系,把下面的批消除掉,首先的目标就是施然和南卉这俩才女。
文艺女孩喜好诗书,投其所好便可,想推倒简直不要太简单。
而且他还依据上辈子的记忆,知晓这俩美女每天中午拎着食盒给兄长送饭。
江宁早早等候在路上,偶遇后帮着拎食盒,要么谈天说地、吟诗作赋,要么从风花雪月聊到人生理想。
在追才女这事上,他此时相当于哲学家附体,使出浑身的劲儿孔雀开屏,只为获得美女的芳心和青睐。
其实上辈子他也没多爱这俩美女,纯粹就是看她们名气大,便就着集邮的心态收到后宫里了。
江宁一路上费尽心思,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跟着俩才女来到了学堂门口,终于忍不住发出“出来坐坐”的邀约,突然就猛地撞上一堵肉墙。
他瞬间眼冒金星,疼的差点没跳起来,刚想骂人就抬眼看到面前的正是司寇宣。
一时间,被好兄弟上过的记忆又猛的涌上来,江宁黑着脸拉开了和对方的距离,语气也不好:“你堵在这儿干什么?”
司寇宣也不恼,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施然和南卉,作揖恭敬的说道:“两位又来给刘兄送饭。”
俩才女也很自然的和他打了招呼,她们经常来这儿,也熟识司寇宣。
“刘兄之前与我说过……”司寇宣神色平静,说的话虽与美女们有关,但眼神却看着一旁的江宁,“恭喜两位了,等喜得麟儿那天,我会备上一份贺礼,孩子想好叫什么了吗?”
江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整个人身体僵硬,视线缓缓转移到身旁的两位美女身上。
“哎呀,哥哥怎么连这事儿也告诉司寇兄了。”施然拿着手帕轻捂着唇角,喜悦之意渐上眉梢,手掌轻抚着腹部,羞涩的说,“才两个多月,本不想张扬的,南卉也和我差不多的月份,我们姊妹俩也真是巧了。”
“你俩嫁与不同人家,有孕之事也碰到一起,到时孩儿出生,一起办周岁礼也算喜庆。”
司寇宣向两位美女回了礼,拉着一旁脸色铁青的江宁,躲到学堂院落外的某处无人角落。
“她们……什么时候嫁的人?”
江宁只觉得喉咙有些嘶哑,亲眼看见不远处施然和南卉有说有笑的,提着食盒与学堂出来的刘兄说着兄妹间的悄悄话。
“有段日子了,大概一年前吧。”司寇宣伸手去拉江宁微凉的手指,低声道,“很意外吗?”
江宁受到的冲击岂止是意外,简直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不仅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还能独占所有美女。
可是这他妈是什么情况?啊?上辈子俩才女被他一通风花雪月的吹嘘,顺利推倒的剧情呢?
怎么重生一世改变了这么多!
江宁黑着脸,只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先是莺莺这个白月光没了,就连蒲嘉树这个短命鬼还和司寇宣这个好兄弟突然变男同,直接强上了他。
现在就连心心念念的施然和南卉这两个才女,也都嫁他人为人妻。
这世界怎么越来越崩坏?
江宁只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还心存幻想,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巧合而已,必须找更多更强的小弟把这些俩男同搞死,然后再找美女们把他下身的批消除掉。
对了,燕遂!燕兄绝对不是男同!
江宁对此想法坚定不已,随口问了句:“燕遂何时打完仗,班师回朝?”
他要尽快拉拢拥有兵马权的燕遂,实力性碾压这些男同。
司寇宣脸色阴沉,伸手扣住江宁的手腕:“你很关心他?”
“你这人……别离我那么近!”
江宁看着不断在眼前放大的俊脸,咬着牙推开对方的胸膛,心想着恶心死了,男同能不能别总是来贴他?
他有些恼:“你要做就做,别亲我。”
太恶心了,做的话他还能不看对方,亲吻除非闭上眼睛,两人的呼吸还是缠绕在一起的。
司寇宣只觉得浑身的火气往上窜,整个人在听到江宁连续的说施然、南卉以及燕遂的名字后,理智的神经彻底崩坏。
他自嘲弯恋直没结果太正常了,冷笑一声,伸手摸着江宁的侧脸,带有薄茧的手指直把对方摸的浑身发毛出冷汗。
江宁有不好的预感,咬牙骂人:“滚。”
他想推开对方又被司寇宣猛地扣住手腕,对方低声凑上前:“宁宁。”
司寇宣眼神中氤氲着喷薄溢出的欲念和黑暗:“帮我一下……口出来好不好?”
江宁听到这话,整个人都要裂开了,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他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在附近,这才压低声音,瞪着对方:“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自己被男同上已经够糟心了,现在还敢向他提口交这回事儿。
“现在是午休期间。”司寇宣伸手就扣住江宁的手腕,手指攥紧,眼神晦暗,低声道,“他们都去外面吃饭了。”
他是真的被江宁接二连三的提美女,以及燕遂的态度惹恼了,本来弯恋直就难,喜欢的人又太过耿直和桀骜,让他想忍不住欺负一下。
——最好能把江宁玩哭,让他那张嘴再也喊不出别人的名字。
司寇宣上辈子在晋江拿的是冷静自持的人设,身为投资人也从没失态、失过手,内心还是纯爱战士一枚。
然而,他自从遇到江宁,觉得自己浑身的冷静都没了,得知蒲嘉树那个情敌居然先他一步拿到一血,就只想着把所有的欲望从江宁身上讨回来。
学堂这会儿处于午休阶段,附近又都是山水丛林,大家一般都会拿着餐食去外面吃,还能欣赏美景呼吸到新鲜空气。
司寇宣的座位在的搞事,还能如此精准的打击自己,对方一定位高权重。
司寇宣一个举人还没考到官职,燕遂又远在北方,也就只剩下大理寺卿的戚渊了……
蒲嘉树一想到这个,很快意识到江宁应该就在他那儿,要不然对方不会这么疯狂的打击他。
简直不像是有仇,而像是情敌之间的看不顺眼。
他冷哼一声,心想江宁真是找了个好靠山,大理寺确实不是他一个商人能动的领域。
想到戚渊那个变态可能会对江宁做什么,蒲嘉树嫉妒的都快发疯了。
只是他刚转身,就看到了司寇宣站在门口。
对方身穿锦袍长衫,布料虽比不上蒲嘉树的华丽,但很是整洁、周正。
司寇宣向他礼貌的作揖了一下,那张俊美白净的脸上很是平静,但却透着难耐的汹涌,像是暗藏了深黑水域下的巨浪。
“蒲少爷,想必你知晓我来贵府的目的。”
“我们的想法和对手应该是一致的。”
江宁进大理寺前,外面的天气就已是秋末的时节,如今他被戚渊软禁在这里,只能通过逐渐变冷的空气和加厚的衣衫来判断天气逐渐入冬。
他虽也知道戚渊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不被外面的司寇宣和蒲嘉树找到,但也没必要整天关着他吧?
大理寺的整栋建筑他都能畅行无阻,就单是出不去,只要动了这个念头,门外的侍卫就会强行把他架回去。
江宁气得直咬牙,他也不是说想被蒲嘉树俩人抓回去,只是这戚渊答应帮他对付那俩人如今都到什么程度了,也不告诉自己。
虽然到现在他也没被那老男人上过,但好歹也是被玩了几回批,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这人总不能骗自己吧?那他也太亏了。
而且他也真不知道蒲嘉树怎么想的,这几天经常往大理寺送东西,不是金银就是绸缎衣服,要么就是珍贵的玉石器皿。
既然这人都知道他在大理寺,还往这里送东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江宁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渠道,转身就准备回房间里,突然眼神往外一瞥,见到个他熟悉的身影。
他眯了眯眼,看着大理寺门口处走进来的女孩,娉婷窈窕、面容雪白、姿态羸弱、含羞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