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指J尿孔往尿道和BX里灌葡萄酒(1/2)

唐萧目光飘忽,双眼滴溜溜地到处瞥,不敢和陈许淇对视——废话,这种问题的答案不是很明显嘛,要他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被别的男人玩坏了吧……

他干脆合起眼皮,眼不见为净,可是又有点想观察陈许淇吃闭门羹后的反应,暗暗眯缝着眼睛偷看,殊不知在陈许淇眼中,他细密浓黑的眼睫一颤一颤,隐藏在睫毛下的眼珠泛着水润的光泽,要多明显有多明显。

陈许淇觉得好笑,抬手拍了拍唐萧的脸颊:“别装傻,我知道你现在是清醒的。”

唐萧无动于衷,闭紧眼睛继续装。

眼前的灯光忽然被遮挡住,时明时暗的,仿佛从现代的电灯变成了从前摇曳跃动的烛火,隔着一层眼皮也能感受到面前多出个什么挡住了光,他睁眼一看,陈许淇双手支在他肩膀两侧,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像是就在等他睁眼的这一刻。

“要不要给老公讲讲,那个野男人怎么玩你的尿道?”

什么野男人,你才是野男人呢!唐萧对陈许淇和江柏都自诩正宫,互斥对方为野男人这件事感到十分无语,这有什么好争的,小学生吗?!

“不要不要,我不讲!”小陈哥怎么总是要人讲这个!

说到江柏,江柏自从半个月前失联,到现在还不知所踪,也不知道人在哪里。唐萧自嘲地笑了笑,想他做什么,没准人家江柏现在正左拥右抱有美人在怀,日子舒坦得不能更舒坦了。

“又在想他?”陈许淇不满地贴过来,在唐萧的脸颊和颈侧落下一连串的亲吻,“骚老婆真不乖,老公就在面前,脑子里却还想着别的男人,看来一定是因为老公不够努力,没能满足你,所以……”

陈许淇抚摸着唐萧胸口的手掌骤然上移,调情似的轻轻钳住他的喉咙,拇指和食指骨节恰到好处地压在颈动脉上,清晰感受着皮肉之下的血液流动。唐萧严重怀疑陈许淇出差的时候新养成了一些奇怪的癖好,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什么变得喜欢掐人脖子,总不能是因为想练九阴白骨爪吧?不过反正只要能爽到,对于那些奇怪的玩法,唐萧还是比较敢于尝试的。

“所以接下来老公可能会做得稍微过分一点,宝贝就算哭着求饶,我也不会停下来。”

唐萧心说还有这等好事,转眼想起肚子里还有个崽,他下意识捂住小腹,有些怯懦地问:“可是,孩子……”

“没事的,我不进去,孩子不会有事。”

陈许淇勾起唇角,压在唐萧颈部的手掌微微抬起,指尖滑过胸前和腹部的皮肤,每一寸被抚触到的皮肤都泛起奇异的痒意,仿佛被一片羽毛轻挠,敏感得让唐萧全身颤抖,那根手指状似不经意地碾过蒂珠,险些把肿成一小团的艳红软肉挤扁,随后陷进了躲藏在蒂珠后方的尿孔里,浅浅地戳插着湿润紧窄的孔道。

陈许淇固然没试过这种不同寻常的玩法,但唐萧的会所开了几年,他就作为二老板在那里鬼混了几年,从双龙np到壁尻人兽,什么稀奇古怪的性癖都见过。刚开始陈许淇看到一群人赤身裸体叠在一起的混乱场面还会觉得不适应,唐萧每次都故意逗他玩,后来渐渐地耳濡目染,他甚至能反过来调戏唐萧,惹得对方满脸羞红。

有句话他爸说的没错,他在这方面的确是被唐萧带坏的,所以现在,他来找唐萧“负责”了。

尿道并不是适宜液体以外的东西进出的地方,它比身体上任何一处孔道都要更窄,也更为娇嫩,相较之下布满纹路的手指就显得太过粗糙,如同砂纸一般粗砺地打磨着嫩生生的内壁,唐萧甚至不需要掰开来看,他知道自己里面一定已经红肿一片,惨不忍睹了。

尤其是小陈哥还一直不说话,每次陈许淇静悄悄的时候,都指不定是在憋什么坏心思。唐萧心里暗暗发怵。

陈许淇一语不发地低头盯着指尖进出的红肿入口,眼神灼热得快要冒出火花,细窄的尿孔早已被人开发过,肉眼看上去狭小,却能毫不费力地吞进一根手指,而孔道只有短短四五厘米,远比子宫更浅,手指轻而易举就可以戳到蓄着少量尿液的膀胱。

浅黄色的尿水边戳边往外漏,一小股一小股地随着手指抽插的动作从尿道口喷溅出来,将整处肉阜浇得湿润肥沃,这种不可抑制的失禁感太可怕了,唐萧不敢张开眼睛,唯恐看见什么令他恨不能昏厥过去的画面。

陈许淇遗憾地想,如果不是忌惮孩子的安危,他可能会真的想把这处窄嫩的尿道扩张到足以容纳鸡巴的程度,然后插进去放纵一番,好好疏解他这段时间快要憋疯了的欲望。

唐萧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估计能当场吓晕。

手指在尿道里进出无阻,仿佛尿道也变成了用于性交的逼穴,能夹会吸地咬着陈许淇的指尖,他又多加了一根手指,稍加用力扒开肉孔,凑近了观察里面肿胀的嫩肉,湿软的肉壁在他的注视下激烈蠕动着,无比地想要收缩起来,想要隔绝那道视线,却被两根手指紧紧拉扯着,连膀胱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呜……疼,”唐萧用脚趾踩了踩陈许淇的大腿,“别弄了……”

陈许淇充耳不闻,单手抓住唐萧捣乱的脚掌,指甲划过足心,唐萧立刻蜷起脚趾僵成了一块木头,甚至无暇顾及到陈许淇刚刚将指尖退了出来,正在满意地欣赏着完全被手指操开、暂时无力合拢的尿道。

孔道深处盈着一汪湿漉漉的水液,肉壁可怜地肿着,穴口凸起外翻,碰一下就颤巍巍地抖动,引得人止不住想要更加粗暴地对待它。

陈许淇是这样想的,也确实是这样做的。他起身下床,到酒柜边开启一瓶红葡萄酒,倒出大半杯,端着酒杯回到卧室。唐萧趁他离开的这几分钟,擅自拉开被子遮挡住裸露的下身,还抬眸朝他抛了个媚眼。陈许淇烦躁地皱了皱眉,掀开被子攥住脚踝把唐萧拽到床边。

冰凉的玻璃杯抵在唐萧嘴边,酒液倾斜,唐萧自觉地抿了一口,然后被未经醒酒的酸涩口感冲击到,艰难地闭着气咽下去,用幽怨的眼神谴责陈许淇缺乏品味。

陈许淇完全不在意什么品味不品味,反正他又不是一个喜欢高调的人,酒柜里会有葡萄酒这种东西纯粹是因为唐萧爱喝,所以他闲来无事就会收集一些,再派人给唐萧送去。

“躺好别乱动。”

陈许淇用膝盖把唐萧的腰垫起来,红腻的肉洞被迫仰面朝天,齐齐收缩,陈许淇强行插进两指撑开孔隙,浓醇的酒液便连成一条细线,缓缓灌入尿道里。内里的软肉被冰得颤动不止,挤压着酒液喷出穴眼,陈许淇“啧”了一声,低头吮住尿道口把舌尖捅进去,绕着圈搅动微甜的葡萄酒,很是响亮地嘬吸了几口。

怎么回事,好奇怪……

唐萧双眼迷离地望着天花板,如果他愿意往下看一眼,就会发现他的尿道口被陈许淇又吸又咬,变得愈发充血红润,像是剥了皮的樱桃肉,看上去又甜又软。陈许淇看着自己的成果心满意足,又如法炮制地掰开肉逼,把剩余的酒液倒灌进去。

“给我们的宝宝喝点酒,长大后也变成一个像你一样的小酒鬼。”陈许淇听起来心情很不错。

“不……嗯呜……才、才不要变酒鬼!”唐萧急于反驳,甚至忽略了前一句“我们的宝宝”有哪里不对。

陈许淇阴谋得逞,暗自偷笑,唐萧以前总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纨绔样,其实是个极其精明的人,表面笑嘻嘻背地里指不定把对方全家老少都算计了进去,这样做的优点是可以装傻充愣扮猪吃老虎,坏处则是时时刻刻需要演戏,活得太累。

唐萧年少时被迫撑起家族企业的重担,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少爷变成企业年少有为的东家,旁人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冷静而迅速地实现这两种身份的衔接和转变,在一切都走上正轨后,唐萧终于迎来了迟到的叛逆期,毅然将大多数事务甩手给亲信的经理人去做,自己跑去开了一家私人会所,随后彻底放飞自我,和各种各样的男人厮混在一起,还搞得人尽皆知。

而这一过程中,如果说有谁从始至终一直陪在唐萧身边,那个人只能是陈许淇。

唐萧父母刚去世没多久的那几年,唐萧晚上睡不着觉,总是做噩梦,陈家和唐家是世交,陈父看不得唐家的继承人在痛苦的回忆里消沉下去,便主动把唐萧接到陈家,和陈许淇相互作伴,希望这个可怜的小家伙能像小时候一样活泼一点。

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天天晚上睡在一起,陈许淇看唐萧好看,就喜欢把他搂进怀里当人形抱枕暖床。那时候的唐萧被陈许淇摆弄来摆弄去,像个爱哭的瓷人偶,熊孩子陈许淇隔三差五逗他几下,一会儿给他扎个辫子,一会儿戳戳脸,一会儿又试图扒裤子,前两项只会导致唐萧哇哇大哭,哭成一颗挂着水珠的红苹果,唯有在被扒裤子的时候,陈许淇才会遭到唐萧的反抗,细细的手指抓着裤腰死不松手,用几乎没多少肉的肩膀往陈许淇身上撞。

疼倒是不疼,就是太瘦了硌得慌。

其实陈许淇真要是想强行扒掉,按照唐萧的小身板根本拦不住,别说一条裤子,陈许淇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全身上下剥个精光,想看哪就看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陈许淇没有那么做,松开勾扯着唐萧裤腰的手,改用言语调戏之:“都是男生有什么不能看的,你总是藏着掖着,又长得这么好看,该不会是个女孩子吧?要不要当我老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最后的结果以陈许淇被唐萧哭着咬了一口,反锁卧房门施以睡书房惩罚告终。

可惜惩罚无效,陈某积极道歉,屡教不改,下次还敢再犯。

原因是陈许淇睡书房的那天晚上,唐萧又做了噩梦,被吓醒后发现身旁空无一人,只好抱着枕头跑到书房找陈许淇,紧紧贴着他的身体睡下,一夜安眠。

至于陈许淇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旁多了个睡得正香的小可爱,那就是后话了。

从那之后,陈许淇每天跟在唐萧身边形影不离,连唐萧到厕所放水时都要厚着脸皮跟进去比大小,还顺手摸了一把唐萧的屁股,手感软得像棉花,但比棉花更多了些弹性,总之就是很好摸,摸了还想摸,他裤子都没提,颇不要脸地贴上去环住唐萧的腰,一只手探下去继续摸。

“你屁股真软,让我再摸摸。”

“……你他妈屁股是硬的。”唐萧嘟哝着,在陈许淇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发现这货的屁股全是肌肉,还真是硬的,一点都不好摸。

唐萧虽然吐槽,却也没有反抗陈许淇揩油,趴在陈许淇肩上任他摸,然而在他的手快要伸到前面、摸进腿间的时候,一直安安静静的唐萧突然转身猛地推开他,提起裤子跑掉了。

当时的陈许淇尚且无法理解唐萧为什么要跑,现在才知道,那时他离撞破唐萧的秘密只差了短短几厘米,如果他把手再往前伸一点点,唐萧早就是他的了,哪还轮得到后来那些野男人爬上唐萧的床。

转行开会所后,唐萧的私生活变得一团混乱,他自己都说不清滚到一起进行生命的大和谐,活脱脱把角色扮演玩成一部大尺度三级片——虽然这确实是秦炤翊的根本目的。

“因、因为……”时云青目光呆滞,擅自把秦炤翊教他的原台词篡改到面目全非,“因为你是坏人。”

“我是坏人?”秦炤翊被他无厘头的回答逗笑了,厚着脸皮继续演:“哥哥真是错怪我了,我哪里像坏人,你说说看,我到底哪里坏?”

时云青听到秦炤翊嗲里嗲气地喊哥哥就浑身难受,但是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幸好他总算成功岔开了刚才的话题,没有让秦炤翊再追问下去,要是被发现他一直在吃避孕药,而且还是黑诊所里非常廉价的那种,秦炤翊应该会很生气吧……

奇怪。时云青困惑地蹙起眉,他和秦炤翊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不过是钱色关系把他们维系在一起,等他过段时间还完债,给自己赎了身,两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走到街上遇见都不一定会打招呼,为什么他要在乎秦炤翊会不会生气呢?

“哪里都坏,”时云青低着头,像是一只被大灰狼吓到发抖的兔子,“你欺负我。”

秦炤翊突然凑得很近,鼻尖几乎贴上时云青的脸颊,两人的呼吸如命运般交织在一起,看着小美人的脸瞬间爆红,变成一颗甜美的苹果,秦炤翊回过神来已经亲吻在他脸上:“饶了我吧宝贝,我对你还不够心慈手软么,总不能让我只看不吃吧?那我岂不是要饿死了……”

时云青似乎很小声地念了句什么,但任凭秦炤翊怎么追问他都不愿再说一次,秦炤翊怕追得太紧再把人吓得缩回蜗牛壳里,干脆翻身往床中间一躺,摆出一副标准到极点的“躺平任操”造型,还朝时云青抛了个媚眼,矫揉造作道:“我躺好了,哥哥快点来玩弄我~”

时云青很想说,比起被包养的清纯男大学生,秦炤翊演得更像古代青楼门口拉客的人,想象一下秦炤翊穿得花枝招展甩着手绢拉客的形象,时云青禁不住笑了场。

能博美人一笑,姑且不论女装拉客这种无伤大雅的事,就算让秦炤翊把银行保险柜钥匙双手奉上,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交出来,这是因为时云青在他面前永远是一副软糯的模样,永远把他当做一个需要小心翼翼来讨好的客人,怎知他从来都不需要时云青的讨好和伺候。在这片地界,想讨好他秦炤翊的人简直多了去,但只有时云青,他只想要时云青把他当作一个可以平等沟通的人,不要这么拘谨,哪怕时云青想捅他一刀,他也愿意受着。

很难想象,相处了这么久,两人之间唯一的进展是时云青终于不再对秦炤翊用敬称了。

注意到秦炤翊盯着自己扬起的唇角看,时云青迅速抿起嘴不笑了,抬腿跨坐到秦炤翊腰上。他默默地给自己打气,心想着做得越多就越能早早还清债务,努力演出风流寡妇该有的样子。

风流寡妇应该是什么样的?时云青没见过寡妇,但是风流的人没少见,其中最为浪里浪气的一个就是他的顶头老板唐萧,而且唐萧和他一样也是个双性人,有人做参考,时云青扮演起来就容易多了。他没有别的特长,从小到大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只有看人脸色才能让他受到尽可能少的伤害,因此,即使不会对着剧本演戏,对时云青来说,模仿唐萧还是不在话下的。

时云青迟疑了一会儿,缓缓俯下身。秦炤翊为了让他扮小寡妇,特地带来一件白色低胸针织衫给他穿上,针织衫的衣领宽松到能拉成一字肩,稍稍一弯腰就会露出白嫩柔软的胸口和肚皮。他咬住秦炤翊的耳垂,毫无技巧地用舌头嘬舔,然而还没撩几下,瞄见秦炤翊正在目光灼灼地盯他,他自己先害羞了,埋头闷在秦炤翊颈侧,耳朵尖红得像煮熟的螃蟹。

“不要看我……”时云青轻飘飘地呢喃道。

秦炤翊被小美人撩得想吃人,为了维持清纯男大学生人设不得不忍着,他假装无意用手搭上时云青的腰,掌心沿着细瘦的软腰滑到腿根:“我闭上眼睛了,哥哥快点做吧。”

时云青凑到秦炤翊面前,确认这个坏家伙真的闭着眼睛没有偷看,才松了口气,慢吞吞地起身脱掉内裤,再次跨到秦炤翊腿上,解开他腰间系着的浴巾,勃起的肉柱失去布料阻挡,立刻精神十足地戳在时云青的大腿内侧。

可怜的小美人被蓦地弹立出来的阴茎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还没做什么,秦炤翊就已然硬成了这样。他低头舔湿手掌,双手握住柱身上下撸动,纤细白皙的手指和狰狞粗黑的鸡巴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任谁看了都要血脉偾张,当场起立。

秦炤翊说到做到,果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鸡巴翘得再高也不低头看一眼。不被人盯猎物似的紧盯着,时云青心里的负担顿时轻了不少,心一横眼一闭抬起臀瓣坐上去,两片肥软的肉唇夹着柱身,骑在上面一前一后地摇晃屁股。

他并没有将龟头纳入体内,只是单纯地用穴缝贴着肉柱摩擦,粗大的伞头破开紧紧粘合着的肉唇,不轻不重地挤压着被阴蒂环束缚在包皮之外的蒂珠,那枚小小的金属环同时硌着两人身上最敏感的部位,时云青能感受到秦炤翊明显绷紧了身体,而他自己也属实被折磨得不轻,可是来一发晨炮,这样就能赚双倍的价格——当然,时云青并不是在遗憾少赚了一份嫖资,只是身旁突然少了个人,他有点不太习惯。

他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捏了捏酸痛的大腿内侧,拿起手机翻看错过的信息。

就在这时,一条匿名短信弹了出来。

“想知道是谁害得你欠债辍学,被迫卖身还钱吗?下午两点,对面的咖啡厅见。”

“……下午两点,对面的咖啡厅见。”

时云青盯着屏幕上几行黑白分明的方块字,手指死死攥紧了手机,用力到纤细的骨节都显现出一层冰冷的苍白,像是某种无机质的瓷器。

他还记得那天中午的阳光很明朗,窗外的树木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几声啁啾鸟鸣,他正在学校的图书馆翻阅一些实验会用到的资料,装在口袋里的手机乍然震动几下,将他的注意力从书中转移出来。时云青掏出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是一通陌生来电,他皱起眉头,挂电话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但对方没两分钟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很快引起周围其他学生不满的注目,时云青不得不把书放回书架上,攥着手机走出图书馆,接通了那通即将改变他一生命运的电话。

“你就是时定茂的儿子?”

时云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提到他那个从小到大基本没见过面的死鬼爹?

“你是什么人,找我有事吗?”时云青反问,“我和时定茂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想找他的话,建议直接去他们公司,联系我是没用的。”

“时定茂死了。”

对面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他赌钱欠了三亿赌债,挪用公司钱款还债被发现,五分钟前刚刚跳楼,更重要的是——”

“他借贷时写的担保人是你。”

外面明明是晴天,时云青竟如遭雷劈:“不可能,我没有义务替他还债!”

对面似乎对他这样的欠债家属司空见惯,冷笑道:“有没有义务不是你说了算……”

时云青不等对方说完,迅速挂掉电话,胸膛猛烈起伏着,几秒后浑身脱力地跪坐在地。他的嘴唇微微张开,止不住地颤抖着,他一直很清楚,时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对他弃如敝履的亲生父亲,还有收留他长大却每晚都来猥亵他的大伯,全都是彻头彻尾的混蛋。

时云青想,不要理它,就把那通电话当作诈骗好了。

可是事与愿违,拨来电话的人远比诈骗团伙更加可怕,即使他努力用精神胜利法忽略对方,那些人也仍旧会不可避免地找上他。

时云青一向没什么朋友,喜欢独来独往地穿梭在一群说说笑笑的大学生之间,他刚做完实验出来,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来得及脱,正想去自动贩卖机买点柠檬茶喝,忽然后颈一痛,一阵电流穿透全身,时云青瞬间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他已经从宽阔嘈杂的校园被带到一间小黑屋里,不待他适应黑暗,外面的人发现他醒了,簇拥着一位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当时那些人具体是怎么威胁他的,时云青不愿再记起,他只知道,那天是他最后一次踏进校园,踏进实验室,从此往后,他的生活只剩下无尽的打工、还债、打工……

三个亿的债款就像一座大山,压垮了少年骄傲的脊梁,他白天在餐馆端盘洗碗,晚上在酒吧送酒,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哪怕是这样,那笔巨款还在利滚利滚利,还完债的日子遥遥无期,就算把他卖了也还不起那么多钱。

或许是老天有眼,他在最狼狈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那人完美符合他想象力所能及的一切形象:温柔优雅,年轻有为。时云青虽然不明白那人到底看上了自己哪一点,却还是飞蛾扑火般和那人走到了一起,他们就像普通的小情侣一样逛街买衣服看电影,然后在酒店装饰华美的大床上疯狂做爱,唯独不同的是,那人总是给他很多很多钱,至少在时云青眼里,十万以上就可以算是天文数字。

他不是没有注意过那人看他的眼神,就仿佛透过他的脸看到了别的什么人,但他故意无视了这种违和感,后来他才知道,这种关系不叫恋爱,叫作包养,那人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替身,和其他包养对象并无区别,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也只不过是他和那人藏在心底的爱人长得尤为相似,而且都是双性人罢了。

意识到真相的时云青再也没有从前的热忱,很快被那人厌倦,好在那人没有直接抛弃他,而是给了他一次选择的机会,说有个人对他很感兴趣,问他是想去会所工作,还是想恢复自由身。

时云青想也没想,问道:“会所给的钱多吗?”他当然知道会所是做什么的地方,可对他来说哪有自由身可言,只有足够多的钱,才能买到他的自由。

他永远记得那人听到这句话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之情:“会所老板人傻钱多,你去了就知道。”

时云青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办法,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还好,他在这里遇到了唐萧,遇到了秦炤翊,唐萧虽说偶尔喜欢嘴毒几句,但其实比谁都心软,对他也特别照顾,秦炤翊就更不用说了,如果没有秦炤翊,他在会所的生活只会更不好过,要不是秦炤翊包下了他全部的时间,可能他早就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夜里被其他客人玩死了。

时云青闷闷地叹了口气,再次将目光移向昏暗的手机屏幕。他一度坚定地以为,自己快要迎来新的生活,心里对这件事已经释然了,可是在看到这条短信的那一刻,时云青必须承认,他恨时定茂,恨高利贷的债主,恨开设赌场的人,他想找出罪魁祸首,然后为自己报仇。

短信里说的咖啡厅就在会所对面那栋楼的一层,离得特别近,下午一点五十九分,时云青准点走进店门。工作日的下午,咖啡厅里基本没几个人,他要寻找的目标便格外显眼。时云青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放慢脚步走向窗口坐着的男人:“你好,是你找我吗?”

男人戴着口罩和棒球帽,并没有露出面目,闻言扫了时云青一眼,掀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点开一个视频示意他看。

视频里,他那该死的父亲满眼兴奋地站在赌桌边,面前堆着小山似的筹码,赢得越多,输得越快,时定茂不死心,借了赌场的钱继续赌,随即输了更多。镜头一转,来到赌场的幕后,时云青看到曾经绑走他的那个中年男人,也就是赌场的庄家,派人和时定茂对赌出千,再自产自销放债,把钱从左口袋挪到右口袋,凭空多出了三亿的债。

紧接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画面中——秦炤翊和那个中年男人,竟然从同一辆车上走了下来,而中年男人还对秦炤翊毕恭毕敬、点头哈腰!

棒球帽男完成任务般放完视频,片刻不停地抱起笔记本离开了,独留时云青坐在原地。如果有人凑近了看,就会发现小美人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是白得像纸,嘴唇也被牙齿咬出了血,鲜艳的血液染红了嘴唇,他在玻璃上的倒影丑陋得仿佛不似人形。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他满心以为能够救他的那个人,原来才是真正害他坠入地狱的恶魔吗?

难道他所期待的、所憎恨的事,全都是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和笑话吗?

时云青有点想流泪,偏偏眼睛里干涩得要命,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为什么秦炤翊会把素不相识的他推进泥淖,看着他沉入脏污的水底,却又要抓住他的手,带他重返人间。

如果他的脑子还能正常运转,很容易就会发现这件事背后的矛盾之处,然而他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根本无力进行逻辑上的思考。

时云青曾经有多么希望秦炤翊会救他离开,现在就有多恨对方。他内心深处也明白,自己最该恨的人其实是那个借贷赌钱的死鬼爹,哪怕时定茂当时选择了及时收手适可而止,也不会给儿子留下如此巨额的负资产。

但视频里出现了秦炤翊。

时云青一直知道自己和这位秦少不是一路人。人类就是这样,有的人一辈子走不到罗马,有的人条条大路通罗马,还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秦炤翊就是后者,因为他们家族代代积累的财富、权力和地位,注定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占据了多数人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而时云青的父亲,即使有本事做到公司高管的位置,说到底也是一个替别人打工的人,是一颗随时可以用来弃卒保帅的棋子。

的事便行不通了。

小美人眼睫轻颤,盯着白瓷杯里的咖啡,嘴唇紧抿成线,安安静静地一句话都不说。秦炤翊见不得时云青脆弱的样子,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揪着他的心脏往外扯,疼痛到呼吸也成了折磨。有那么一瞬间,秦炤翊甚至想把他们真正的初见说出来,问问时云青还记不记得他,可是小美人的性子实在怯懦,只适合温水煮青蛙,如果他操之过急,很可能会把人吓到。

何况他更怕。他怕时云青根本不喜欢他,只是把他当成一位不得不花心思应付的客人,他怕两人之间的关系只能通过金钱和色欲来维系,虽然他的钱足够包下小美人这辈子的时间,可是万一小美人离开会所了呢?他们是不是会从此形同陌路,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或许时云青会和别人在一起,或许他自我厌弃不愿和任何人亲近——依照秦炤翊对时云青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接近百分之百。

“你在怕我?”秦炤翊终于从时云青的神态中看出一丝异常。

按理说,相处这么久,时云青除了刚开始被他吓得像兔子见了狼,最近早就没怎么害怕了,两人虽然无名无分,但其实天天如胶似漆地腻歪在一起,和热恋中的小情侣差不了多少。

小美人为什么会突然怕他?

“没……没有……”时云青急切想要解释,说得结结巴巴,“我只是、我只是离开学校太久了,对那边的事没有多少印象,就算回去也跟不上课程,没有……没有意义……”

秦炤翊听懂了,他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回不去了。

小美人是根笨嘴拙舌的漂亮木头,脑子一激动,嘴就跟不上节奏了,总会带上许多小动作,两只手比划来比划去,不小心把桌边的白瓷杯和碟子碰到了地上。碟子率先着地,啪地摔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冒着热气的咖啡泼了满地,时云青被声响震得哆嗦了一下,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看到店员听见响动朝这边瞅来,他仓促地弯下腰,伸手把瓷片捡进掌心里。

瓷片边角锋利,秦炤翊来不及制止,时云青的手掌心就被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豆粒大的鲜红血珠连成线冒出来,沿着细乱如丝的掌纹流到手腕上。

时云青似乎对受伤习以为常,把瓷片随手放在桌边,抽了一张餐巾纸,满不在乎低头擦拭血迹,也不顾有没有把瓷片的碎渣擦进伤口里。

近距离全程围观了时云青自暴自弃式处理伤口的态度,秦炤翊气得肝颤,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拽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对着伤口仔细冲洗一通。秦炤翊点了点时云青的鼻尖,说道:“等我几分钟。”话音未落人就跑了出去。

时云青从没在床上以外的地方见过秦炤翊这么心急,懵懵地站在原地目送秦炤翊甩门离开,他半举着自己受伤的手一动不动,像是变成了一座白玉砌成的雕像,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走出卫生间。

咖啡厅里,店员正准备清扫躺在地上的碎片,时云青犹豫了两秒,走过去指着桌上那片沾着血的瓷片问道:“请问我可以把这个带走吗?”

店员只当他有什么怪癖,喜欢把划伤过自己的东西收藏起来,没多问什么,便到吧台拿了一个塑料袋帮他包起来,以免再次划伤。时云青看了看窗外,不知道秦炤翊跑哪去了,还没有回来,他随便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把塑料袋揣进裤子口袋里,若无其事地继续等人。

秦炤翊说等他几分钟,果然几分钟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包未拆封的棉签和纱布,还有一瓶碘伏。时云青怔了一下,乖乖向对方伸出受伤的手,像一只小动物试着探出了自己受伤的爪子,企图讨要一点微不足道的爱护。秦炤翊心疼到说不出口,小心捧着他的手背,用棉签蘸着碘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时云青本以为自己早就不怕疼了,可是他抬眼望着秦炤翊皱眉的模样,突然觉得掌心的伤口一阵抽痛。

时云青“嘶”地倒吸一口凉气,秦炤翊立刻把涂药的动作放得更轻,仿佛在用棉签搔刮伤口的边缘,带来丝丝缕缕的痒意。秦炤翊攥着他的手腕不许他抽回去,全神贯注地上完药,再拿出纱布一层一层将伤口包扎得工工整整,临了还打上一个十分对称的蝴蝶结,满意地看向小美人求表扬。

“谢、谢谢……”

秦炤翊的表情真诚到不像假的,时云青有一瞬间倏然后悔了,什么欠债和报仇全被抛在脑后,他仅仅想就像现在这样一直装傻下去,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就可以延续现在的生活,简单又快乐。

为什么、为什么……

他无比痛恨那个戳破了梦幻肥皂泡的陌生人,短短两个视频打破了他美好的幻想,如果可以永远当一个一无所知的傻瓜,那该有多好。

秦炤翊把他揽进怀里,摸了摸柔软蓬松的发顶:“你我之间的关系,还有必要说谢谢吗?”

时云青垂眸不语,好在秦炤翊习惯了他木讷寡言的样子,心中并未起疑,半搂半抱地带他离开咖啡厅,一起坐电梯回到对面顶楼的会所。

出于唐萧的某些恶趣味,会所里的灯光昏暗又暧昧,这种光线在夜晚热闹非凡的时候格外迷人,白天却未免显得有些压抑和沉闷。秦炤翊很不喜欢这种氛围,要不是时云青在会所工作,打死他也不愿意天天泡在这么个黑灯瞎火且鱼龙混杂的地方。

所以,秦炤翊临时接管会所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会所大堂和走廊里的灯全打开了。

秦少对会所员工的原话是:“又不是没装电灯,一天到晚省什么电,唐萧回来要是问你们,你们就说是我让开的灯,多出来的电费算我账上。”

会所员工敢怒不敢言,什么省电,那叫氛围感!氛围感您懂吗?!太不解风情了!!!

出电梯门时,秦炤翊干脆把时云青拦腰横抱起来,美其名曰“你手受伤了不方便”,穿过一段明亮的走廊,回到两人经常留宿的房间里。

这套房间在秦炤翊包下小美人几乎全部的时间后,就变成了他们的专属房间,摆设装潢都按秦炤翊喜欢的来改造,平时除过定期清理的保洁也不会有其他人进来。

秦炤翊将时云青抱到床上,在他眉心落下一吻,然后顺着挺直的鼻梁亲吻到嘴唇,他吻得虔诚而入迷,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东西从小美人的袖口滑落到缠着纱布的掌心。

紧接着,秦炤翊蓦地觉得腹部一凉,他其实没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抬起眼睛却看到时云青在哭,而且手上的纱布沾满了血。

时云青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秦炤翊爬起来,不停地抹眼泪,被血液糊成了花猫:“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敢看对方或是惊愕或是愤怒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秦炤翊这时才感觉到腹部传来钻心的疼痛,那片边缘锐利的碎瓷不久前划破了时云青的手,如今又捅在他身上,堪称战斗力顽强,只是不确定有没有划破内脏,秦炤翊也不敢乱动,掏出手机跟一个值得信任的手下联系,含糊其辞地说明了情况。

手下吓得魂都飞了,就算秦炤翊没明说是谁捅的刀,他也能猜到肯定是他们秦少养在会所的小妖精,那小妖精不但不思感激,还恩将仇报给了秦少一刀,着实可恶。

秦炤翊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捂着流血的腹部粗喘几下,叮嘱道:“不要声张,别让人知道,偷偷叫医生过来。”

老大被一朵漂亮而柔弱的小菟丝花捅了腰子是什么概念?秦少:再说一遍老子的肾没事ヽД′ノ

接到那通电话的心腹差点把手机腾空丢出去,他叫杨三淼,年纪不大,却是秦炤翊身边的元老级人物,从秦炤翊尚未开始夺权计划的时候就一直当跟班,这么多年一路走来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就连他也是头一次看到秦少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尤其这人还是个在那种会所里出卖身体的b。

要知道在此之前,秦少几乎很少出入类似的声色场所,即使偶尔和个别好友约在酒吧,也从不允许那些男孩女孩近身,洁身自好到不像这个圈子里的人。可正是这样的秦炤翊,居然会被一个小男妓迷了心窍,杨三淼怎么都想不明白小男妓偷偷给他们秦少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能把秦少迷得神魂颠倒,看都不允许别人看。

直到有天杨三淼被秦少叫到会所送干净衣物的时候,他才偶然窥见了小男妓的身影。小小的一团蜷在被子里,侧过身枕在秦少臂弯里,一截纤白的脚踝从被子的边缘伸出来,踝骨上的指痕被雪嫩的肌肤衬托得格外显眼,杨三淼想不看都不行,他再眼观鼻、鼻观心,眼睛余光也总是不由自主地瞥过去,隔着被子勾勒出瘦长的身形。小男妓恍惚感觉到房间里有其他人,困倦地撑开眼皮扭过脸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埋到秦炤翊怀里继续睡了。

小男妓只看了一眼,杨三淼又何尝不是?短短一瞬的机会,杨三淼不幸没能看得很清,但那仓促的一眼如见惊鸿照影,哪怕他是个直得不能更直的直男,也必须承认这小男妓长得太过动人,不但好看,而且与生俱来地有种楚楚可怜的气质,特别是那双要哭不哭的眼睛,泫然欲泣含着一汪水,望向谁都像是在勾魂夺魄。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杨三淼觉得,小男妓肯定是一株美丽又废物的菟丝花,只有依附在强者身上才能够存活下去,也最能引起强者的同情。

杨三淼顿时理解了一切,真不怪秦少喜欢,这他妈谁看了不犯迷糊?!

所以当秦炤翊说他在会所被人用摔碎的瓷片捅刀时,杨三淼才会吓成那样。小男妓细胳膊细腿的,能有什么力气捅伤人,秦炤翊怕不是站在那儿当活靶子给他戳吧?!杨三淼实在看不懂这两个人,秦炤翊的少年时期堪称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进入大学后用尽手段蚕食做空他那位鸠占鹊巢的堂叔,几度险些被杀,在毕业的那一年终于成功把堂叔踢出了董事会。

可是尝过权力滋味的人又怎会轻易放手?堂叔不断想要卷土重来,表面上对羽翼渐丰的秦炤翊唯唯诺诺,背地里却以他的名义开赌场放高利贷,害得许多人家破人亡,想要栽赃陷害秦炤翊,还想方设法勾结自己在董事会里的余党,妄图扳倒秦炤翊。

然而秦炤翊暗中经营多年,根基已稳,再也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且堂叔做的那些事看似天衣无缝,其实秦炤翊早就发现了端倪,该留的证据一样不少,终于反将一军把堂叔送进了监狱,又逐步给高层换血,直到前段时间才完全实现了大权在握。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别人也许不知道,杨三淼作为秦炤翊的心腹清楚得很,秦炤翊喜欢那个小美人,绝对是想把他当爱人的喜欢,至于秦少为什么迟迟不带小美人回家金屋藏娇,偏要留在会所里落人口实,则是因为堂叔的余党还在垂死挣扎。如果这个时候把人带回去,那小家伙就会变成秦炤翊唯一可以被攻击的弱点,秦炤翊绝不希望,更不允许他的小美人受到任何伤害。

相反,会所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有唐萧和陈许淇在,谅那群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到他们两人的地盘上做点什么。

问题就出在,唐萧和陈许淇这些天不知道上哪儿鬼混去了,整日不见踪影,导致别有用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什么不要声张,什么偷偷叫医生过来,全被忠心耿耿、替老大操碎了心的杨三淼抛在脑后。杨三淼火速开车载着医生到会所帮秦炤翊处理伤口,自己毅然决然溜到走廊,一通电话打给唐萧,响了半天没人接听,他只好又拨通了陈许淇的号码。

陈许淇很快接起电话,得知好兄弟被媳妇捅了一刀、并且媳妇捅完就跑后,陈大少爷嗤笑出声:“活该,让他作。”玩什么角色扮演,翻车了吧。

杨三淼:“……”显然这位爷比他知道的还多。

嘲笑归嘲笑,不论时云青为何出手伤人,这事陈许淇总不能置之不理,万一时云青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的,那些人很可能会杀他灭口,把全部罪责栽赃到他身上。

陈许淇挂断电话,随手把手机放到茶几边,望向歪歪斜斜瘫进沙发靠垫里看电影的唐萧。

唐萧已经被锁在卧室关了整整一个月,总算变乖不少,即使不锁着也懒得逃跑,每天雷打不动地横躺竖卧,在沙发上边吃脆虾片边看鬼片,手边还摆着一杯白葡萄酒,这种极不健康的胎教方式很难不让人心疼他肚子里的小崽子。于是唐萧惨遭陈许淇制裁,膨化食品和酒全被换成坚果和酸奶球,唐萧抵死不从,坚决抗争,最终以每天喝八杯牛奶的屈辱条约保住了自己珍藏的几百部鬼片。

向来活得如同孤魂野鬼的唐老板一个月胖五斤,单薄的身体虽然仍不见长,但看上去确实有了不少人间烟火气,陈许淇甚至很是迷恋现在的唐萧,或者说无论唐萧是什么样他都喜欢,他想要的只是和唐萧在一起,像现在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什么江柏,什么秦炤翊时云青全都不管了……

不对,前面那个是情敌可以不管,后面两个是兄弟和兄弟媳妇,多少还是要管一下的,正好唐萧待在家里无聊,给他找点活干还能防止出轨。

陈许淇思索着怎样不会吓到孕夫,酌情删减并添油加醋地向唐萧转述了一遍杨三淼在电话里说的事,把唐萧哄得哭笑不得。

“行了,你也少费点力气。”唐萧从沙发缝里摸出一块私藏已久的酒心巧克力,剥开包装纸,趁陈许淇不注意挡着嘴咬开,“哧溜”嘬掉酒心,口齿不清道:“让我去和他们两个谈谈吧。”

他只是顺口开个玩笑,心里根本不认为小陈哥会放他出去,毕竟陈许淇小气得不行,看见他和快递小哥说两句话都要乱吃飞醋。

“可以,我和你一起去。”陈许淇慨然应允。

唐萧:“?”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我只想躺在家里做一条有吃有喝的咸鱼好吗……

小陈哥说走就走,带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孕夫唐老板回到会所。唐萧之前催乳的奶水在一个月内尽数被陈许淇解决,胸部尺寸一缩再缩,走到街上的回头率降低了不少,但是穿骚包衬衫还是能把纽扣撑爆,陈许淇脱下风衣强行给他套上,裹得一丝风都不透。

唐萧穿陈许淇的风衣仿佛是披了件中世纪的魔法斗篷,和他平时的穿衣风格完全不符,门口的服务生竟然没认出他来,只和陈许淇打了招呼,不过唐萧也没打算和一个小服务生一般见识,对他来说当然是无情嘲笑秦炤翊更重要。

秦炤翊怕走漏消息,不愿去医院处理伤口,只能派杨三淼找个可靠的医生来会所,那医生一听地方,还以为是哪个大佬又快玩出人命了,过来一看,确实要出人命,然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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