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知微没有开包检查,她摇摇头,“不用了,这边东西不多。”她看了看玉河,“那玉河,麻烦你帮我放到车上吧。”
匆忙见面,又要匆匆离别。
郑知微有些不舍,可再见总是要说。她看了看詹新国,以及他怀里的小虎,说,“詹所,明年回龙镇还会举办烟火大会吗?”
“不知道,应该吧。”詹新国望着老槐树落下的坑,喃喃,“每年每年,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会走,烟火易逝,人也一样。”
郑知微看着詹新国的白发,一言不发,她听到他言语中对岁月的认知,对人情的感叹,却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事实如此。
人们每年因为烟花的繁盛而聚集,又因为它的结束而消散,就像人生,我们总会因为一些事而相聚,又因为时光而流散,譬如上学与毕业,结婚和离婚
回龙镇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每年最热闹的无非就过年那几天,而平时,街道空寂,四处静籁无声。
郑知微坐在李玉河车上,再次离开这里,而下一次,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或许,再也不会回来。
而抱着小虎离开的詹新国或许也是以最后的姿态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再多的悲伤,装填在我们的心中,也能拥抱美丽的花和蔚蓝的天空。就算黑夜再漫长也有一盏灯,陪伴我们走过每个春夏秋冬。”
——“天边为何架彩虹,海风为何翻波浪。”
从剧院里出来时,天边的乌云也随着飘了过来,骤然在人们的脚下溅起秋雨,许多人都堆积在剧院大厅,等待一场大雨的歇停。
人们成群,或是在讨论演出,又或是在比较原作,还有人排着长队购买周边,宋澜与郑知微并肩安静地坐在角落,像是无关的人,看着人们参与这场自我陶冶的盛宴。
宋澜问郑知微,看过书吗?
她摇头,却说,“但话剧好像演得也不错。”她眼睛闪亮,应该是真的喜欢。
宋澜心里跟着颤动,心下想着,喜欢就好。接而,她眨了眨眼睛,试探着询问,“晚上能一起吃个饭吗?”
“可是现在还不到五点。”郑知微看了看滚落在巨大玻璃上的雨珠,说,“你没带伞吗?”
宋澜摆了摆手,“没带。”
郑知微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问道,“宋澜,你上次淋雨是什么时候?”
“嗯?”
“在西藏的时候,我们经常淋雨,因为谁也猜不到西藏的天气,于是,它下,我们就淋着,淋着淋着也就少了拘束,变得轻松自在了。”郑知微指着外面的大雨,“我不知道北安的雨会不会带给我这样的感受,但是宋澜,我想试一试,所以你愿意加入吗?”
郑知微眼里装着太多细碎的星光,那么耀眼地看向宋澜。
她问她要不要淋雨,说得好像是在问,要不要跳舞,让人的心怦怦乱跳。
她们都是三十多岁的人,怎会突然有了这么幼稚的念头呢?成年人难道不都是万般谋划,千万小心,如履薄冰吗?出门时会在意装入包中的每一样东西,说话时总会想着是否得体。而郑知微,三十多岁、经历了人生巨变的郑知微却突然提出了这样的想法,就像万花筒一样,让宋澜看到了千万种可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