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的所有夏天,她都不再能穿上漂亮的裙子,洒脱地走在街上,走在她的身旁。
她可以走出这个黑夜,却最终走不出一个残缺的初夏。
宋澜不敢去想,她缩小自己,尽可能地缩干自己所有的情绪,站在抢救室外面,等待她的郑知微安全无虞地出来。
届时,她想,她一定会握紧她的手说,“郑知微,我好想你。”
五月中旬,所有的城市都在热烈积极地欢迎夏天。
暴雨之后的北安突然有了炽烈的太阳,一日干燥地湮过潮湿。
在燥热之中,一隻青鸟被掩埋入潮湿的雨季,而一隻夏蝉攀附遒劲的树干,用蝉鸣替代春嚣。
烈火在燃烧,烧得浑身都痛,皮肤溃败,毛发焦臭,瞳孔里只有火,大火,燃得更旺的大火。
郑知微在这样的噩梦中醒来,她双眼疲惫,勉强着撑开,入目的是一格一格花白的天花板,在这之后,她松力,又再度昏睡了过去。
在清醒的这几秒中,她错过了陪在她床头的宋澜,错过了她的问候与安抚。
这些天来,一直都这样。
宋澜以为自己就要习惯,可每每看到昏昏沉沉的郑知微,她的心就似乎有利刃埋入,再狠狠划过。
“刚才又醒了?”覃欢看着呆愣站在床边的宋澜,问道。
宋澜点头,没有多言,只是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个纸杯,用手中的棉签沾了沾水,小心地涂抹在郑知微那干裂的嘴唇上。
“她住进来都快一周了,情况还是不太乐观。”覃欢看了看穿着隔离服的宋澜,“这些日子也把你累得够呛。”
宋澜回身,放下纸杯,看了看监护仪,轻声说,“不累。”
她的声音被口罩拢着,沉闷不堪。
覃欢皱紧了眉,抓着宋澜的手臂,说,“回去睡睡吧,你这才下班,总这样,身体遭不住。你垮了,郑知微谁来照顾?”
宋澜想了想,最终点了头,偏头看向覃欢,“我借你休息室睡20分钟,到点了叫我。”
覃欢没有应,只是带着宋澜离开监护病房,走到更宽阔的急诊大厅。
这里喧闹,这里匆忙,与方才形成了太多明显的对比。
覃欢觉得脑子嗡嗡响,总是有些割裂,她看着宋澜取下口罩后苍白的脸,忧心忡忡。
当宋澜终于躺到床上时,覃欢给她盖上毛巾被,轻声说,“别担心,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