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2)

她自小就讨厌烟味,更讨厌有人在她面前抽烟,她也试着和陈军协商过这个问题,但对方并没有重视,反而用“男人抽烟,抽的是心酸”之类的你说东他给你指西的话术搪塞过去了。

然而事实是,世界上没有一个不抽烟的人是真的不介意吸别人吐出来的二手烟。

胡文漪逐渐明白,和一个阅历、人生观念完全不同的人讨论这种话题是没有结果的,一个人如果坚信他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他就是正确的,谁也无法动摇。

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胡文漪突然起身,跑出大门,跑过白鹤腾云的水墨画,跑过渔叟垂钓的山水图,她不知道终点在哪儿,只是想一直奔跑,将缠绕自己的一切远远甩在后面。

胡文漪在一处空地上停下稍作喘息,抬头看时,她竟然跑到了镇上的福利院。

福利院在政府的资助下翻新了一遍,砖砌的围墙钳着黑色的西式铁栏门,爬山虎从角落直窜到尖耸的褐红色屋顶。不似她记忆中的陈旧,又隐隐有几分从前的样子。

福利院内,夏也好会帮午睡的弟弟妹妹掖好背角,经过二楼走廊,目光略过窗外,而后脚步一滞,快步下楼。

“出什么事了?”夏也好轻轻合上铁栏门问道。

两人在路灯下的长椅坐下,胡文漪的情绪像未熄灭的余烬,喉咙里残留着几声哽咽。

……

“我辛苦赚钱是让你好好学习的,你还净干这些没用的东西!”胡文漪的母亲张连美怒目圆睁,攥着她写的稿子。

“还给我!”

争抢之间,她的稿子被撕裂。胡文漪目光涣散,直盯着手中的碎片。

“撕了就撕了,我是为了你好,整天闷在房里写这些东西,你精神都不正常了。”

大概是她自以为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胡文漪的沉默反倒给张连美的怒火浇了一层油。

“我真是养了个哑巴!白眼狼!”

张连美既愤怒又无可奈何,她无意将胡文漪培养成这样,但她已经是这样了。她又能把她怎么样呢。

胡文漪将自己关在门内,房门被拍得震天响,外面沉默了片刻,接着门的缝隙里渗过来张连美的温言细语,“漪漪,你开门吧,妈妈和你好好聊聊。”

当她还是个年幼的孩子,她确实这么做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顿打骂,很轻,轻到没有在身体上留下任何痕迹,但又很重,重得深深刻在她记忆里挥之不去。

她这次决计不再开门。

趁着夜色,胡文漪在衝动的驱使下,随手往行李箱塞了几件生活用品,给张连美发了一条消息就走了。她用一个晚上从城区走去乡镇,中途打车到了这儿。

胡文漪一下子说了很多,记事起就在福利院生活的夏也好无法理解家庭之间的矛盾,她揽住胡文漪的肩膀,好让她依靠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