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伊长这么大,一定没怎么吃过苦吧,”戴锦然举着托盘,站在车芷伊跟前,平淡地俯视着她,“被父母呵护着长大,从小就有优渥资源供你挑选,教育,玩乐,兴趣,爱好……数不胜数。高中时,我还跟你是同桌的那会儿,听你说过家里的情况,你说你是因为父亲工作有变动,才被迫从沪城搬到江城的,你说这句话时惋惜和鄙薄的神态,真的很难从我脑子里挥抹去。”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她边说边将冒着热气的饭菜放到地上,“从现在起,你要摈弃一切熟悉的事物,学会用另一种角度看人看物——就从用左手握杓子吃饭开始吧。”
车芷伊瞪了她一眼,骂了声“混帐”,接着将所有的食物都掀翻在地。
“一天隻给你提供一顿饭,每天中午十二点供应。即日生效。”戴锦然捂着缠了纱布带的腰腹坐到沙发上,痛楚的表情一掠而过。
她道:“今天的饭菜已经跟你提供过了,你不珍惜那我也没办法。明天十二点之前你再怎么叫饿我都不会搭理你,掉地上的食物请自行解决掉吧。”过了几秒又补充了一句,“茶几上的零食我收起来了,也别想溜到厨房拿吃的,这根锁链的长度到不了那里。想上厕所的话通知我一声,我困了,睡会觉,晚安。”
戴锦然累极了,眼睛一合就睡到了深夜。
在她睡觉的时候,车芷伊抱膝坐在墙头小声抽泣,不知不觉地想念起父母好友给她带来的种种温暖。
捱了七个小时后,车芷伊的胃开始不间断地造反咕叫,饥饿轻而易举地摧毁了她血液里自带的傲慢秉性,她跪在地上,以左手抓起洒落在地的冷饭冷菜塞进嘴里,吃着吃着却吐了出来,不知是因为吃到了灰尘毛发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车芷伊号泣着跪伏在地,连声大喊处在深睡状态的戴锦然的名字,痛苦得似乎在为意外离世的爱人哭丧,可事实上,她只是希望对方能为自己再做一顿干净热乎的饭。
仅此而已。
死路
经过二十五天的调训,车芷伊再也不敢逾矩半分,每个举动都迎合了戴锦然的要求,对方做什么饭菜就吃什么,谴责她时就闷声受着,让她跪在地上她就照做,把原本一辈子也不会遭受的屈辱尝了个遍。
憋屈气闷的感觉很强烈,但可以压下去暂不计数,保命才是重中之重,要是语出不慎把戴锦然惹怒了,脑袋又得见血。万一戴锦然急火攻心下手疾劲,击中了要害,她可真的要到阎王那报道去了。
她没有看够这个世界,还不想死,隻好顺从。
“……放心吧阿姨,我会照顾好芷伊的,你也知道,我和她从高中时就是好朋友,这点小事不值一提。”戴锦然举着手机朝车芷伊走过来,盘腿坐在地面,“对,我和她住一起,芷伊是江大的嘛,我和她的学校离得近,上下学都挺方便,劳您费心啦。她在卫生间,可能过一会才能跟您聊,哎好的,我会帮您把话带到,拜。”
车芷伊见戴锦然腾起左手朝自己的胳膊伸过来,下意识地躲了躲,见对方眼里迸出警告,立刻捂住了包绕了厚厚几圈纱带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