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折返到收纳箱前,粗蛮地翻找了一通。一堆杂物,就是没有记事本。
怨恨的阴火又涌上了头。
戴锦然喘了几口粗气,合眼在心中默念了几声“冷静”,然后起身,急步走到公寓中央站定。
她叉着左腰向后撩了把长发,顾望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北侧的墙柜上。
那里有非常多的柜子,整面墙都是柜子,而在白色的墙柜上方,还有一排木质柜格。
她跑到墙柜前,将所有的柜门打开,仔细地寻找,依然不见记事本的踪影,于是她顺着可移动的爬墙梯攀至最高处,翻找起木柜里泛黄的书本。
她沉住气,一格接着一格地翻寻。梯子移动至最后一格,她才如愿以偿地找到了记事本。
闹钟上的针脚飞转至四点三十五分。
窗外黑沉沉的天被几缕墨蓝微微染亮,犬鸟男女将醒不醒。
车芷伊意识转醒后,睁眼看到悬在胸口处、被紧紧捆缚住的双手,惊慌失措地低呼一声,然后开始挣扎,很快便觉察到身体与滑轮椅死死绑定,不禁哀叫。
“你知道吗,”坐在她对面的戴锦然开口道,“其实一开始,我也准备用‘讣告’作为小说名的,毕竟在我写的故事里有非常多的人死去,遭到家暴自杀而亡的,受到同性校园霸凌身亡的,淹死的,刀砍死的,不一而足。”
她突兀地笑了笑,“可是我知道,如果我这么起名,看文的人会更少,在轻松愉快的小说市场行情下,没人会去理睬一个从标题到内容都十分压抑的小说。芷伊不一样。你非常懂得拿捏市场风向,也热衷于钻研流行写法,你能把一个狂躁症患者、一个精神病疯子的宣泄之词转变成大家都爱看的热梗笑料,也懂得把阴暗糟粕的东西改造成涅槃重生的救赎文。”
“但是芷伊啊,你就没有想过,某一天会遭到那个精神病的报復吗?”
她的
车芷伊听到最后一句话寒颤不已,恐惧化作了利爪插进了喉咙,过了好半会才能发出声音,“锦、锦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根本没有想过拿你写的东西赚钱,一开始只是觉得写得好就来模仿了,完全没想到反响会那么好……”
戴锦然冷笑了一声,合上了手上的记事簿,道:“有一种说法,‘好的艺术都是盗窃来的’,我想这句话里的‘偷盗’含义是指借鉴,带着诚意地借鉴。”
车芷伊带着哭腔地点头:“是、是的,我真的太喜欢你的那些创意了,它们给了我很大的灵感。但我这绝对不是抄袭啊!”
“我觉得抄袭的种类有很多种,原封不动的誊写照搬是一种,比如川端康成抄中立恆子的书信;太宰治抄太田静子的日记;《道姑朋友》抄袭《一番星》;《武家坡》抄袭初音的曲子。这种连招呼都不打的抄袭最为可憎。而你这种——”
戴锦然站起身,不急不缓地走到车芷伊跟前,右手抓在对方身后的椅背上,五指用力下摁,像是要把网面布料掐出一个洞。
她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车芷伊,瞳孔内的齌愤情绪就快要压抑不住,每一缕发丝都在竭力颤抖,“未经他人允许,隐瞒实情进行改写模仿,这种行为的恶心程度与第一种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