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区酒店住了一宿后,冬音打车去了二十多公里开外、毗临乡镇的某片郊野,徒行两里地,在一片桑树林后的鱼塘边落了脚跟。
一个七旬老人蹲坐在池塘边,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听到冬音喊了自己“姥爷”一声,连忙对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又转头看向池塘,似乎在捕捞什么大家伙。
冬音安静地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往水池里看去。
一条黑硕的大鱼正在一条小刁子鱼旁打转,犹豫了片刻,大嘴一开一闭,就咬钩了。“嗨哟——”他看准时机将绳子拉起,黑鱼成功离岸。
老人将黑鱼取下放到了大桶里面,然后笑呵呵地对冬音说:“大丰收!走,音子,姥爷请你吃‘全鱼宴’。”
四月份的郊野春意盎然,行走在绿荫覆盖的小径上,冬音跟姥爷冬培华聊起了天。
“姥爷,在教育领域深耕是你年轻的时候就有的梦想吗?”
“哎,别把我想的那么高尚,我高中读完后就在江城跟你的曾姥姥和增姥爷务渔农,喏,就这个——”冬培华扬了扬手中的鱼桶,“开个渔场才是我那时候的梦想。”
“文/革后听说高考恢復,在家自学了三年去考,用的全是工作外的时间,没想一次通过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给了地藏菩萨什么利好,一下子就中了榜,中的还是头榜,鼎城大学。”
“我家那两口子高兴的,锣鼓打鼓庆祝了一个星期,闹得村子里沸反盈天,还把市委给惊动了呢。”
冬音问:“您的母校不是华南吗?”
“那是我读研考取的院校,本科学农的,考研考的华南教育学,”冬培华解释说,“教育学是华南的特色专业,再者,毕业后我还是想到离家近点的地方创业。”
“然后就有了东允教育?”
冬培华红光满面地点头笑道:“对,碰上了好契机,累是累,但结果总是好的。”
冬音叹道:“那您的运气可真好。我不像您,人生道路充满了崎岖。”
“怎么了音子,”冬培华见亲孙女这样发牢骚,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一听就知道您离开互联网生活很久了,”冬音的怨气更大了,她卖关子道,“我喜欢的人因为我的身份离开我,我的亲人因为我喜欢的人远离我,我成了个扫把星。”
冬培华老顽童似的拍了拍外孙女的肩膀,也没个正经说词:“没事,姥爷的一碗鲫鱼豆腐汤赛过孟婆汤,包准音子喝过忘掉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