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雾拧着眉看了夏袅良久,最终泄气闭眼,仰头靠在诊所白色的墙上,眼下有道明显的青黑。
刚才医生问江雾怎么伤的时候,夏袅嘴快,说江雾摔沟里了,医生一脸惊讶,追问怎么会摔沟里,江雾才不得已说是太困了,没注意看路。
江雾闭眼片刻又睁开,认真看着夏袅,“你去了我家,也看见我家的情况了,我没工夫陪你玩什么乐队游戏。”
“最后说一次,我不会加入什么乐队。”
江雾说完,也没管夏袅的回答,撑起身一瘸一拐付了钱,到外面推上自行车走了。
夏袅愣在诊所门口,想再劝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嘴唇嗡动两下,徒劳的、干瘪的“你就加入吧”咽回肚子里。
夏夜的蝉鸣嘶声力竭,吟唱着最后的哀歌。
当天晚上江雾推着车一瘸一拐地回到旧民房,开门时动作轻缓,尽量小心不发出声音。
可惜比奶奶年纪还大铁门带着一股“老人”独属的倔强,偏不如江雾的愿,发出一声“吱呀”长鸣,在安静的楼道里极其刺耳。
江雾拧了下眉,在心里记了老铁门一笔,默默腹诽,等奶奶病好了,第一件事儿就是把你换掉。
本以为老人家已经睡下了,小心翼翼,做贼一般回到家的江雾,打算迅速回房间关上门,不让奶奶看到自己这幅狼狈样儿,却被坐在蜕皮沙发上小憩的奶奶抓个正着。
老人家却没有生气责备,反而乐呵呵眯着眼看着孙儿“雾雾,路上遇见朋”
奶奶视力不比年轻时好了,可这么大一个瘸了脚的江雾杵在眼前还是能看得分明,原本要说的话半路截断,老人家颤巍着步子,加快速度走近孙儿。
视线触及江雾手臂上大片擦伤,老人家两只手臂摊开在两侧,想碰又不敢碰,着急道“这这是怎么了?”
老人眼里的担忧几经转变,染上厉色,“是不是碰见那个人渣了?!他打你了?”
眼看着奶奶胸口起伏,要生气,江雾直接解释“没碰见,他现在打不过我,我骑车摔了。”
“奶奶不生气。”江雾语气平直,最后一句才隐约放软。
脸上向来缺少表情的江雾尽自己所能挤了个浅到瞧不出的笑,安抚面前着急的老人。
奶奶动作顿住,起伏的胸口逐渐平缓,半晌,才没好气地瞪了江雾一眼,嘟囔“都说让你别打这么多工,就是不听。”
老人家只有这么一个乖乖孙儿,连责骂都不忍硬声硬气,嘴上念叨着,手上还是扶住早就长成大高个的孙儿到沙发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