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接楚苍的电话,呆了一会,把手机放到一旁,屏幕亮起,他又打过来了。
我没接,去里间的衣柜里不抱希望地翻了翻,翻出一身差不多能对付的衣服穿上,直接穿着里面提供的拖鞋,拿着手机魂不守舍地出门。
药效过去后四肢不再那么无力,但迈步时腿上还是一扯一扯的疼。
没走几步,远远就听到人声,很熟悉。我顺着走过去,楚苍背对着我被几个保安拦住,声音里的怒火很明显:“……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们这层是谁负责的,我……”
我叫他一声:“楚苍。”
不过喉咙异乎寻常的哑,声音很小,我怕他没听见,想再喊一声,楚苍已经回过头。
他大步走过来,看着我,脸色不对,过了两秒,深呼吸一下,搭着我的肩膀问:“有没有事?”
说有事也算有事,说没事也算没事,最后我摇摇头,已经什么都不想说。
他揽着我带我进电梯,语气很急促:“盛希带那人去医院了,我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电话打过去说不在服务区,云慕说你已经走了,可是你能去哪?我怎么都……他们也不让我上去。”
我默默听着,楚苍的手指忽然在我颈侧擦过,他问:“你头发是湿的?”
我没说话,楚苍也安静下去,出电梯时他握着我的手,我想抽出去,反被他攥了一下。
他的手宽大有力,让我想起刚刚那只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帮我手淫的男人的手。但是楚苍不会……楚苍不是那个人,我这么想着,勉强接受了。
还是我们来时那辆车,楚苍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头抵着车窗。赌场的灯光如此炫目,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这里一步了。
车子启动时,我猛然想起云思,给云慕发消息时才发觉我的手指都是抖的,一行字敲打半天才完成。
云慕回复我说不用担心,他把人教训一顿就给送走,帮我出气。
我有点烦他多事,不过什么都不想说,将手机装进口袋。
驶出一段距离后,赌场被远远抛在身后,楚苍问我:“你到底怎么了,音音?能不能跟我说?”
我疲惫地想直接睡觉,但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又担心那种不知名的药有后遗症,强撑着打起精神:“不是大事,直接回去吧,我要找一下医生。”
楚苍的侧脸线条冷硬严厉,声音里压着火:“你知道你当时看起来是什么样吗?我要被你吓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含糊地嗯一声:“没事,我现在好好的。”
楚苍问不出来,一路无话。还是我伸手开了广播,晚间的电台播放着抒情的老歌,一直到我们停车。
我到后半路还是睡了会,现在睁眼,发现楚苍把车直接开到我家。
还好家里人都不在,否则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和我爸我妈我哥解释。
“你怎么……”我要找楚苍兴师问罪,他却冷着脸回身将我领口用力一拉,接着转回去下车,车门摔得有点重。
我家常请的医生楚苍也认识,正拎着箱子等在客厅。我难以启齿,带着他进了我房间,才将事情简单讲了。
医生倒是很镇静,似乎处理过很多这种问题,给我身上检查一遍,开了点外用的药,又采了一管血带回去检查,嘱咐我好好休息。
现在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是一种柔和的深蓝色,天边一线明亮,是即将日出的地方。
阿姨起来给我煮了碗热梨水,糖加多了我都没在意,囫囵吞枣喝下去,被楚苍揽着肩膀带回房间。
在自己家里还这样,我很不自在。不过这回楚苍没听我的,带我回房间后,他熟门熟路找出我的一套睡衣,推我进浴室。
浴室门啪嗒合上,里面的热风吹得我放松了些,接着楚苍的手从后面撩起我后颈的头发,摸了摸后,开始脱我的衣服。
我混混沌沌的脑子被他吓清醒了,一把握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帮你洗澡,怕你这样子淹死在浴室里。”楚苍冷淡地回答,根本不管我的推阻,强行把我上衣脱了下来。
我在赌场时看过,上半身留下的痕迹不多,就是腰上和肩膀那里应该是被手掐过,留下一片红印。
楚苍看着那里,手指轻轻抚摸过还没消的印子,一语不发,随后他蹲下去开始脱我的裤子。
我现在对脱我裤子的男人有很大的阴影,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抵着墙,大腿内侧不由自主地开始痉挛。
“别怕,”楚苍很有耐心,甚至是半跪在地上,对我伸出手,“过来,音音,我看一下你身上有没有伤口,医生也让我多关注你的状况。”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犹豫着走过去,楚苍将我的手握了一下,他语气变得柔和:“没事的,音音,我看一下,相信我好吗?”
面对楚苍,我确实很难升起什么警惕心,于是点点头,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楚苍眉眼间阴云重重,显然刚刚也是勉强哄我。他动作很轻,没怎么扯着我酸痛的腿根,就脱下我的裤子。
从小腿蔓延到大腿的咬痕、抓痕暴露在浴室的灯光下,我自己都不想看,嫌弃地转过头,楚苍还伸手在大腿上的一处齿痕摸了摸。
我收回腿,不满地抗议:“别乱摸行不行?”
楚苍没回话,他把我的内裤也脱下来,接着做出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分开我的大腿,手指按在腿根那里,向我后面看了看。
我一脚踢上他的肩膀,怒道:“你干什么!”
紧接着我明白了,不可置信:“你不会以为我是被男人强奸了吧!”
“抱歉,音音,是我想多了。你……转过去我看看背后还有没有伤。”
“滚!”我推他一把,意料之中没推动,“你怎么想的?”
楚苍的手忽然在我前面的性器上碰了一下,那股肿痛感一下明显起来,我倒吸一口冷气,并拢腿,指着他说:“你再动手动脚就滚出去。”
“碰你前面了?”楚苍说完,把我抱进浴缸,“肿那么厉害,射了几次?”
我不想和他说这个,身上的伤处被热水蒸得发麻发痒,我忍不住伸手去挠。
楚苍眼疾手快,抓着我的手腕,向水下看了几眼,眉心依然皱着:“医生开药了吧,等下出去抹药,再睡一觉,应该不会发炎。”
他态度软和下来,我也不想跟他生气,将那两个不知道是不是下错药的男女告诉他。
“不知道后来进房间的是谁,是吗?”
我丧气地点头,心想如果能抓到是谁,我真的要给他捆两袋水泥扔河里泡泡水。
楚苍将毛巾浸在热水里,卷起袖子给我擦着肩膀。水声里,他声音很低地说:“我会尽力去找的,到时把他绑来给你出出气,好吗?”
“找不到就算了。”情绪过去后,我脑子清醒不少,“镜城不是咱们的地方,少插手对你好。再说,我也没被怎么样。”
楚苍不说话,毛巾掉进热水里,他突然不顾身上被打湿也从后面淋着热水抱住我。我吓了一跳,手扶着浴缸,水声哗啦啦的,只有楚苍在我耳边说:“你如果出事,我怎么办呢?”
这个姿势、这种话,在雾气蒸腾的浴室里,紧贴着全裸的我,怎么看都有点暧昧。
之前我刻意忘记的东西好像破土欲出,我笑了笑,故作轻松:“能出什么事?这不是好好的吗?”
楚苍的手却勒紧了,他在我后面靠得很近,我不由紧绷着身体,终于在我感受到他的呼吸时,他放开了我。
白茫茫的水汽里,楚苍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默不作声出了浴室。我趴在浴缸边缘,心情却不是劫后余生,而是惊魂未定。
我睡了将近整个白天,傍晚时被楚苍叫醒,差点以为是早上。
他按了一下遥控器,窗帘展开,橘黄色的光芒很温和,不至于刺激眼睛。
我缓慢坐起身,楚苍已经把水和两片药递给我:“医生那边检查结果出来了,没什么大事,先吃药,明天感觉还好的话就不用吃了。”
我也放松下来。毕竟在那种地方,如果药片里含有什么成瘾成分,就真的万劫不复。
吃完药后,楚苍还没走,在我下床时扶了我一把,陪着我走进洗手间。
我疑惑地转头看他,楚苍也看我一眼:“怎么,要我帮你脱裤子?”
“不是,”我试图把他推出去,“我上厕所你看什么看?”
“哦,医生说让我看下,你能不能正常排尿,怕你下面出问题。”楚苍说完,从后面环住我,懒洋洋地问,“要不我给你吹个口哨?”
我大怒,手肘向后一捣,他才笑笑,松开手,退了两步:“别生气,医生确实这么说的,还疼吗?”
不像昨晚那么疼,但身上还是不适。我在楚苍的注视下根本没办法上厕所,撑着墙让他滚出去。
“有不舒服就跟我说。”楚苍最终还是妥协,关上门出去了。
不得不说医生的关心很有道理,尿道里面应该是被药物刺激得太过,不碰还好,一碰就是阵阵泛酸。我忍着上完厕所,洗手时背后都是汗,楚苍站在我身后,抬手摸了摸我湿漉漉的后颈。
他不知道和医生说了什么,很快就有一名护士过来又送了一袋药丸。
黄姨不清楚发生什么,只以为我说生病,熬了一锅鸡汤,但喝起来很清淡,并不油腻。我只喝一小碗,结果她和楚苍联合起来,强行又让我喝了一碗。
吃完饭我坐在沙发里回盛希的消息,他带着那位倒霉蛋逃出生天,中间过程省略不少,但显然也不简单。
我隐隐意识到他可能还做了别的,但没问,只让他好好休息。
楚苍应当是没讲我和他遇到的那些事,盛希还以为我们就在楼上的赌场好好享受了一夜,问我开不开心。
我可太开心了。
夜幕降临,我突然想到云思,就将手机屏幕一斜,问公寓那边的阿姨,云思有没有回去。
阿姨过了会告诉我,云思自离开后一直没回来。
他是不是怕我找他秋后算账所以躲起来了?可他能躲到哪里去。
将手机扔到一旁,我坐起身,楚苍就在我对面敲打着笔记本,我意识到他可能在我家里呆了一整天。
“你不回去?”
楚苍分心看我一眼:“回哪去?我又不能扔下你不管。”
我在家里有的是人照顾,其实根本不需要他。
我躺回沙发,过了几秒,想起来什么:“明天去学校销假,我要把云思抓过来问问。还以为他是什么可怜的贫困生,没想到……”
说到底我又不是什么慈善家,完全是怜悯他的时候又觉得他很有天赋,应该有很好的未来才帮助他,甚至愿意让他住进我的公寓。结果他在赌场来了那么一下子,表明他和那些打着主意接近我的人没什么区别,真是让我倒胃口。
楚苍看着电脑屏幕,闻言只嗤笑一声:“之前跟你说你不听,不撞南墙不回头。”
“反正他不会退学的。”我想到他的家境和他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下了结论,“只要在a大,总能抓着他。”
其实他就是退学了也没什么,一个毫无力量的人,想抓到他真是易如反掌。
我没什么折磨人的爱好,但也被云思搞得冒火。
楚苍似乎要开口,我让他打住:“你先别插手,我要亲手跟他算账,你到时候把人打死了怎么办。”
他过了会,不冷不热地说:“因为你心软,那小子再跟你装装可怜,你就能放过他。”
我觉得他在侮辱我:“怎么会?你太小看我了。”
楚苍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合上电脑,拉着我回了房间。
他白天没怎么睡,早早就困了。我还挺清醒,吃了药后坐在床上玩手机,过了会感觉不对,转头看见楚苍倒在我床上已经睡着了。
我看他眼下发青,就没叫他让他去客房睡。我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朋友,说到底最可信、最可靠的,还是只有楚苍。
我之前一直觉得楚苍是我异父异母的兄弟,很多事他比我哥都了解我。说实话,为了他,我觉得就是物理上两肋插刀都没问题,因为我知道他对我也是这样。
如果他是坚定的直男,我们本来可以做一辈子最好的朋友的。
我盯着楚苍的脸,深深叹口气。
他的睫毛不安分地动了动,用睡意朦胧的声音说:“音音……”
“你没睡着啊?”我帮他把被子一扯,“睡吧,我不说话了。”
“……音音,别叹气。”
我愣了愣,楚苍的手轻轻盖住我的手背,他又说了一声“别叹气”,尾音模糊,脸一侧,发出绵长的呼吸声。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运作时细微的白噪音。我坐了好一会,直到楚苍进入平稳的睡眠,才把手抽回去。
睡眠不足说胡话,还挺肉麻的,可惜没录下来给他自己听听。
我去了卧室外面的露台,夜风习习,温度比前两天降低不少,有助于大脑冷静。
楚苍不是傻子,自然看出来我在逃避,也知道我在回避什么。
盛希的事横插一脚,打断了之前的僵局,但总归是要解决的。不论是在楚苍衣柜里的我的校服,还是他那些……其实有时超出朋友范围的话语和肢体接触。
我从来没向别的角度想过,我以为我们只是很亲密的朋友。可如果考虑到楚苍对我有那种想法的可能性,那么一切似乎也能解释。
那他为什么会这样?
我跟他从三岁就认识,幼儿园一起打架一起抢零食还一起扯别的小姑娘的辫子,小学偷偷捉蜗牛放讲台底下吓实习老师。初中就是逃课去看电影打台球,一边收情书一边给别的女生送情书,在学校后门学抽烟被呛半死,高中后作风收敛不少,除了学习就是些日常的活动,他到底哪里开始对我有想法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又不能进屋去把楚苍叫起来问个明白,只能点了根烟。
哪怕都是男生,朋友之间有些亲密接触也很正常,我还看过他们故意一个男生坐另一个男生腿上,但纯粹是打闹。女生还有那么多天天手牵手去洗手间的,也没见她们变成一对。
楚苍和我平时的交流,虽然亲近,并没有多么特别的地方。
当然,他现在没摊牌,那我也可以继续装聋作哑,能躲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只是一直躲下去不是办法。
我熄灭吸了大半的烟,屈起双腿坐在露台的竹椅上,不远处人工湖里的水汽被风送过来,凉意丝丝地向骨头缝里钻。
楚苍连我高中的校服都收着,却在高考后还交了女朋友,只是分手后再没有过恋爱。我谈女朋友时,他偶尔打趣和其他人都一样,看不出异样。
他是不是因为我们友情太亲近,所以有时会产生误会呢?
我点了,立早章,章茴,”他很殷切,“你是白小姐的……”
“男朋友。”我碰了碰他的手,简洁地说。
章茴夸张地后仰,表示明白,眼睛还是不住地看我,“还没毕业?上次和白小姐合作的时候,没见到你。”
前面有人一边摆器材一边插嘴:“人家好好一对,你瞎搅和什么?帅哥,你别理他,他看到一个长得还行的男的就要发情,昨天才被他男朋友甩了两个耳光呢。”
“那是前男友了,”章茴立刻辩解,“我就是说说话,白懿都没怎么样,你管啊?”
我都没看出他是个同性恋,听后不感兴趣地点头,本来就烦,对章茴更加冷淡。好在他还有点眼色,试探几句,就不再找我聊天。
别墅三楼被改造成一个简单的摄影棚,平时他们拍点照片或者小视频,就在三楼拍。今天这些人是来拍宣传用的照片,也不用什么场地,直接就地取材。
我按照惯例是不去打扰他们拍照的,不过今天情况特殊,我还是跟着上了三楼,坐在一旁玩不用脑子的小游戏,分出注意力看着白懿那边。
好在没发生什么意外,顺利拍了一上午后,我叫了一家私房菜馆来送餐。白懿拿着我手机点完菜后,忽然在我脸上捏了捏:“哥,你也拍几张吧,人和器材都在,别浪费了。”
“我有什么好拍的。”我头也不抬,“你们就这么闲?”
白懿连叫了好几声哥,我烦不胜烦,心想又不是拍视频,她想拍就给她拍吧。
“哥你真是太好了!”白懿亲我一下,立刻换了张脸,转身指挥那些人再换布景,手上已经拿过化妆箱要给我化妆。
我看到那些香气扑鼻的化妆品就发晕,但答应的事,硬着头皮也要做,总不能对女朋友反悔。
白懿在我脸上折腾了好一会,我脸都僵了,她把我推去镜头前,吹了个口哨:“哥,笑一下。”
我看着镜头,试着笑了下,感觉实在难看,赶紧收回去,不由得皱眉。偏偏这时闪光灯一亮,对着我拍了好几张。
“没事,自然点。”章茴就站在相机后,听起来很兴奋,“哥你真的很酷,就刚刚那种表情,再来点。”
这倒不费力,他看着就比我大,还好意思叫我哥,听着我就倒胃口,没甩脸走开就是给白懿面子。
章茴估计是有点我不理解的男同性恋受虐癖,我越不耐烦他越开心,白懿下楼去拿外卖时,他也面容微微扭曲,弓了一下身子,说道:“我去下洗手间。”
都是男人,谁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我只是觉得可笑,他是不是把我当成白懿手下养的小网红,才那么肆无忌惮?
章茴从里间出来时,我等在洗手池那边。他看到我,眼前一亮,急不可待地靠近,喃喃说道:“你真的特别漂亮,我他妈就喜欢你这种直男味特别重的……”
他话没说完,我转身一拳砸上他的肚子。
我俩差不多高。虽说我战斗力不够看的,但他身体素质着实一般,挨了我一拳后痛苦地弯腰,刚叫出声,我就扯住他的头发,按着他的头,在洗手池上磕了一下。
如果楚苍在就好了,根本不用我出手,这种时候我格外想念他。
章茴吃痛,猛地挣扎起来开始反抗,我用力按住他,踹了一脚他的膝盖后面。他比我想象的还不禁打,砰一声跪在地上,痛得含糊叫骂。
“好看吗?”我问他,“好玩吗?”
他大吼一声,翻身挣开我的手,我躲开他的拳头,正要把他再按回去,洗手间的门被一把推开。
惊叫声和吵嚷声一起响起,有人上来拉开我们,白懿震惊地瞪大眼睛,走过来握着我的手:“发生什么?你还好吧哥?”
拉架的人有点眼色,七手八脚按住章茴,都觑着我和白懿。
“没事。”我安抚她,瞥了章茴一眼,“他骚扰我,这人以后就别用了吧。”
白懿虽然还没明白来龙去脉,答应得倒很干脆:“那肯定,哥,什么人敢跟你动手啊?”
其实不止,章茴过了今天,最起码在本市都找不到工作。
真是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被这么一打扰,拍摄暂停,白懿给章茴结了工资,他捂着脸大声嚷嚷:“我要去报警,报警!他凭什么打人?”
我坐在沙发里冷笑,示意他尽管去报。
这伤甚至都不需要进医院,他怎么不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太虚?
白懿直接让保安将他赶走,回过身先拿起手机给我拍了几张。我真是没有脾气,拆开一次性筷子:“你的号不会天天发我照片吧?”
“都发,都发,雨露均沾。”白懿坐到我身旁,甜蜜蜜地说。
我草草吃了几口,没胃口,就坐旁边翻看那几条神经兮兮的短信,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这种疯子的脑回路。
【你吃饭了吗?今天工作好累,不想做了。】
短信跳出来,仿佛有什么感应一样。我盯了会手机屏幕,装作看不见。
过了几分钟,又是一条。
【没有装监控,但我猜你看到了,能不能回复我?】
这种感觉真的很讨厌。我想把这人抓出来,吊着狠狠打一顿。
白懿还在我身边笑着谈论明星八卦,我看了看她,最终还是回复:
【1】
没到一分钟,新短信来了。
【别生气。对不起。】
滚吧!
我不想理他,觉得他一个人对着手机就能唱念做打演一出独角戏,非得抓着我这个路过的人不放,来做他的观众,真是有病的可以。
白懿一边说笑一边倒我身上,拿着手机刷了刷,忽然坐直身:“我靠,章茴怎么把……他身上有摄像头!”
章茴身上有微型摄像头和麦克风,拍摄效果上佳,收音良好,连我的脸都清楚地录进去。
“富二代男友打人”、“富二代仗势行凶”、“有本事你就去报警”……等等等等,一串的关键词被提取,附带着章茴的哭诉、照片以及他偷录的被我打的视频,全部发在网上,并且获得了不正常的热度。短短时间,传播量和量就到了一个巨大的数字。
并且很快就有账号跟上,说明了我、白懿工作室的背景以及昨天翻车的小艾事件的关系,堪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托白懿爱发秀恩爱照片的福,现在我都要和她变成臭名昭着的一对恶人。
白懿气得踢了一脚茶几:“这是有人故意想搞我!”
我点开看了眼,言论确实很有煽动性,掐头去尾突出重点,尤其打人视频是实打实的证据,我无法反驳。怪不得章茴被我打的时候都没怎么反抗,模样还那么虚弱,我还以为他真是没用。
况且他很会带节奏,已经变成恶霸富二代欺压普通摄影师,还无法无天到报警都不怕。这么长的文章在短短时间内写好,我怀疑他是有备而来,背后估计带着白懿竞争对手的任务。
本事不大,胆子不小。
白懿因为连累我而不停道歉,我不是很在意,不过下面已经有人开始在问我的真实身份,过不了多久,恐怕就能扒个底朝天。
“我找我妈说一声,先把那些帖子处理一下。”白懿道,“给他们点脸还真想爬我头上,不知好歹!哥你在这等会,我让他们去删。”
我点点头,其他人连忙收拾东西,拿了工资就走,偌大一个别墅瞬间安静下来。
我哥谢回风百忙之中还能记得抽出时间问候我一句。舆论这么火热,他也安排了人,与白家合力之下,章茴那些帖子瞬间删得一干二净,互联网上其他零零碎碎的传播就不管了。
他告诫我让我省点心,否则公司跌的股票就由我来补。
我这纯属无妄之灾,只能暗恨刚刚没把章茴揍得再狠点。左右他拍都拍了,我没把他打到吐血,怎么能对得起他身上装的相机?
我哥的电话刚挂,楚苍直接给我打过来一个视频。
“音音?”他那边信号有些不稳定,闪了闪才好,看样子正在公寓,“我一走你就摊上事了?这么倒霉。”
这回确实是我倒霉,倒霉叠倒霉,倒大霉了。
可能我脸上不爽很明显,楚苍放下笔,正色看着屏幕:“音音,这两天先别看那些网上消息,很快就没事了。马上是周末,我飞回来找你?”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随后不可置信地问:“你疯了?课没上几节,飞来飞去的,你当你是超人吗?”
“逗你玩的。”楚苍语气轻松,脸上又挂着笑,“这个老师特别剥削,我感觉我一年都休不了几天假。”
我嘲笑他几句,想起云慕的话,说道:“云慕今天还问我你什么时候走,他想送你来着,可惜错过了。”
楚苍不在意地说:“你送我就行了,别的人我懒得说话。”
“说是这么说……”我打了个哈欠,“他后天生日,我得一个人过去,想想就无聊。”
楚苍:“无聊就不去。”
“哪有这么简单,这种场合我出面是最合适的。”我走下楼去找白懿,“你好好上学吧,回来争取把事业做大做强,给我抱抱大腿,到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楚苍莫名有些愉悦,很高兴的样子,挂断了视频。
白懿坐在楼下啃着美甲,眼圈发红,看见我,有些慌张地将手机翻过去,干巴巴地叫:“哥……”
“怎么?”
“哎,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白懿紧皱着眉,“疯狗一样咬着不放,章茴的号明明被封了,但是没多久又被放出来……”
她吐出一口气:“暂时不能再封他,不然事情会越闹越大。”
我还以为是什么棘手的麻烦:“那就先这样吧,我不在乎,网上随便他们吵翻天。就是会不会影响到你?”
“我还好,我的粉丝大部分都能体谅一下,总之比小艾那事要好很多。”白懿拍了拍脸,“对了哥,他怎么骚扰你来着,我都忘问你了。”
这让我怎么讲,因为他是个男同性恋,并且在拍照时对我进行性骚扰吗?
这话对白懿说不太好,我迟疑了一下,白懿很会察言观色,笑道:“好啦,不想说就不说,肯定是他的错,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再发声明。”
我却想着那些短信,开口说:“不了,我今天留下来陪你吧。”
白懿诧异:“你今天……没喝酒?”
我没好气地反问:“我像喝酒的样子吗?”
“不正常啊谢宁音,你不是最烦我这个工作室,说什么一股香水味洗都洗不掉,现在竟然愿意留下来?”
我只得说:“你也收到那个短信,我担心你。”
白懿瞬间满脸感动,我看着她那张生动鲜艳、毫无阴霾的面孔,心里越发厌恶起那个躲在短信背后不知名的疯子。
虽然一开始的追查没什么结果,但我还是让他们继续去顺着那个号码追踪下去,我不信时间一长,他能不露出马脚。不过在那之前,我得确保白懿的安全。
该死的。
我在白懿留出的房间的沙发里躺下,本来没什么睡意,但是再一睁眼,竟然已经是傍晚了。
别墅静得出奇,我头脑里还很晕,下意识叫道:“白懿?”
无人应答,我猛地一颤,清醒过来,翻身下了沙发,却因为压到发麻的腿,踉跄两下才站稳。
“白懿!”
门被砰一下推开,我撑着发麻的腿,抓住楼梯的扶手,一楼的落地窗大开,温暖的夕阳斜照进来,白懿讶异地抬头看我:“我在,你叫我?”
我这才冷静下来,坐在白懿对面的人转过身,微微含笑:“宁音,做噩梦了?清醒一下,这有水。”
“……没事。”我哑着嗓子回复,回到房间里穿好衣服,才走下楼。
“正好我们想给假期实践拍个视频,参加一下学校的评优。”云慕温和地跟我解释,“我想白懿姐就是专业人士,和宁音你也熟悉,就直接来了。”
云慕下午给我发了消息,不过我睡着了,没有看见。
白懿只说一声简单,包在她身上。
一切平和,我也放松下紧绷的神经。聊完后,云慕留下一盒饼干,率先离开。我送白懿回家,路上她对着镜子研究眼影,忽然哎一声:“哥,那个人怎么又来了?”
前方红灯,我停下车,接过白懿的手机,屏幕上只有四个字:
【离他远点。】
“好理直气壮的情敌,是不是有点精神问题啊?”白懿显然并不放在心上,“看不得我跟你在一起?我再发照片,气死她算了。”
她拿出手机按了几下,一甩头发:“我不怕被骂,咱们就是富二代跟富二代臭味相投么,多般配。”
我笑笑,可心情沉重,很难附和她打趣。白懿下车后,我直接给那个号码打过去电话。
漫长的忙音过后,电话当然没有接通。
不过短信却来了好多条,似乎有些气急败坏。
【你就那么喜欢她吗?把她护得死死的?】
【真有圣母情怀,保护别人的时候也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她也在用你的照片赚热度,你看不出来?】
不知为何,我突然忍不住发笑。并且在此时此刻,意识到这个疯子并没有那么游刃有余,他急迫的样子让我产生了些心理安慰。
当他忍不住暴露情绪时,就证明他也没多少把握。
其实我挺想故意发短信问问他,我和白懿是不是很般配,不过过于刺激可能会让他走上邪路,对白懿不安全,所以我只能遗憾放弃。
“宁音,欢迎欢迎。”云慕一把揽住我的肩膀,带着我走进这座绿茵茵的庄园,“我一直在等你。”
“路上堵车,我来晚了。”我把手中的盒子递过去,云慕很给面子,拆开后,里面是一支手表。
他看了看,亲昵地靠近我:“限量款啊?好大的一份礼。”
我懒懒回答:“生日礼物,当然不能随便。”
云慕直接摘掉手腕上的表,把我送的换上,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云家把这座庄园费心装点一番,显然很宠爱这个小儿子,不仅大笔花钱,还请了很多商界名流,一眼看过去许多眼熟的面孔。他们的邀请函同时发给我和我哥,不过生日不是很正式的场合,我和云慕关系不错,我来也是一样。
庄园占地广阔,足够分出不同的区域接待不同的客人。我自然前往富二代们的聚集地,那儿已经摆好一座玩具熊模样的香槟塔,桌上散落着玫瑰鲜红的花瓣。
白懿和母亲在另一侧,我俩也不算是多么正式的关系,一般只有打算订婚的情侣才会在这种场合公开成双入对,我和她避嫌反而更合适。
“小谢总,来了哦。”陈辉看到我,举起酒杯笑笑,怀里已经揽着一个高挑妩媚的女人,对我抛了个飞吻。
我点了下头,谢绝附近人递来的酒,拿起杯子倒了杯果汁,充当是酒。
不远处是露天泳池,水花荡漾,天气暖和晴朗,已经有人换上泳装跳下水。
和这群富二代,我虽然没什么深交,但大部分人都能聊几句。一圈聊下来,时间也不早。气氛热络起来时,云慕换了身浅色西装,含笑走过来。
“玩得开心吗?”他在这边不用端着,解开领口,左手腕上还带着我送的手表,立刻被眼尖的看到:“云慕你这表已经拿到手了?好看啊。”
云慕笑起来:“好看么?宁音送我的。”
他揽过我,我被他拽了一下,无可奈何:“等等,我的杯子要洒了。”
周围人促狭地凑热闹:“谢总大气!”“谢老板,下次也给我送一个呗?”“楚苍这下地位是不是受到挑战了?”
“都一边去。”我说,“那么想你楚哥,赶紧坐飞机去陪他写论文。”
云慕挨着我,伸长手臂不太熟练地开了瓶香槟,忽然转向我,叫了声:“宁音!”
我赶紧向后一跳,还是被喷了一身,云慕笑着道歉,亲自给我倒了一杯,又把我沾湿的外套递给服务生。
“我惹你了?”我倒不至于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幼稚,“你好无聊啊。”
“寿星亲手开的茴寻衅滋事在先,自然有很多人不满。不过我不太在意,而白懿则认为黑红也是红,大不了她把这个工作室回来换个皮,又是一条好汉。
不论我家还是白家,注意的只是不要被曝光太多真实信息,像今天的热点新闻已经换了一条。但我也不会这么容易放过章茴,可他那天离开后就像是消失在偌大一个城市里,找不到他的行踪。
等找到他,我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黑手。
对这些议论,我随意笑笑,漫不经心:“等风头过去再处理他。”
正说着,旁边有人举起托盘,声音很低地问:“先生,需要果汁吗?”
那声音太熟悉了,我扭过头,林思有些腼腆地欠身:“我看您不怎么吃蛋糕,可以喝果汁解一下腻。”
身边人估计以为林思是那种来勾搭人的服务生,凑热闹地吹了个口哨。这也是正常现象,这种场合的服务生都是专门挑选漂亮干净的青年男女,一散场就能和猎艳的富二代们滚上床。
林思是也抱着这种心思吗?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脸上慢慢浮现出窘迫,放下盘子,垂着头:“打扰您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再叫我。”
“等下,”我叫住他,“你是全职做这个,还是兼职?”
林思脸上闪过喜悦,望着我,殷切地回答:“我是兼职,先生。”
“大学生吗?”
“不……不是。”林思的笑容变得勉强,“我高中毕业就没再上学了。”
我凝视着他,他跟云思像,又不像。云思当初失踪,有没有可能改头换面再回来?
我很快否定这个想法,最起码云思肯定不会回到这边来,如果我认出他,那他岂不是相当于自投罗网。况且他当时没头没尾地消失,哪有钱去整容。
林思和他相似的脸、相似的名字,应该纯属巧合。
我想着今晚回去要找人查一下这个林思的资料,兴致缺缺地说:“好,知道了。”
见我不再说话,林思变得很失望,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还没消失,我的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
【你今天穿得很漂亮。】
我面无表情将手机握紧,抬头看见阳光下热闹欢乐的人群,哪怕这个疯子就在现场,我也不可能抓到他是谁。
过了会,我编辑出一条短信,发过去:
【好看?那要不要见面?】
【我不是傻子,见面的话你会把我抓起来的。】
我对着手机冷笑,也没抱着现在就能抓到他的希望,但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担忧起白懿。
【不过,如果你能一个人来见我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看看你能不能抓到我。】
又是一条。胆子不小,在挑衅我吗?
直到手机屏幕自然地熄灭,我都没有回复。我还没冒失到这个地步,不知轻重地就答应他的要求,因此选择不搭理他。
可没几分钟,他继续给我发信息。
【我保证不伤害你,你来和我见面吧。】
语气甚至有些接近于祈求,我怀疑他有精神分裂,怎么一会一张面孔?
他很想和我见面?但他明明一直都在暗处可以看见我。
见我不理睬,手机清静了。
我远远地看了眼,白懿一直和她的父母在一起,应当不会出事,这才放下心。
到了下午,年纪大些的长辈开始退场,接下来才是年轻人的主场。草坪中央的舞台搭起来,请来不少小有名气的歌手、模特上台,有几名是有金主捧的,他们上台时,台下很捧场地向舞台上扔去鲜花、钞票、首饰,气氛瞬间炒热。
我本想着也默不作声离场,云慕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抓住我,要我留下。
“再多玩一会吧,宁音你早早没事,我还要在学校呆好久,之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云慕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楚苍还说让我伺候好你呢。”
我差点被呛到:“他又乱说什么?”
“你过来,我拍了你的照片发给他了呀,他说我的任务是让你玩尽兴。真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过生日。”
我听后对楚苍无话可说:“你别理他胡扯。”
云慕歪歪头,突然搭上我的肩膀,我被他一拽,和他靠得很近,还没来得及皱眉,云慕就说:“对啊,要是楚苍有了女朋友,看见你们不知道要不要吃醋。说起来,白懿姐不介意你们玩那么好吗?”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我跟楚苍都是男人,还能发生什么?白懿工作室养那么多帅哥美女,我也没多想过。”
这话如果是以前的我来说,我敢保证我问心无愧。
我短暂地走了下神,面上却不流露,推开云慕:“你想太多了,开玩笑也有个度。”
云慕大约发觉我情绪不好,温柔地笑道:“主要是刚刚听见,楚苍家里好像已经在给他相看订婚对象,那位小姐还以为楚苍是同性恋呢,说什么都不愿意。”
楚苍倒真可能是同性恋,只是除了我,别人应该不会这么想吧?还有他家里这么早就开始考虑他的婚姻?楚苍在那边知不知道啊。
迎上我疑问的视线,云慕摊手:“宁音,你不会不知道,很多人都以为你和楚苍是……吧。”
我愣了几秒才明白,不敢相信:“疯了?我跟楚苍怎么会是?我们就只是朋友啊。”
如果能在一起,我们早在一起了。
云慕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激动,就是误会,我知道的。”
就算是误会,我也觉得匪夷所思。
脑子不正常的人才会有这种误会。
云慕缠着不放,我只好松口多留几小时,手上都是奶油,转去洗手间洗手。
温水冲刷着手指,我抬头,通过镜子看见一个个子很高的女人走进来,她也注意到我,抿着唇微笑:“啊,是谢总。”
陈辉的女伴,好像叫薇薇。我记起来,颔首示意,随后眼睁睁看着她推开男洗手间的门进去。
我看错了吗?
没两分钟,薇薇从里面走出,在镜前洗手,又梳了梳头发。她仰头涂口红时,我终于注意到她脖颈上不太明显的喉结。
可是她有胸啊?
“谢总在看什么?”薇薇注意到我的视线,走过来,手搭上我的肩膀,她比我矮不了多少,“看我进男厕所么?”
“你……”我有些不知道是不是该问她是男是女。
薇薇张开殷红饱满的嘴唇,轻轻握住我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我被吓了一跳,猛地抽回手,但已经碰到一块柔软的东西。她看着我的脸色,捂着嘴笑出声,向我身上一蹭,撩起长长的裙摆,雪白的大腿贴上我的腿,“下面也有啊,谢总,没见过我这种吗?胸是假的啦,别担心,我确实是男的哦。”
我皱眉推开他,又走过去洗手,他还想过来,我警告他:“你想被扔出去?”
“好冷漠,陈哥说你不是纯直男,我才想试试的啊。”
“谁说我不是直男?”我有些反感,心想现在这种不男不女的小玩意胆子都这么大,“让开。”
薇薇啧了声,让开后还盯着我,恋恋不舍一般:“谢总有兴趣可以叫我啊,我很健康的,玩什么姿势都可以。”
我被恶心得要命,甩手离开。
薇薇身上香水味很重,我走了几步,感觉衣服上也都是他的味道,便想去换一身。换完衣服后出来转一圈应付下这些人,不管云慕怎么说,我都得离场。
更衣室与这边有些远,太阳渐渐过了午后最明亮最热的一阵,光线与温度变得舒服起来。我随手摸出根烟,找打火机时突然想起这件外套不是我之前穿的那件,口袋里这包烟都是之前别人送给我的。
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这还是我之前经常对楚苍说的话,如今我对自己念了一遍,正要将烟装回去,有人问:“先生,您需要打火机么?”
是林思,换了身衣服,姿态恭谨,手中举着火机。
我真的很讨厌这人和云思如此相似的声音,拧眉侧脸,林思双手已经摆成准备点火的姿势:“我给您点上吧。”
“不用,不抽了。”我扔掉烟,双手插回口袋里,“你怎么在这里?”
“我本来就是在场内四处协调帮忙的。”林思见状,收回打火机,“您需要帮助吗?”
我摇头,继续往前走,林思却跟上来,问我:“您要去哪里呢?”
他这就殷勤得过分,我对他还存有怀疑,忽然对他伸出手:“右手。”
林思不解,不过还是立刻将右手交给我。
他的手也比较粗糙,右手背上也有一道长长的疤,看着像刀疤,从指根延伸到手腕那里,狰狞可怖。
我多看了会,林思局促地蜷起手指:“不太好看,您别看了吧。”
除了刀疤外,没有其他伤痕。我想到云思当时烫伤的手,神思不属。
当年的事简直是一个谜团接一个谜团,可惜我的手伸不进镜城里面,并且我有种直觉,那就是云思没死。但他没死,谁又能这么神通广大帮他假死,他现在又能躲在哪里呢?还有他最初接触我的时候,是不是故意的?
抑或就像那本虚幻的书中虚幻的情节一样,所谓的“虐恋”并没有发生,于是云思也就随之消失了么?
“宁音,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我一怔,云慕站在前方不远处,背对着光,脸上照旧笑意盈盈,打量着我,拉长声音哦一声:“我是不是打扰了?”
我还握着林思的手,赶紧放开,云慕对我耸耸肩,使个眼色:“白懿姐找你,去吧。”
我走出几步,莫名回过头,林思站在原地,垂着头,表情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