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青璃拍了拍他的背,他果断撤出,用自己随身携带的罗帕擦拭一遍阳物,转而穿好衣衫,为她打来热水。
一刻钟后,越青璃穿戴整齐,拎着食盒独自走在宫中游廊。侍奉吴王之事,她从来不假人手,更何况很多事越少人知晓越好。
尽管是白日,但漫天飞雪掩住了日头。入目所见的是漫漫飘雪,将翠瓦宫墙深掩。她生于建安,长于建安,还从未见过建安城能下这般久、这般大的冬雪。
她在檐楹边立了片刻,想去接几片雪花,但又怕刺骨寒意,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收回了手。
楚迦琰隐于暗处,目光瞥到落在她发梢的薄雪,不由地向前迈了一步,但随即又退回脚步。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生出想要为她抚去发间雪的心思,或许仅仅是因为舍不得这抹寒意惊扰了美人。他在许多时候,都忘却了越青璃的年岁,甚至觉得她只不过比自己大上几岁。而实际上,越青璃比他的母亲还要年长,奇怪的是他从未对她生出过孺慕之情,更多的是男欢女爱。
越青璃的目光穿过雪幕,遥望向紫金山。苍山负雪,雾凇沆砀,少有的雪日盛景。
她递的话也送到了。这建安城安宁了这么些日子,也该起波澜了。她还记得上一次起波澜之时,她失去了夫君,被新夫按在身下欺辱。男人总是自大地可笑,以为女人在床笫之间喊几声,就能忘却前程旧事。
她记得很清楚,哪怕已经过了二十年,她都无法释怀。并非是因为她有多喜爱自己曾经的夫君,而是痛恨那些高高在上,肆意玩弄他人命运之人。
她攥紧了食盒。还剩三餐了,第一任夫君已经被送下地狱了,那第二任夫君就由她来送行吧!
徐秉行很轻易地下了山。大雪几乎封山,他走了许久山路才到官道上,靴面已被积雪浸透,脚底透骨地冷。
“公子,他们就这般容易地放行了?”周墨白不敢置信地问了好几遍。这山上守卫最是严苛,平日里上山下山都要接受许久的盘查。除了这些守卫,他听闻殿下身边有许多无法窥见的暗卫,护着殿下安危。
“嗯。”徐秉行应道。他拢了拢自己的狐裘衣,寒风中的手褪去血色,隐见青色。
“是不是有诈啊?”周墨白环顾四周,总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但确实又看不到任何人。
“别看了,有人。”
周墨白皱眉:“公子,你如何得知?”毕竟公子不会武功,怎么比他会武的还要敏锐呢?
“我们这等身份,任何事都得放在殿下的眼皮子下。”
“哦,看来殿下是在意我们的。”
徐秉行失笑:“我们若是下山见了不该见之人,碰了什么脏东西,是要掉脑袋的。”
周墨白一愣,脸色也白了好几分,结结巴巴地道:“我没有。”
徐秉行见自己吓到了他,又宽慰道:“你往后跟紧我,管好手脚,自然能平安无事。”
周墨白颔首:“多亏了公子。我一介武夫,还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徐秉行摇了摇首:“你不是武夫,你是剑客,是守护殿下的剑,亦能成为殿下手中的剑。你要和我一道成为殿下最亲密之人。”
周墨白的手抚上腰间的古剑。这柄新剑是他承恩之后,殿下随手赏的。剑鞘上的纹路平平无奇,几欲被磨平,但剑刃锋锐无比。殿下似乎在告诫他,日后要成为深藏若虚、不露圭角之人。
“公子,你和殿下是我最重要的人。殿下是君,是我心向往之,公子是师,教导我,让我懂得世间道理。我定会竭力辅佐公子与殿下。”
“嗯。”徐秉行向前一指,目光所及之处,终现村庄屋舍。雪落霏霏,掩该了村落原本的苍翠。广厦流云阁在村中雇佣不少村民豢养马匹,因此他们可以借公子身份索要马车,即便是雪日也能赶去建安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