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朝会(剧情章)(1/2)

楼公子,久违的称呼让楼信一怔。

前世的朝会他没去,楼家是出了名的中立派,自他回了陆家,楼信这个人彻底消失在了上京,只有嫁给新帝的陆家大公子陆栀。

齐暄从未问过他与两家的纠葛,也没指望得到楼家的帮助。

楼家只忠天子,不忠太子。

何况,大胤的皇族姓楚。

齐暄的祖母是先帝的姑姑,先帝无嗣,遂把他放养在宫中。

而楼家家主,在他选择辅佐还是太子的齐暄时,就与他断绝了祖孙关系。

这一世,他若出现在朝会上,会是以天子近臣的身份。

话本里有这段,齐暄为了尽快除掉陆家,在强迫他后给个甜枣,说服他去参加朝会,答应他除掉陆家就放他出宫,还会恢复他在前朝的身份。

可现在……

今晚也不能算被强迫,前世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是按照奴后的身份娶进来的。

难怪父亲怎么也不肯让白姨娘生的妹妹陆杉入宫。

如果进来的是他娇娇柔柔的妹妹,怕是熬不下来。

齐暄这些磨人的手段,他都险些挨不住。

话本中说的显然不能全信,好比齐暄在这一世最开始并未责罚他,只是强迫了他,后面又幸了他几次。

直到陆家倒台,他才被贬为侍奴,受那些淫刑折磨,齐暄在床上的花样也越来越多。

只是现在,齐暄看来是真累极了,说完后头枕在他肩上,轻声说:“信信,我先睡了。你记得灭灯。”

看到齐暄脆弱靠在怀中的模样,楼信一时心情复杂。都重来一世了,还对自己这么不设防,也不怕他不堪受辱真杀了他。

齐暄是单属性冰灵根,照理来说,并不重欲。

然而,楼信看着自己身下垂出来的那截红穗。

花穴内的撕裂感还在。看来齐暄明天真想让他戴玉势上朝。

他不由叹气,反正自己认定这个人了,上辈子亏欠齐暄良多,这一世随齐暄怎么待他,他都由着这人。

想到上辈子的事,楼信探出两指搭在齐暄手腕上,指尖有灵力逸出,没入齐暄体内。

他想查查齐暄有没有旧伤。

上一世,那一箭他明明射偏了,齐暄却当场殒命。

羲和弓是神器不假,他却与之属性相克,一箭出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威力连两成都不到。

齐暄怎么也不可能真殒命,除非他身上还有其他伤。

灵力在经络间游走,查探完楼信唇角渗出血色。

他抹了抹唇角,看到指尖殷红,说不清是怅然还是难过。

齐暄浑身上下经脉与骨头像被一寸寸打断重塑般,随意粘连在一起,寻常人到这地步,早没了性命。

伤的太重,以至于他查探都遭了反噬。先帝和大祭司将齐暄保护的很好,会是谁伤了他,谁又敢伤了他?

楼信不敢去想其中的秘辛。灵力聚拢在掌心,他回忆着大祭司教过的疗愈术,施展的时候手都在抖,绿色灵流注入齐暄身体,缓缓舔舐他体内的旧伤。

一场疗愈下来,楼信脸上血色尽失,额头汗珠密布。睡梦中的齐暄眉头舒展不少,灵府空空荡荡的楼信见到齐暄嫣红唇色,鬼使神差凑过去亲了下。

昏睡中的齐暄看起来毫无所觉,楼信挥手灭了剩下的灯盏。

在漆黑里笑得像个偷腥成功的猫。

反正他耗去这么多灵力,权当收利息了。

楼信安心闭眼睡去。

齐暄在一片黑暗中睁了眼,看到楼信安恬朦胧的睡颜,神色复杂。

楼信不似他有上辈子记忆,他这么折辱楼信,不仅没被伺机报复。

他还替自己疗伤,又偷亲了自己。

齐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中酸涩。

整整两世,他都为楼信主动的亲吻悸动不已。

他还真是下贱,楼信稍微待他好些,他就容易心软。

楼信向来待每个人都很好,那样的好,常常发乎责任,好比上辈子,大祭司要楼信发誓追随自己,楼信真的不惜离开家族,一路陪着他扫清障碍,助他继承大统,却在他暴露心思后,毅然离去。

他总想着楼信待自己是特别的,就像现在楼信会出于奴后的义务吻他,替他疗伤,任他肆意玩弄,一一受下。

齐暄一开始就料定了若是告知陆家把他送过来做什么,楼信很可能不会反抗,他太了解楼信的性子,这么做,他果真如愿得到了楼信。

既然楼信这么负责,那就干脆让人负责一辈子。锁在他身边,哪也去不了。

如此想着,他搂紧楼信。

朝会上,众人进来请安过后看到侍立在陛下身边瘦削的青年时皆吃了一惊。

青年大半张脸庞覆着银质面具,看不清长相,隐约可见下颔流畅的线条,墨发歪扎在脑后,一袭青衫衬得他如修竹般清雅。

那个自从陛下登基后莫名消失的楼大人垂首站在陛下身旁,情绪莫测。

一些了解其中弯绕的臣子纷纷将目光落到丞相身上,还有瞧着楼信的,就等着看好戏。

陛下倚重的宠臣,陪陛下同甘共苦的幼时玩伴回来了,还与陛下一同出现。

在陆家大公子没进宫前,上京不少人都在猜测陛下会立这个大祭司非常喜爱的青年做皇后,不想被陆家截了胡,只因陛下当年平叛时兵力不足,不得已向陆家借兵,将后位许给了陆家。

登基后,陛下果然允诺,但陆丞相费尽心思塞进宫的大儿子却只做了奴后。

多年情谊与被迫迎娶,陛下会选择谁不言而喻。

楼信忍着下身的不适,站在齐暄龙椅旁,经过一晚上的恢复,他的花穴又窄了些,几乎要含不住那根玉势,玉势存在感太强,因着他的站姿渐渐往下滑。花穴头一次这么长时间含东西,还是不能适应异物在里面的感觉,急不可耐想把它排出。

楼信生生忍着,抬头想分散注意,刚抬头就被这些或探究,或好奇,或狎昵的视线打量得发怵,求救似的看着齐暄。

这些视线,上辈子他以真容独自从椒房殿出去散心时,也在那些宫女太监眼中见过。

甚至有个大胆的宫女问:“您是陛下养在宫中的小皇后吗?”

楼信:……

他虽未及冠,可也十九了,哪里小。再者说,齐暄不也才比自己长一岁。

打那以后,楼信再没敢出过椒房殿。

收到求助的齐暄冲他笑了笑,指着身后垂落的水晶帘,示意他拨开进去。

楼信不疑有他,真在众目睽睽下坐到了珠帘后,玉势被椅子顶得推到了里面,刺激得他差点出声。

他刚庆幸自己总算摆脱了那些烦人的视线,也不会因夹不住玉势被责罚,忽然听到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众人心思各异,但都明白了一件事:珠帘后的这位才是陛下的心头宠,陛下不打算给陆氏皇后留丝毫情面。

陆丞相率先俯身行礼,言辞恳切:“陛下,这位楼公子非王非嫔,垂帘听政不合礼制。”

他特意将公子二字咬的极重。

楼信闻言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这个野心勃勃的便宜爹一肚子坏水,陆家派出去的僚属曾经探听过自己这个身份。

陆相想到让这个养在庄子上的大儿子入宫,正是因为听说他与陛下的近臣身形极像。

上京鲜有人知:陆栀的生母是楼家家主的掌上明珠,楼信又是家主从旁支过继来的孙子。

陆丞相想:两人多半在容貌上也有几分相像。

况且,陛下说的是要娶奴后,他舍不得让杳儿和杉儿进宫受罪,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陆栀送进宫。

今日一见,楼公子与他那个从未放在心上的长子的确肖似。

陛下兴许会将陆栀宠着,前提是楼信消失。

否则正主在,陛下怎么可能瞧上陆栀?

齐暄任由他保持那个动作,迟迟不曾发话。

反倒是御史先跪了下来:“陛下,此举于理不合。”

“垂帘听政历朝只有皇后、太后与天子胞弟有此资格。”

齐暄随意回了句:“嗯。信信怎么看?”

楼信刚喝了口茶,闻言剧烈咳起来。

他忽然预感到下朝后那些痛斥他红颜祸水的折子会堆满齐暄案前。

齐暄害人不浅。

他硬着头皮道:“臣也觉得此举颇为不妥。”声音怯懦,与平时大不相同。

陆相却总觉得他在哪听过这个声音。

齐暄单手撑着头,看到下面乌压压的臣子,若有所思:“孤立你为皇后不就妥了?”

楼信手中杯盏没拿稳,哐当掉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陆相终于忍不住,跪下去:“陛下三思!一朝怎可有两后。”

镇国公楼笙也开口劝阻:“陛下不可!信儿年岁尚小,且早有婚约,如何能担此大任?”

齐暄漫不经心道:“孤开玩笑的。两位爱卿都是大胤的肱股之臣,不必行此大礼。”

陆相窝着火气起来,齐家这小子摆明了没打算让那个楼家人离开位置。

本朝正儿八经娶的皇后可以参政,奴后却不行,可这个楼家小儿凭什么?就跟陆栀那个早死的娘一样是个祸水。

御史身上已是冷汗涔涔,听到陛下发话,如蒙大赦,站起来时腿还在发软。

他不比陆铮明、楼笙这些人出自世家,陛下若不满,随时可以杀了他。

齐暄扫了镇国公一眼,语气凉飕飕的:“孤记得,信信已经和楼家断绝了关系。”

楼信乍然再听到这件事,已经没多少感触。

被逐出楼家的他不再是世家子弟,也不会受到家族庇护,齐暄当时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太子,因提到生父惹得先帝震怒,罚跪在紫宸殿外。

雨下得很大,齐暄淋得狼狈,水珠顺着发梢往下落,作为楼家少主的他甚至不能给人撑伞。

他去星酌殿找大祭司求救,见他急得要哭出来,沈长欢摸了摸他的头,无奈道:“好孩子,我劝过陛下,奈何陛下不听。你去求求你的爷爷,兴许有用。”

整个上京都是禁空区,他不能御剑,一路狂奔到镇国公府,向来疼爱他的楼笙难得发了火:“孽障,你想把整个楼家都拉下水吗?”

他实在无法,进宫握住齐暄冰凉的手,陪他一起跪在了雨里。

齐暄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神情莫辨,声音艰涩:“你不该来的。”

许是他不管不顾的模样打动了先帝,又可能是先帝本来就没打算重罚齐暄,跪了一刻,紫宸殿的门开了,先帝居高临下看着二人,却只问了楼信:“你是楼家那个经常往星酌殿跑的孩子?”

楼信低头回道:“是。”他一直很怕冷漠的先帝,此刻如实回答。

先帝感叹:“你倒是情深义重。罢了,你先带太子回东宫,以后多进宫陪陪他。”

齐暄灵力很强,体术了得,偏偏很容易生病,在雨中跪了两个多时辰,身体烫得厉害,刚起身就晕倒了,唯独握在一起的手始终没有分开,楼信堪堪扶住他,先帝丝毫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楼信在先帝古怪的目光中背起齐暄,一步步踩着水渍走回了东宫。

偌大的东宫冷冷清清,根本没人伺候。他那时还不会疗愈术,齐暄卧床时又紧握他的手,灵力渡进齐暄体内,瞬间消失无踪。

他没吃过多少苦头,看到齐暄身上湿透的衣衫无从下手。

沈长欢推门进来时,见到两个人浑身湿透的模样,不由叹息,挥手带去了所有水珠泥泞,楼信没反应过来,就换了一身衣服。

是齐暄的,套在他身上略显宽大。

他再去探齐暄额头,发现已经不烫了。除了面色苍白些,瞧着与常人无异。

在浮玉山上,他曾问过齐暄,齐暄轻描淡写:“母亲怀我时忧思过多,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

楼信联想到他父母的事,意识到自己言错,没再多问。

齐暄依然紧紧握着他的手,楼信抽不出手,转身歪坐在床边,抬头时对上大祭司那双清透的眸子。

沈长欢踌躇着开口:“珞儿,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楼家再不会认你?”

楼信无奈耸肩:“我知道啊,但我有什么办法,他身体弱,我总不可能真的看他一直跪在雨里。”

沈长欢失笑,询问他:“你可愿追随太子?”

楼信忽然感到手上的力道紧了紧,他犹豫片刻,轻轻点了头。

齐暄不知何时醒了,支起身来,黑眸深深,嗓音冰冷:“我不愿意。”

手上的冰凉撤去。

楼信回头看他,笑了下:“你醒啦!”

趁着齐暄愣神,楼信伸出手指,指天发誓:“我愿意一生追随殿下,如违此誓,不得好死。”

他语速极快,齐暄想去捂他嘴时已不能够。

齐暄静静望着他,楼信竟从那目光中觉出了疼。

他说:“信信,修士发誓会应验的。”

你别对我这么好,我会舍不下你。剩下的话,齐暄终没能诉之于口。

楼信笑得灿烂,完全没放在心上:“我知道,我不悔。”

不悔吗?

坐在帘后的楼信问自己。他已经不太能回忆起当时的心情了。

其实凭楼家少主的身份除了干预皇位继承人,他什么都能得到。

当时好像是觉得那个人真的很孤单。

但齐暄有祭司护着,即使触怒先帝,先帝难道就真会重罚吗?

先帝后面做的哪件事不是在给齐暄登上皇位铺路?

真正除了祖父一无所有的人是楼信自己。

他不及齐暄聪慧,大部分时候表现得相当蠢笨,在浮玉山时,师父常弹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你啊你!”

他更不及齐暄对自己狠,狠到不惜触怒先帝也要试探先帝的底线在哪。

楼信太容易心软,即使知道丢掉楼家的庇护意味着什么,他还是做了。

刚替他行过束发礼,赞他少年风姿,笑着说要为他定一门好亲事的楼笙转头就与他断绝了关系,那桩婚事,先帝一句:“口头约定,当不得真”,也没了。

楼信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

他当真一点都不悔吗?

楼信早记不清了,他素来糊涂,总是冲动行事,没什么主见,能随波逐流尽量随波逐流,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没什么太深的感情,有时只是一瞬间,他以为那件事正确,便去做了。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本该成为天子继位功臣的他被生父送进后宫。

他从来都不悔吗?

好像也不尽然。

他上辈子的最后几年里,好像一直在后悔失手杀了齐暄。

最后果真应了他束发之年的誓言——不得好死。

再听见祖父的声音,楼信一时有些恍惚,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算自己的外祖。

楼家不站队,陆家却热衷于搅弄权势,所以母亲嫁给陆铮鸣那刻,父女情分也断了,母亲比他还要惨些,楼家直接不认这个女儿,也不许她姓楼,对外宣称大小姐离世。

他拿着信物找上门时,楼笙都没看信物,也没问他为何找上门,见到他与他娘那肖似的眉眼就认了下来。

是以楼家不知他是陆栀,陆家不知他是楼信。

楼笙不卑不亢道:“楼信虽被逐出楼家,到底是楼家血脉。原先早与舒三娘定下婚事。”

齐暄讶然:“他是楼家旁支,并非嫡系子弟,舒家竟也愿?”

楼笙:“楼信是臣的亲孙儿,还望陛下让他归家。”

齐暄轻轻笑了,显然是不信。

他问:“信信愿意回去吗?”

楼信犹豫了:“我……”

若说他上辈子最对不住谁,一数齐暄,二数楼笙。

前者在上京处处袒护他,却因他而死,后者始终对他忧心忡忡,唯恐他此生不得善终。

知道他在陆家身份后,陆杳要杀他,是祖父拿楼家数百年荣耀换来他一条生路。代价是楼家此生不得踏入上京半步。

楼信试着说:“我,不,臣想回楼家一趟,可以吗?”

齐暄:“孤不准。”

楼信:“……好。”

楼笙面色难看,楼信这个蠢货,真看不出来陛下对他是什么心思吗?

还是真像沈长欢那个老狐狸说的:太子与他两情相悦。

沈长欢说的话一向不可信。

楼笙直觉地预感到这段关系会给楼信带来大麻烦,继续进言:“臣恳请陛下为阿信与舒三娘赐婚。”

齐暄打量着楼笙,前世他从没把这个楼家家主放在心上,除去为哄楼信开心,给了楼家更多的封地。

现在看,楼信眉眼处确实与他生得有五分相似,都是秾丽的长相。

这种发现让他异常不快,至于赐婚,想都别想。

他心下烦躁,开口道:“孤会给楼家更多的封地与亲卫,至于楼信——”

齐暄微顿,复又沉声道:“他与孤有少时情谊,总角之好,留在宫中伴驾。”

膝盖磕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异常,楼信一惊:“爷爷!”他拨开珠帘,匆忙跟着楼笙一起跪下。

楼笙长跪不起:“老臣只有楼信一个孙儿。陛下已娶妻,楼信再留于宫中,于礼不合。”

齐暄冷白指节轻敲椅背,脸上情绪莫辨:“镇国公年事已高,孤哪能受你这一跪,先起来罢。十日后,星酌殿遴选天命之人结束,孤会放他回去。”

楼笙站起身,稍微松口气。

沈长欢至少说了句实话,星酌殿选了楼信,这个消息从未公开,这次遴选只是走个过场,他心知肚明。如果楼信当上大祭司,至少可以自保。

楼信还跪着,齐暄不发话,他没法起来。

齐暄凝视着他低垂的头,声线微凉:“你想娶舒家女?”

楼信斩钉截铁:“臣不想。”

齐暄轻哂:“回去坐着吧。”

珠帘叮当,楼信心跳如擂鼓,坐回原位。

齐暄对众位臣子说:“难得各城城主与上京官员齐聚金銮殿,孤打算把星酌殿遴选提前,定在五日后,届时各家适龄子弟都可参选。”

在擢选未来祭司这件大事前,陛下的后宫之事显得无足轻重。

众人心思活络起来,毕竟出个大祭司是能让整个家族地位提升的好事。

他们纷纷道:“陛下英明!”

齐暄笑道:“众爱卿还有事要启奏吗?无事便退朝吧。”

历来大朝会都是走个过场,今天这么热闹还是头一遭。

扶玥大陆本无王朝,以仙宫为首,三十六城划城而治,城主对地方有近乎绝对的辖治权,主城之外有镇与山。

山中有门派,大多依附仙宫。

仙宫衰落之后,大陆灵气稀薄,才演化出王朝。

仙宫所在的凛月城是历代王朝的上京,对另外三十五城的控制才逐步加强。

现在各城只有数量有限的亲兵,对城名义上也只有治理权,实际上自主权依然极大。

楼家是上京大族,封地在上京附近,永铧城则为陆家所控。

除凛月外,各城兵力强者,莫若永铧,始终是潜在的威胁。

各城主也确实没有什么要事,从角门鱼贯而出,除了陆相真在愤愤不平,他们来朝会只是走个过场。

陆相此时动了别的心思:陆栀那颗棋看来多半是废了,但他可以推陆杳登上大祭司之位。

他从大殿离开时的步伐还算轻快。

殿内黑压压的人影消失,听到脚步声消失,楼信才从帘后出来,小步跑到齐暄身边。

齐暄站在大殿中央,熟练摘掉了他的面具,精致面庞映入齐暄眼帘,他一双黑眸似笑非笑,说出的话让楼信面上泛起不正常的红。

他说:“你是要孤帮你脱衣还是自己脱?”

“你是要孤帮你脱衣还是自己脱?”

楼信愣住,难道他要在这里……

除了有点脏,亵渎了金銮殿,其他也不是不行。

想到今早齐暄怎么帮自己穿衣的,又是怎么把他压在梳妆台上索吻的,楼信说:“臣自己脱。”

齐暄好整以暇看着他。

腰封、外袍、内衫、亵衣,一样样落地。

发带扯落,青丝垂落腰际。双手自然垂落身边,腕上红痕还未尽消。

墨发覆在莹白如玉的身躯上,堪堪遮住臀部,额间朱红色情花纹衬得他眉目愈发秾艳。

这个情花纹是齐暄今早把他按在铜镜前画的,原因嘛——

他现在是齐暄的奴后,额间画情花纹以示脔宠身份,表明他只供人取乐。

腿根处垂落的红穗俨然湿透,隐约可见小抹碧色。

男根被红绸束缚,银簪末端的小球牵引下坠。

齐暄看到他上身光洁,腿间却一片艳色,不由勾唇,吩咐道:“跪下,背对着孤。”

楼信依言下跪,没有衣服阻隔,地砖沁凉,冰的膝盖发疼。这回没要齐暄提醒,他腿分得极开,以至玉势没含住,啪嗒掉到地上,摔成两截。

玉势表面水渍明显,被淫液滋养得晶亮,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了泥,不清理显然不能塞回去。但已经断成两截,怎么塞倒是个问题。

这根玉势比昨夜那根小了一号,却更长,是今早齐暄替他清理了昨晚弄到里面的白浊后塞进去的,紧压宫口。

顾及朝会,齐暄今早没要他,想着结束后补回来便塞了根玉势进去扩穴,现在这玉势竟被他弄掉了。

美人不敢去捡玉势,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齐暄漫不经心问:“孤昨夜说若是你夹不住,要怎么罚你来着?”

楼信难堪开口:“陛下说要把奴的……穴抽肿,抽到能含住为止。”

抽穴之刑,楼信相当畏惧。那处娇嫩,稍微挨责就受不了,遑论抽肿。

齐暄轻笑:“茶水好喝吗?”

楼信疑惑:“嗯?”他不理解齐暄干嘛要问毫无关联的两句话,照实回答:“尚可。”

齐暄没再追问,抬靴在他臀肉上碾磨,臀肉白皙,极富弹性,在他靴底随意揉捏,变化形状。

跪伏在地上被人踩着臀肉,硬质靴底在上面碾磨,时不时有臀肉嵌入花纹,算是不小的羞辱了。齐暄用的力气不小,臀面一阵刺痛。

楼信玉势离身,色泽糜丽的花穴口大张着,穴肉外翻,似是被玉势彻底肏开了,随着黑靴碾磨臀肉,又有黏糊糊的透明淫液渗出,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有亮闪银丝附着在殷红色洞壁上。

齐暄靴面下移,抵到花穴口,淅淅沥沥的淫水很快将缎面打湿,穴口被缎面完整堵住的触感奇异,有点闷,还有些热。

楼信保持跪伏的姿势默默承受来自陛下的玩弄。

齐暄玩心大起,就着这个位置,鞋面朝楼信花穴狠踢了数十下。

缎面柔软,在大力作用下,一遍遍扇打花穴,初始的绵软温和蜕变为酷刑,痛苦降临得又快又准,直冲穴口,那处又痒又疼,因淫水流的太多,刚开始还算脆的拍打声变得越来越闷,混杂潮吹的声音。

在疼痒折磨下,楼信却被快感冲昏了头,唇间溢出嗯啊的呻吟,身体下意识扭动。

齐暄不再踢他,继续去碾磨他的臀肉,他却主动翘臀露穴,将湿透的穴口递送到齐暄靴下。

齐暄收回脚,蹲下身,看到楼信合不拢的花穴口,指尖刮了层淫水,插进他菊穴,沉声道:“信信下面这张小嘴一直在吐水,怎么也得让另一张嘴尝尝。”

楼信跪趴在地上,臀尖高耸,薄唇微张,喘息声极重,脸上红得能滴血。他不敢相信方才急切寻觅靴面,渴望齐暄继续踹他花穴的淫奴会是自己。

腿根下方地面上凝了一汪水渍,齐暄冰凉手指混合淫水插在他身后,在里面慢慢戳弄,触到里面微凸的点,楼信颤了下,齐暄这手指……

他软声道:“陛下……别,别碰那里。”

齐暄轻笑:“你没有拒绝孤的资格。”

空余的左手微动,珠帘后的水盂出现在手中,他看了眼空荡荡的水盂,将其平放在楼信腿间。

楼信此刻觉得花穴异常空虚,他想被齐暄填满。

青年发出难耐的呻吟。

后穴则在不轻不重的按压下迟迟不得趣。

楼信不想要齐暄的手指,他想要齐暄进来,想被身后这个人占有,粗暴点也没什么。

可是眼下,他垂眸盯着冷硬的地砖想:他要怎么开口?

他甚至都不知道齐暄现在对自己是什么感情。

喜欢还是深恨,又或者二者兼有。

齐暄昨晚虽幸了他,大部分时候却是用手指或者器具进入,似乎并不是很乐意碰他。

楼信头一次感到喜欢是多么磨人的一件事。

既怕开口,对方觉得自己太浪荡,又怕一直不说,平白错过。

可偏偏,照话本中的走向,齐暄今生不会喜欢他,他也不能喜欢齐暄。

若是喜欢,便会不舍,不舍之后,余生困在欢悦阁中与淫器作伴,看齐暄与他人携手同行又该多么难捱。

身后手指还在敏感点戳弄,花穴淫水淅沥外流,落进瓷质水盂。

照话本所说:等到齐暄厌了他,那里就只会被训诫姑姑的手指或者冰冷的器物进入。

楼信不敢再想,竭力强迫自己享受短暂的欢愉。

身体渐渐放松,喉间逸出轻吟。

看到美人持续发情,齐暄身下早起了反应,却不着急,专心致志欺负楼信,手指才往那处凸起戳弄几下,不到一刻,水盂竟是注满了。

齐暄心下讶然。

楼信远比他想得要淫荡许多,这样一来他为楼信备下的许多玩意儿也能派上用场,欢悦阁历来是调教男宠的地方兼男宠住所,楼信住在那儿不合礼制,椒房殿也得再添置出个刑房,才能喂饱楼信下面两张嘴。

这样淫荡的贱躯合该好好管束。

不过他又怕把人逼得太紧,楼信会吓得离开。

上一世,楼信在看到紫宸殿内的画像后,那副慌乱模样,齐暄至今难忘。

宫女端着避子汤进来时,齐暄早已抽回手指,坐在龙椅上,慢条斯理擦去手上的湿痕,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楼信的墨发与红透的面庞,还有高耸的臀尖。

伏趴在地上的美人雌穴大张,淫水还在外流,齐暄早换了新的水盂去接,滴滴答答声在殿内格外明显。

宫女对殿内淡淡的腥甜气息并无反应,将避子汤放在龙椅前的桌案旁边就告退了,摆放避子汤的托盘内还有根玉势,比楼信摔断那根略短,差不多粗细,凸起却更多,也是个磨人的器具。

楼信察觉到殿内进了宫居住的明婷深知这点,根本不急着给小主子进言。

穿过御花园和几处回廊后,金红色的殿宇映入眼帘,殿内候着的正是前世大婚齐暄指给自己的两名侍女春菱和红茉。

春菱大方稳重,红茉活泼机灵,两人前世不知他和齐暄之间的过往纠葛,还劝过他讨齐暄欢心,让齐暄多来椒房殿走动。

再见到两位故人,楼信心中复杂,这两个姑娘上辈子受他连累,下场并不好。

两人看到齐暄抱着他进来,纷纷屈身行礼,齐声道:“奴婢见过陛下、夫人。”

大胤一般行完礼不必君王首肯起身便可,所以她们站定后,齐暄吩咐道:“孤先带陆侍奴去沐浴,你们选几件白色寝衣送到汤泉台内。”

他在汤泉台有自己的衣服,是大婚前日命人备下的,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楼信,怕人真性子烈忍受不了折辱,为楼信备下的也都是正常衣服,比如今早那件。

现在,楼信愿意做他的侍奴,当然要穿上刑房内的特制寝衣。

汤泉台在椒房殿旁侧,算是偏殿,穿过道游廊进入一处角门就能到,木质建筑将整片温泉裹入其中,附近铺满石砖,殿内饰以灵石和夜明珠,光线似月华般柔和。

走到屏风后面,齐暄此时才把怀中人放到地面,楼信赤脚站在地上,静静看着那一池透明灵泉。

前世他经常在这沐浴,对这地方倒也熟悉。

今生,齐暄会经常同他一起……

联想到今早齐暄怎么在浴池中替他清理身体,楼信既期待又紧张。

他现在是齐暄的侍奴,齐暄待他很可能比早上要粗暴狎昵。

楼信还在遐想,齐暄已经顺势解开了他锁骨前的系带,黑巾落地,楼信又一次在他面前毫无遮挡。

青年的乳首在乳夹锯齿作用下更加红肿胀大,比原先足足大了一倍多,齐暄见到肿大的两粒红樱,不由勾唇,伸手打开了右乳上的开关,锯齿不再咬合,楼信竟然觉出了不习惯,而且他方才在齐暄手背上看到了红痕,很像暧昧的痕迹。

貌似还是自己抓的。

他沮丧心想:莫非自己天生是被人淫玩的命?

左乳上的乳夹也被齐暄取下,指腹摩挲过那点花生米大小的红樱,楼信痛呼一声,齐暄倾身含住胀大的乳首,灵舌在其上舔弄,不痛,倒带来一阵酥麻痒意。

含吮一番后估计楼信已不疼,齐暄离开那处,看着楼信绯红脸颊认真提议道:“信信这处太小,孤给信信用催乳药可好?”

楼信看到他认真的模样,突然很想打人,严词拒绝道:“不行!我身下已经多了处女穴,你不能再改造我的身体。”

齐暄失望地“哦”了声。

罢了,信信原本到底是男子,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他总能寻到机会的。

双儿被视为尤物,多少也因为他们天生的软腻椒乳,触之生温,手感极佳,既可以把玩,也可以惩戒。

齐暄还挺想看楼信早训时被扇打双乳,或者被木马肏干时乳首喷奶,可惜现在根本行不通。

没事,信信刚拒绝了一样,总不能拒绝下面一样。

齐暄解开他脖颈处的项圈后,又试探道:“按照做奴后的规矩,信信的女穴、菊穴、臀部、胸乳每天都要拿沾上淫药的湿帕擦拭以激发欲望,信信可愿?”

楼信才拒绝过一样玩法,此刻不好再拒绝爱人的要求,在齐暄期待的视线中他温声道:“臣愿意。”

得到楼信回应的齐暄兴冲冲吻了他色泽极浅的薄唇。

楼信被这阵温润触感弄得心烦意乱,接连答应下了齐暄所说的走绳和木马。

分身上的束缚感也少了,齐暄彻底取下那套银链,作为对楼信的奖励,银簪和红绸一并脱离柱身。楼信后日受两样刑罚时也不必束缚男根。

琉璃棒则紧紧滞涩在延孔当中。

这还是他今天头一次身体没什么束缚和伤口,楼信已经算满意了。

齐暄在他面前脱下衣衫,说来也奇怪,他昨夜明明感知到齐暄身上有那样重的旧伤,拿筋骨寸断形容也不为过,这人皮肤除了比常人苍白些,却没有任何伤痕,体力也……

楼信的灵力对齐暄旧伤有用,但楼信毕竟年岁小,耗完灵力也只勉强修复完了表层,结果齐暄不仅没像昨晚早早有了困意,还乐此不疲折腾了他这么久,要是齐暄哪天真的恢复,他不得被齐暄……

楼信咽了咽口水,不敢再想。

齐暄修长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轻笑道:“信信别发愣,该沐浴了。”

楼信被他拉到水里时,整个人还处在懵懵的状态里。

看着齐暄线条分明的脊背,他不合时宜地开口:“齐暄,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吗?”

话一出口他被自己蠢到了,他和齐暄还没要好到坦诚过去的地步,现在在齐暄那里,他是一个偿还前世所欠的侍奴,问这个问题多少有别有用心的嫌疑。

楼信下意识攥紧了手,指甲陷进掌心当中。

齐暄估计又要生气了。

听到这话,齐暄良久才转身,面上神情是楼信见了太多回的冷漠,声音也透着寒:“楼信,孤今晚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自从在浮玉山跟齐暄相熟后,他很少直呼楼信的名讳,这下是……真气到了。

楼信垂眸盯着下面的泉水,心想他干嘛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低头轻声道歉:“奴知错,奴不该揣测君上。”

齐暄挑起他微尖的下巴,对上他那一双略带恐慌的浅色眼眸,冷冷道:“你也知道你不该。”

楼信硬着头皮道:“是奴言错,求陛下责罚。”

齐暄轻拍他的脸,不疼,但羞辱的意味很浓,他听到他的陛下淡声说:“信信也知道孤有伤,沐浴完自会有人罚你。”

想到白日的事,楼信身体剧烈颤抖,哀求道:“陛下,别,别让其他人碰奴。”

齐暄没理会他的哀求,径自把人推倒在泉水里,楼信跌坐在温泉中,呛了好几口水,咳得让人心惊。

他还来不及整理自己这幅狼狈模样,听见齐暄冷声道:“孤要在这幸你,把腿分开,露出两口淫穴。”

楼信过去抓他的手臂,脸上神情痛苦,崩溃道:“陛下,饶了奴,奴那里今天被罚得太重,受不住的。”

齐暄讽笑:“信信是修士,怎么会受不住?”

楼信恳求道:“陛下!”

齐暄抽出手臂,扇了他一巴掌,沉声道:“贱货,你若再敢推拒,孤不介意让人进来看你怎么被孤肏干。”

楼信现在胆大到问起他身上的伤,恐怕又是别有所图,如果楼信的喜欢也是骗他的……齐暄不愿也不敢再深思。

他面前的青年终于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认命分开腿。

屏风外传来脚步声,春菱道:“奴婢来送夫人的寝衣。”

齐暄欣赏完楼信恐慌羞涩的神情,趁机顶入他红肿的花穴口,没有前戏,没有润滑,没有扩张,这么硬生生进入,穴口撑裂,交合处有缕缕鲜血渗出,很快晕散在泉水中消失不见。

楼信紧咬嘴唇,眼泪欲落不落,忍受他粗暴的进入,不敢发出声音。

齐暄丝毫不怜惜他,转头对屏风淡声说:“把侍奴寝衣放在木桁上,顺便叫彤史过来,孤要在这幸了这个淫奴,劳她在一旁记录。”

楼信哭了,不顾那肉刃还在贯穿自己身体,叫喊道:“齐暄!别让人看,当我求你。”

齐暄又在同样的位置扇了他一巴掌,鲜红指印叠在上面,楼信嘴角渗出血来。

听到里面的争吵和巴掌声,春菱没有久留,匆忙说了句“奴婢告退。”快步去找彤史。

齐暄唤了楼信在陆家的名字:“陆栀,孤没计较你骗孤这么多年,现在孤幸你这个奴后是你的福分,历来妃妾侍寝都有彤史在旁记录,孤谅你大婚时生涩,没让人过来,但失宠的奴后会是什么下场,陆大公子应当知道。”

话本里,齐暄说过类似的话,当时齐暄已经见过陆杳,转头发泄在自己身上,说完话后又怕自己失望心死没了利用价值,安抚自己一番后便把刚刚承宠过的自己丢在床上,大约三月后,齐暄就动了楼家,难道齐暄这段时间也在陪自己做戏?

楼信心口发疼,他想自己怎么能这么蠢,轻而易举喜欢齐暄,受下那些花样。

齐暄真像话本中写的那样很恨他,只想玩他的身体,然后再说几句廉价的安抚,一边哄着他信任,一边毁去他在乎的东西。

楼信没有回应他的话,沉默受着身下的侵略,身体疼,心也疼。

齐暄以为楼信终于意识到不该妄动别的心思,就听到楼信颤声说:“齐暄,我不敢喜欢你了,喜欢你真的好累,你若怨我,杀了我好不好,别动楼家。”形同魔怔。

楼信承受不起,爱一个人再失去所有,尤其是对方的喜欢是假的。他在乎的,想要的东西都很多,偏偏这一世打最开始就无解,那他拿命来平息齐暄的怨。

听到那句“杀了我”,齐暄惊慌失措,慌忙去擦楼信的泪。

楼信的眼泪越擦越多,在齐暄记忆里楼信并不是个爱哭的人,反倒很喜欢笑,但在成婚的这段时间里,楼信却一直在哭。

有时是被玩狠了,眼角逼出泪水,有时是真的伤心。

不管再疼,楼信自始至终都不曾真的反抗过自己的对待。

做戏做到这份上,楼信可能多少也有些真喜欢他。

他喜欢楼信,本来应该好好待人,若是楼信上辈子没有参与叛乱,他应当会很信任楼信,而非因为楼信说错话就喜怒无常去折磨人。

自己为什么不能再配合些,在调查清楚前多与人温存。

楼信的眼泪根本止不住,话本里与前世的记忆轮番折磨着他。

齐暄见他的泪擦不完,凑过去舔干净楼信还在往下落的泪水,轻拍人的后背,一遍遍道歉:“信信,是我错了,我不该伤了你,我更不会动楼家。”

他还没蠢到拿喜欢的人的家族开刀。

楼信从前是很喜欢齐暄亲近他,然而现在,他实在畏惧齐暄,害怕齐暄这些哄骗真心的戏码。

他迷茫想:难道这一世自己要再杀齐暄一次不成?可他下不了手,真下不了手。

在浮玉山时,楼信便很爱看话本,他曾经看过一个故事,有个世家贵女与皇子相爱,皇子却别有用心,灭了她的家族,贵女始终不能释怀,又狠不下心杀皇子,最后只好杀了自己。

他后来辅佐齐暄时,把这个故事当笑话讲给齐暄听。

齐暄当时好像说皇子太蠢,如果是他有了心上人,肯定会封赏心上人的家族。

后来齐暄果真大肆封赏了楼家。

但这一世齐暄不爱他。齐暄身下的肉刃还抵在他花穴内,楼信好不容易止住泪,才哽咽道:“齐暄,你退出去。”强行进去齐暄也不好受,他小心退出楼信的身体,还在安抚人:“信信不哭。”

楼信此刻非常抗拒,使力推开了齐暄。

齐暄任由他推开自己,在他疼惜的目光中,楼信用灵力凝出一柄小匕首抵在自己脆弱脖颈上,那处刚刚因佩戴项圈留下了一圈淡红色痕迹,此刻刀刃压在皮肉上,很快见了血。

帝王这下彻底慌了,目眦欲裂:“信信,不要!”

他劈手要去夺楼信手中的匕首,被人闪身避开。

一道灵力化成的水幕隔在两人中间,楼信依然把匕首抵在脖颈上。

齐暄忽然明白楼信说的杀了自己不是假话,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前世楼信发现齐暄的心思,也是这样以死相逼,让齐暄放他离宫。

今生,他做得比上辈子过分许多,到底还是让楼信抵触了。

两人隔着水幕,齐暄眸色红得要滴出血来,他劝阻楼信:“信信,别做傻事,我现在放你回家。”

楼信眼角又涌出泪:“然后呢?再因为我迁怒楼家?”

他在赌,赌话本中的齐暄到最后都没杀他,对他是有一丝情分在的,赌他一个人自尽,上辈子的恩怨就能烟消云散,楼家也不会出事。

齐暄压根不明白楼信为什么总以为自己会动楼家。

要么是楼信今生有什么变数,要么就是楼信也有上辈子的记忆,问题是上辈子他也没动楼家,莫非在他死后出了什么变数?

齐暄试探开口:“陆南枝?”

这个名字是楼信及冠前生母为他取的,上一世楼信在紫宸殿陪他看折子时说起过。

楼信手抖了一下,匕首稍稍离开脖颈。

荒谬的猜想得到一个佐证。

齐暄又道:“永铧城里你用羲和弓给了我一箭。”

楼信放下了匕首,抬眸不可置信看他,并没反驳。

难道齐暄猜到了什么?

齐暄这下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楼信有上辈子的记忆,那些不合常理的举动都说得通了。他又继续补充:“昨晚你用灵力探查我的身体,我本来以为你是替陆家做事。至于现在,让我猜猜:你上一世其实不想杀我?”

匕首化作灵光消失不见,水幕也撤掉了。

楼信脖子上还有道血线,他站在原地,进退不得,只能苦笑:“陛下真是明察秋毫,臣自愧不如,上一世弑君非臣本意,愿以命相抵。”

齐暄当然不可能让人以命相抵,他一面想对楼信好,一面又怕上辈子的事重演,这一世打重生起他始终不信任楼信,楼信任由他磋磨的举动更让他怀疑人别有用心,所以楼信主动挑明他的旧伤时,他才格外生气。

楼信偷偷用灵力探察是一码事,至于直接询问,他当然不可能告诉楼信这伤到底有多大影响,以免成为叛党手中的把柄。

他本来想着,楼信不知道上辈子的事,到底无辜,所以只要这辈子楼信不犯什么大错,到最后也不喜欢自己,他会放人走。

至于现在,楼信背叛他的事好像另有隐情,楼信也真的喜欢他。

他愿意等楼信跟他坦白,不过也仅限于此了。毕竟从今天楼信的举动来看,楼信一直知道他记得上辈子的事,否则不会以死相抵,也不会怕他动楼家。

楼信心中忐忑,自己现在没法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还不知道齐暄会怎么处置自己。

他低着头,见齐暄久未发话,轻声询问:“陛下现在打算怎么处置臣?”

齐暄知道楼信最在乎什么,漫不经心道:“孤喜欢你,暂时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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