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谓(1/2)

「当天分开心里记住」

「一生知己不太多」

「我说愿快些再遇」

「彼此再可倾诉着两心尽处…」

灯影迷乱,镜面dis球循环转动,台下寥寥几个听众,台上的女人手握麦克风轻扭腰肢,把这首忧伤曲调唱得更加惆怅。

雷耀扬独自坐在包房沙发中央,指节夹着细长ore雪茄,食指方形黑钻熠熠生辉。

这种档次的夜总会好像许久都没来过,音质极差的音响,尺寸不大的电视,布满污渍的墙纸,空气里隐隐透出一股烟酒味混合着男女体液的浑浊味道。

一副苟延残喘之相。

想起当年鲁笙揸fit深水埗,虽说品味低俗,却也不至于这般颓唐,定是经营不善才会把基隆街陀地费涨得人人怨声载道。

“叼你卤味喇,他妈的谁来找我?!”

肥秋脚上趿一双人字拖,嘴里衔根牙签从外推门踏进来,怀里揽着一位瘦小宾妹,v领翻花衬衣被那身肥肉撑得快爆炸。

他神情相当不悦,裤子脱到一半莫名其妙被细佬call到这里来,偏生那傻仔说半天也说不明白是谁找他。

房门推开后,肥秋定睛一看皮沙发上那高大身影,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男人一头黑色斜分短发,一身贵价笔挺西装,傲慢到目中无人的态度和威震江湖的强大气场…

东英「奔雷虎」雷耀扬?!

他怎么会纡尊降贵来到深水埗这间潦倒破败的夜总会?

肥秋入和义堂时没少听过他的传奇事迹,二十五岁扎职红棍,坐拥数家高档车行,全港大小几十间娱乐场所都有他的股份,身价更是令人望尘莫及的天文数字,曾经是硬壳和东英都争抢着要他过档的奇人!

肥佬立即收敛起刚才的不悦神色,也不知道什么风把这头猛虎吹来了。

“耀、耀扬哥…你怎么来了?”

“招呼不周、实在是招呼不周…”

雷耀扬懒懒抬眸凝视那一脸横肉的陈秋,盯得对方额头冷汗直冒。

昨晚打砸方记的事情经过他已经大致了解,黑社会收陀地天经地义,仗势欺人是古惑仔必备技能,不过肥秋刚好踢到铁板上。

“方记是怎么回事?”

呼出一阵烟,雷耀扬不疾不徐的开口询问。

“啊…啊那个是方记那个八婆,她不肯交陀地…耀扬哥,你看我们这个情况你也知道…要经营这个场子好难的…”

“那你觉得,多收那一千就能扭转局面?”

“不…不是…那个老板娘太不识相,我才给她点…教训…”

“和义堂现在就是你们这些垃圾当道才会没前途,看来牛嵘那老家伙真是越来越不行了,什么臭鱼烂虾都收。”

修长手指摁灭烟蒂,雷耀扬语气冷如冰窖,肥秋站在桌前大气都不敢喘。

“你把我宵夜的地方扫了,你说怎么办吧。”

肥秋心中一凛,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他依稀听说之前有个开豪车的男人隔三差五就来基隆街,但怎么也没想到是雷耀扬,因为他得到的消息是,雷耀扬还在大陆…

“耀扬哥…我…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那现在我告诉你了。”

“………”

男人慌乱的在那本就不大灵光的脑袋里寻找完美答案,生怕答错一个字今晚就出不了这间包厢。

“我我…我明天就派人去重新装修…兰姨的医疗费我也会付…”

这回答雷耀扬似乎不太满意,微微仰头盯着肥秋。

“还有!还有…还有方记的陀地我以后也不会收了!一分都不会收!”

“耀扬哥,明、明天我会亲自上门道歉…”

“很好。”

雷耀扬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拍了拍脸上的和蔼笑容却充满一股摄人寒意。

肥秋不由得倒吸口凉气,自己本就周转不灵,现在简直是风吹芫茜衰到贴地,他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但又不得不恭恭敬敬的把这尊大佛送走。

离开深水埗,红色法拉利一路开回太平山北面豪宅。

雷耀扬进车库时才想起来,那日细佬交给他的黑色双肩包还放在另一辆宝马e32里。

是齐诗允的记者背包。

雷耀扬打开车门将背包拎在手上,他掂了掂分量,大概有六七斤重,也不知道那女人在包里装了些什么东西。

回到家一路进了书房,雷耀扬将背包放在椅子上,他靠着书桌仔细端详了半天,还是很好奇的拉开了拉链。

他将背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整齐陈列在宽大的实木书桌上:

笔记本、工作证、原子笔、电话簿、地图、水杯、手电电池、钱包、太阳镜、防晒乳、小折刀、压缩饼干、反光安全背心、几盒处方药和消毒急救卫生用品……大大小小几十样,电量耗尽的bp机也在其中,也不知道这么重她每天是怎么背着到处跑的。

雷耀扬打开那本他手掌大小的笔记本,纸张已经写了大半,字迹时而娟秀工整,时而潦草锋利,他一页一页翻看,基本上都是时事采访记录,调理清晰,用词严谨,文笔功底扎实,最新一页记录的是翡翠道和深湾道的山泥倾泻事故。

也就是那一晚。

琥珀色眼眸忽然沉下来,他合拢笔记本,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装回背包,又从书桌抽屉里找出一支从未使用过的&esp;ont&esp;bnc&esp;14k金尖钢笔,放入了背包的内袋中。

清晨,肥秋带着两个细佬提着果篮和补品,敲开了齐诗允的家门。

齐诗允透过防盗铁栅门往外看,还误以为自己起猛了眼花,那肥头大耳的男人一改凶恶模样,对她笑得慈眉善目。

前天还一副横行霸道的嘴脸,今天突然变得像个隔夜油炸鬼,完全无火气。

“这么早,有事吗?”

“阿允…兰姨她…怎么样了?”

肥秋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时不时探头探脑的往屋子里看。

“扭伤了,直不起腰,在休息。”

齐诗允越发搞不懂,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恶心的男人还提着包装精美的果篮和几盒补品,态度极尽讨好,却令人非常不适。

“要不要…送去医院检查一下?医药费我出,我就是想给你和兰姨道个歉…”

“道歉?”

“那我们还真是不敢当,陀地会按时给你,麻烦请回。”

“欸欸!阿允,你听我说!”

“这样,这些钱你先收下,大排档的重装费用也由我来出!要帮忙你随时找人叫我,你们家的陀地我以后都不会收了!”

肥秋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让身后细佬放下果篮补品,又把装满现金的牛皮信封袋放在篮子上,匆匆转身带人下楼。

“喂?!陈秋!?”

齐诗允正拉开防盗铁门追出去,但那三人却像一阵烟,迅速消失在了楼梯口。

简直莫名其妙。

过了几天后,方佩兰的腰恢复如常,开始忙着打理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店铺。

但母女俩说什么也不肯收那笔来路不明的钱,全部如数退了回去。

期间肥秋极为殷勤的带人过来帮忙,弄得方佩兰一头雾水,以后她家的陀地他也不收了,之前赖的餐费也尽数补给了她。

只不过经历一夜而已,竟会发生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

陈家乐前几日已经苏醒,只是骨折的地方还需要继续修养一段时间,工作不忙的时候齐诗允都会抽空去港安医院看他,给他带些方佩兰做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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