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洮哼唧一声，嗔怪沈峰揉腰的力度有点重了，他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难道你、你也不是人？”
“对。”沈峰坦然揭开马甲承认，“害怕了？宝宝昨晚可是答应过我的，想反悔？”
向人许诺，出尔反尔大不了会丢掉信誉。
向鬼许诺，反悔的后果不堪设想。
乐洮管不了那么多，憋了这么久的气终于能发泄出来了，锤他：“所以你之前能看到沈留！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欺凌我！大骗子！你跟沈留有什么区别！”
沈峰一愣，脸上的阴郁偏执瞬间转变成心虚，之后乐洮追问管家他们是人是鬼，男人语气都弱了七分，细细讲述沈家悲惨的过往。
果然，心软又善良的盲妻忘记生气，不再将他和沈留那畜生相提并论，心疼他们的遭遇，主动抱住他又亲又摸安慰了好一会儿。
厉鬼脑袋依偎着香软颈窝，嘴巴都咧到后脑勺了，深深嗅了一口，舔舐乐洮颈侧的动脉，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又要扑倒乐洮，恋恋不舍再舔两下，问乐洮饿不饿想吃什么。
乐洮报完菜名，沈峰屁颠颠出去备菜。
乐洮赶紧把‘众鬼都是沈峰的家人，平时对外捏脸伪装成沈峰的仆从下属’这个新的解密方向汇报给系统。
等待系统判定时心里惴惴的，毕竟这些都是从沈峰嘴里挖出来的，万一系统觉得证据不足……
【副本信息完善成功，背景已更新，宿主乐洮额外获得10000积分奖励。】
不是解密进度？
【不是，该信息属于探索副本的一环。】
‘系统？’
【我在。居民乐洮，你好。】
乐洮懵懵坐在床上，系统居然能跟人对话，他还以为就是个高级点的计算机。
‘我记得，探索副本的任务任何手段获得的信息都算数，我用天眼看到的也算对不对？’
【是的。】
乐洮：……
昨晚的鬼雾乐洮看不见，身体的异样他还感受不到么，他知道沈峰动了手脚，考虑到情事后的沈峰更好套话才半推半就，被折腾的半死不活。
末了系统告诉他没必要：
乐洮拳头硬了。
刚才锤沈峰锤得还是太轻，血亏。
气性来的快去得也快，吃顿饭的功夫，娇软的盲妻又跟沈boss如胶似漆起来，像极了蜜里调油的爱侣。
抱上boss大腿便利多多，攻略里提到的禁忌，乐洮已经可以完全无视，他在副本的限制越来越少，沈峰主动带他探索大平层的布局，包括最机密的书房，代价是乐洮要多场景多角度地挨操。
不知不觉间，系统需要的线索证据已经收集的差不多，解密即将完成的当天，乐洮以去民政局跟沈留离婚为由，争取到出门机会。
他得跟武夷碰个头，交流信息。
玩家们身份不同，解密的目的也不同，扮演成鬼的玩家一开始活在沈峰操纵的鬼雾下浑浑噩噩，大平层每日的清洁打扫，众鬼们食材的准备，起初鬼仆不知道自己是死的，每天在冷的跟冰窖的大平层跪着擦地八百遍。
玩家们要在其他沈家鬼的监视和压迫下逐渐‘清醒’，随后查清各自角色身份的死因，弄明白沈留和沈家的纠葛，最后向boss忏悔，争取得到原谅，顺利投胎转世。
大逃杀就发生在最后环节。
玩家们哭得再惨，沈boss毫无动容。
他们想投胎必须要逃离沈峰的控制范围，最好的时机之一是除夕夜里，沈家众鬼忙于筹备年夜饭的时候。
其二就是元宵节，理由同上。
玩家们进程慢，往往在除夕节点才开始解密不久，相互合作加快进度，还能赶上元宵。
之前武夷跟乐洮约定的碰头时间就是除夕，今天才腊八，武夷听说沈boss带乐洮出去，下意识认为是乐洮触怒了沈峰，要被丢出公寓。
这次副本出现的异常，每一桩都值得警惕和探究。
正常来说，沈峰每周固定出门采购，但自从副本开启后，沈峰就出去一趟，也就是回来遇见乐洮那次，之后沈峰没再出去过，采购都是司机去办。值得庆幸的是司机也会带上他这个保镖鬼，他可以借此为其他队友找到能恢复神智的东西。
还有室内温度和饮食的变化。
地暖全天候开启，玩家鬼能在不从商城买东西的情况下睡个好觉；吃的不再也是味同嚼蜡的不明物，是剩饭剩菜，但味道极好，还有增益功效，吃了一阵子，武夷还没搜集全‘神智药’的材料，玩家们面板上的debuff就消失了。
武夷摸不清这些变化的缘由，他只默默记下，出去以后汇报给队长，通关就后期用各种道具硬抗，他现在更担心乐洮的现状，盲妻处境本来就不好，要是被赶出公寓……
武夷担心了一路，到了目的地下车，墨镜遮掩了他呆滞的眼神。
他看见漂亮盲妻被沈boss抱下车。
沈峰穿了件厚大氅，拢住盲妻的肩膀，给他挡风御寒，眉眼含笑，轻声细语地，“还困吗，觉得冷就把手伸我衣服里暖暖。”
“有点。”乐洮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室外的冷空气让他清醒几分，脑袋一歪枕着沈峰的肩膀，“你的证件也带齐了吗？”
“嗯，带齐了。”
沈峰也是后来才想到，他的身份还是活着的，可以跟乐洮领证。
民政局办事效率很快，一上午时间，乐洮的配偶从‘沈留’改为‘丧偶’，最终变成‘沈峰’，要是回去还能赶上午饭。
沈峰没回去，两辆黑色商务车左拐右拐，驶入武夷熟悉的鬼道，停在鬼市附近。
生人不能进去，沈峰独自一鬼去买东西，其余的留下守好车里的人。
车里暖和，乐洮差点又睡过去，他凌晨三四点才睡下，穴里到现在残留着吞吃过肉棍的饱胀酸涩感，一大早又被叫醒出来办证，刚出炉的结婚证沈峰收走了，不知道藏到哪里去。
乐洮全靠毅力醒过来，跟司机——沈峰的哥哥说想和武夷聊聊。
“他的声音有点像我之前的一个朋友，他是叫武夷吗？”
“对。”
乐洮压低声音，“那他知道……他已经死了的事吗？我、我想问他点事情。”
“应该知道了，没事小乐你去问吧，把护身符戴好，我就在不远处，有事随时叫我。”司机打开车门，“慢点，小心台阶。”
确认过对方确实是玩家武夷，乐洮直入主题，“我这边解密进度完成了，别的玩家需要的线索证据我都知道在哪，投胎的事情我也跟沈峰说好了，腊月二十三号。”
武夷：……
武夷沉默了好久，心情五味杂陈。
入副本之前杨梦丹跟他说她被一个新人带飞了，武夷不理解且大受震撼，这会儿轮到他莫名其妙被带飞了，他总算感同身受。
“你居然能刷boss的好感度？！卧槽、天啊、我滴娘……这也太……”武夷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但他已经坚定了说服，脑子转得飞快：“boss开地暖和改善伙食也是因为你，对吗？”
“不全是，地暖是沈峰开的，饭是我做的，沈峰他们打下手。”乐洮解释完，又说：“我不跟你们一起脱离副本了，你们先走，我过完年再走。”
他还有一个线索没递交，等的就是这个。
他答应了小女孩，要在新年的时候作为长辈给她封一个大大的红包。
俩人没交流太久，乐洮嫌外面冷，说完就上车补觉。
徒留武夷站在风中凌乱。
饱受冲击的脑子乱糟糟的，唯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这个新人，必须挖到他们队里。
沈峰这回逛的比以往久。
他挑的不仅仅是家里众鬼需要的物什，还有别的材料，为乐洮准备的。
他想让他的漂亮妻子能看到他的模样。
前阵子找人间的专家诊治，他们神经性的先天损伤无法医治，沈峰只能寻求阴间的法子，给乐洮开‘天眼’视物。
高大俊美的男人步履如风，匆匆钻进车里，迅速关上车门，免得带进太多凉气阴气，乐洮睡的正香，他没打扰，到小区下车时抱人下来。
怀里的人皱着眉哼哼。
“老婆，到家了。”
“嗯……”乐洮眼睛都没睁，嗓音还带着沙哑的困意：“今天又少吃一两顿饭，都怪你，下次别搞那么晚了，耽误我起床。”
“好好好，下次一定。”
乐洮在吃上从不敷衍，以前顾忌着沈峰阴晴不定的脾气，三餐不规律也没敢说什么，最近每天雷打不动三顿饭，有时候四顿，早上起晚了，那晚上必定有夜宵加餐，连带着一大家子鬼都享了口福。
自带治愈加成的美食让冬日公寓上空连年不断积累的怨气逐渐消散，玩家们靠吃剩饭剩菜恢复神智的事情后的动静，沈峰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方地让他们做个明白鬼。
乐洮没想到，沈峰给他准备的‘药’意外地有效，系统显示天眼时间延长，从基础的每天两小时到现在的一天二十四小时想看就看，还能放进系统背包当道具。
拿到实质性好处的乐洮笑逐颜开，床上黏糊糊地喊老公，床下也是情意如丝含情脉脉，最后登出的时候还有点恋恋不舍。
副本内跨年的那晚，窗外烟火璀璨多彩，他们在大床上缠绵，零点一到，跪趴在床上的美貌娇妻扭过头，亲吻俊美丈夫的唇瓣，“老公，新年快乐。”
这一刻，乐洮心中带着对未来的美好祈愿，希望以后也能遇见这么大方好哄的boss。
回到居民小镇，乐洮数数账户的积分，这次入账的大头是补充副本背景的奖励，还有额外的道具。
【无所遁形】x999，是沈峰给他做的‘药’，用一次效果持续一个月，仅对鬼魂类生物有效。
【厉鬼的新娘】称号，佩戴后可操纵鬼王以下级别的鬼物。
看着都很强很厉害，比那颗莫名其妙的卵蛋强多了。
另一边的武夷和杨梦丹都给乐洮发来消息，问候之后就是探他的口风，有没有组队的意向，并推来了他们队长的联系方式和基本资料。
照片上的青年面容清冷眼神淡漠，黑发有些长，遮住些许眉眼，显得有些阴郁。
但乐洮一眼就觉得他很有眼缘，好友申请发过去，对方秒通，随即跳出来视讯申请。
“乐先生你好，我是沈流书。”
和照片里不同，沈流书头发往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锋锐的眉眼，眼神含笑，礼貌又亲和。
乐洮也情不自禁笑了，“沈先生好，我是乐洮。”
俩人聊了两个多小时，从前面两场副本的复盘聊起，沈流书钻着系统的空子，一点点引导乐洮发现神级boss和其他boss的区别。
无论副本等级高低，但凡跟神沾边的boss，它们的综合面板远远超出其他类型的boss，不仅如此，它们还知道一部分系统规则，甚至知晓玩家的身份目的。
在这种情况下，玩家的生死全在神级boss的一念之间，心情好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情不好了就钻规则漏洞弄死玩家。
副本大更新之前，只有神级boss不好对付，最近十来年，其他类型的boss也越来越难搞了。
比如乐洮刚通过的《冬日公寓》，按照玩家们摸索出来的规律，只要达成一定的前置条件，适当讨好npc鬼，让沈boss同意他们去投胎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最近的三百七十八次通关记录，玩家们都得在大逃杀里脱一层皮才能勉强通关。
得亏还有系统规则束缚，否则玩家们的生存环境只会更艰难。
乐洮《兽人村》刚通关那会儿，大家还以为是系统又支棱起来了能约束boss了，后续有玩家去兽人村，出来之后感动到哭泣说是回到了从前摸鱼划水的美好时光。
沈流书从杨梦丹那边获得了一手消息，猜测关键变量是乐洮，这次乐洮丝滑通关《冬日公寓》，进一步印证了他的猜测。
武夷是个纯纯的主力输出战士，平时不动脑子只动肌肉，杨梦丹是个没活就躲在角落摸鱼的刺客，俩都不擅长花言巧语，挖人这事儿还得是他这个队长亲自来。
沈流书毫不藏私，帮乐洮梳理论坛上杂七杂八的消息，谈话逐渐走入尾声，沈流书先夸了一通乐洮的心性能力和厨艺，紧接着发来战队待遇，言辞恳切：
“你还是新人，练级攒经验才是要紧事，组队的事情不用着急，这是我们队伍的福利待遇，日后要是有别的战队给你发邀请，可以当作参考。当然，如果乐先生能优先考虑我们队伍，那就再好不过了。”
乐洮差点当场答应入队，最终还是顾忌居民身份，只抿唇点点头。
在小镇开店要攒好几百万的积分，他差的远呢。
先凑钱买个居民专用的小马甲套上，再组队！
再下一个副本就能攒够小马甲的钱了。
乐洮听沈流书的建议选了下一个副本，也是个很适合新手去闯的本，《模范小区》，又名赎罪坐牢本，生存向副本，保住60以上的san理智值和小命，住上俩月就能通关。
模范小区副本刚出时，进去的玩家都叫苦不迭，禁用道具的规则让玩家重回新手村，完全就是地狱难度，不死也要脱层皮，出来之后精神失常废掉的玩家数不胜数。
后来经过玩家们填坑式摸索，发现副本针对的是在过往副本里对别的玩家或npc不干人事儿的那类人，‘忏悔坐牢’这个名由此而来，心虚的玩家不敢选这类副本，但每逢到系统分配期，他们必定会被强制丢进去。
刚下过一两次副本，没做过什么坏事的新人在模范小区反而是最安全的，轻轻松松拿到丰厚的系统奖励。
很适合缺积分的乐洮。
【现在为居民乐洮发布任务。
副本名称：模范小区
任务等级：d
身份：模范小区a幢808住户
系统任务：存活250积分
主线任务：存活2w积分
支线任务：获得监察者颁发的小红花1000积分/个
前情提要：模范小区是模范城市最大的居住区，每一个小区用户都应该为了共同建设模范城市作出各自的努力。
请务必遵守小区规章、尊重监察者，表现良好的居民会获得奖励，反之则受到惩罚。】
床上的人睁开眼，穿着宽松的条纹睡衣，下床逛了一圈。
这是个一居室的单人小公寓，总共五十平，入门小玄关有灶台，旁边是卫生间，再往里走，靠墙的衣柜，双人大床，小餐桌和书桌摆在阳台边。
拉开窗帘，日头西斜。
是傍晚。
室内干净整洁，书桌上摆着比一本砖头还厚的书，漆黑的封面印着烫金大字——模范小区守则。
乐洮坐在书桌前，查看属于他的住户面板。
【乐洮，性欲过于旺盛，暴露癖严重，待改造。】
也许是他看花眼了，其实是食欲过于旺盛，烹饪癖好严重。
乐洮合上书，再掀开。
扉页上的字迹写的清清楚楚，分毫未变。
说好的新人不会有毛病呢？！
他又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相反，他改善了兽人村村民和公寓众鬼的饮食，副本没一上来给他小红花他都觉得亏了，结果他居然是个有劣迹的住户！
乐洮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只能自认倒霉。
他并不知晓，刚刷新重启的《冬日公寓》副本，躺在床上的厉鬼下意识往身边摸，空荡荡的。
沈峰坐起来，晃晃昏昏沉沉的脑袋，迷茫的眼神逐渐清明。今天是他出门为家人采购香烛香火的日子。
但身旁尚有余温的被窝，空气中隐约的香气，都在告诉他，有异常。
他立马去检查保险柜，里面有他骨灰和鬼力的加持，藏的是他生前最珍贵的东西，和时光回溯阵法。
家人的合照还在。
合照旁边摆着两个崭新的结婚证，打开一看，一对新人冲着镜头眉眼弯弯。
左边的很熟悉，就是他自己。
右边的人……很漂亮，他一看到就忍不住心脏发软，名字叫乐洮？是他的妻子……？
为什么记忆里没有？
沈峰启动阵法，窥见了前不久卧室发生的种种。
大红囍字的装饰随处可见，床单被罩都是喜庆的大红色，一对儿新人在床上四肢交缠，翻云覆雨，情事过后互相拥抱着温存。
‘他’怀抱温香软玉，“乖老婆，别担心，我会养你到寿终正寝，会陪你一起慢慢变老，等你死了，我们就是一对老掉牙的鬼夫夫。”
眉目精致柔和的美人仰头，笑说：“我才不要，这么俊的老公，变老了就不好看了。”
‘他’笑得开怀，“洮洮喜欢我的脸？”
“嗯，超帅！”
“那你多亲亲摸摸……”
话语随着交缠的唇舌变得模糊不清，两人相拥着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