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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维桑的声音很低,语气里也没有带着笑,就那么像叹气似的沉甸甸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不是在问乔心远,是他真的觉得乔心远受委屈了,乔心远哭没哭,是不是想哭,他隔着手机都能听出来。

他以为乔心远一周不联系他是不黏人了,一个电话打过去乔维桑就听出来了,原来人家是在单方面跟自己冷战呢。

“想哥了没?”乔维桑又问他。

乔心远趴到了桌子上,眼泪顺着鼻梁流到另一边眼睛,滴在摊开的作业本上,很痒,他挠了挠眼睛,又“嗯”了一声。

他想说很想,也想说让乔维桑回家,但都没有说出口,只能蹦出一个带着哭腔的音节,让乔维桑知道他不高兴了。

“乔心远,”乔维桑在电话里叫他,乔心远还没来得及应,他听见了很细微的吱呀声,像是一扇门被推开的声音,他愣了一下,下一秒,乔维桑又说:“院子里的灯怎么没关啊?”

乔心远倏地站了起来把椅子都踢倒了,他扔下手机从卧室跑了出去,在客厅就看见拿着手机往屋里走的乔维桑了。

乔维桑看见他后就把手机放下了,几步就走进了屋里,乔心远一直没动,乔维桑走到他面前,伸手后勾了一下他的下巴,指尖亮晶晶的,接住了一滴眼泪。

“哥也想你了。”乔维桑微微弯下腰,看着乔心远说。

“你喝酒了。”乔心远小声说,又是一堆眼泪簌簌流下来。

“没有喝。”乔维桑笑了一下。

乔心远抬起胳膊勾住乔维桑的脖子,凑过去在他嘴巴附近闻了闻,是白酒的味道,乔心远哭得更厉害,骂他:“骗子,你喝了。”

说完就用力跳到乔维桑身上,大腿勾住乔维桑的腰,被乔维桑抱了起来,乔心远终于被他哥抱着了,脑袋耷拉在乔维桑肩膀上,一下哭出声来,呜呜哼哼的,像委屈也像生气,哭的声音乱七八糟。

没有十七岁的男生还要这么挂在哥哥身上哭的,这样的都是傻子,乔维桑这么跟乔心远说。

乔心远哭得说话不利落,还非要喊他哥:“我,我是傻子吗!”

他哭得凶,乔维桑听着也不好受,心疼,也心软,说不出不好听的话了,他抱着乔心远回了卧室,在椅子上坐下,把乔心远搂进怀里哄,又拍又抱,说:“你不是傻子。”

“你是哥的宝贝儿。”

“骗人!”乔心远哭着大喊,甚至从乔维桑的肩膀上起来了,也不要他抱,坐在他腿上边哭边瞪他,“骗子!”

“我怎么骗你了?”

乔维桑的视线有点儿模糊,他喝了酒,被乔心远一闹更加不清醒,不如平时稳得住,被乔心远坐在腿上蹭了这几下就够让他难受了,还要哄比他更像喝多了的人。

乔心远却不说了,抓着乔维桑的衣服只知道哭,哭得乔维桑心里乱成一团,被压在乔心远屁股底下的大腿慢慢痒了起来,随即就有些疼。

乔维桑的手紧了紧,把乔心远腰侧的衣服都团皱了,他轻轻啧了一声,坐直了一些,乔心远以为他不耐烦了,几乎崩溃地一头扎进他怀里,“你不是说我上了学就不会想你了吗?你不是说我要有自己的世界不会依赖你了吗?”

“才不是那样呢,明明我很努力上学和同学相处了,可我就是很想你,你都是骗我的!”乔心远的声音都磕巴了,还在不依不饶,“我那么听你的话,可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过,你根本就是不想要我了,乔维桑,我恨死你了!”

他又哭又喊声音闷闷的却很大声,震得乔维桑胸口生疼,他揉着乔心远软乎乎的脑袋,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心里包裹住,用他们相似的血液融化掉乔心远止不住的眼泪,不要再哭了。

他的弟弟十七岁仍然单纯得像白纸,高兴委屈生气都要挂在脸上,心里想什么就要说出来,想要什么一定要得到,被拒绝也没关系,乔心远最不缺的就是勇敢。

这样横冲直撞一定要乔维桑只看着他的小孩儿,在学会把对哥哥的爱说出口之前,竟然先学会了说恨,他这个当哥的难辞其咎。

乔维桑的手伸进衣服里,用最近的距离去安抚他,抱着他,甚至拨开他的头发,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没有不想要你,我知道你很听话,哥都知道。”

乔心远吸了吸鼻子,还是不肯松口:“骗人。”

“不骗你。”乔维桑说,“我天天下午在你学校门口看着你放学,你什么样儿我能不知道吗?”

乔心远的声音忽然消失了,但还是没抬起头,乔维桑捏了捏他的后脖颈,继续说:“我怕你看见我难过,打扰你上学,没敢叫你,看你回家了我就走了。”

“别哭了,宝贝儿。”乔维桑的声音里带上了笑,显得很温柔。“我总想让你出去看看,过你自己的生活,可真让我撒手不管你了,我又狠不下心,你以为我比你好受多少,乔心远。”

乔心远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抬起眼睛看着乔维桑,什么都没有说,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却放松下来,软软地坐他哥腿上,乔维桑抽了两张纸巾盖到他鼻子上捏了捏,“使劲儿。”

擦干净鼻涕眼泪,乔心远红着一张脸,整个人哭得水灵灵的,还不忘问他哥:“真的吗?”

“假的。”乔维桑皱着眉说,作势要推开他站起来。

乔心远赶紧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回去,然后毫不犹豫地微微仰头亲在了乔维桑嘴上。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尝到了酒的味道,有些苦,隐约能尝到一点儿甜,很软很热的是他哥的舌头,正把酒味往他嘴里送。

乔维桑这次没有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