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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午饭,乔心远昏昏欲睡,躺在沙发上看着仨大人在厨房里忙,快睡着的时候段明逾出来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起来,带你出去玩儿。”

“真的?”乔心远坐了起来,一点儿不困了。

“换衣服去!”乔维桑在厨房里喊。

乔心远利落地从沙发上跳下去,跑进卧室换衣服了。

大下午的温度能把人烤得喘不上气儿,四个人横在大街上晒着,匆匆路过的人都要扭头看他们一眼,不知道是怎么这么气定神闲在街上挨晒的。

说是出来玩,其实也没玩什么,主要是来给乔心远置办东西的,那天老爸说给他买辆自行车,估计转头就忘脑后了,乔维桑倒是记住了,四中离家挺近的,骑自行车比等公交车快。

“会骑自行车吧。”乔维桑蹲在一辆黑色的车子旁边抬头问乔心远。

“会吧。”乔心远犹豫着说。

“会就是会不会就不会,会吧是啥意思呢?”段明逾问。

“会骑那种很大的,我小时候光往上爬都摔倒被砸了好几次呢。”乔心远比划了一下二八大杠的高度,“没骑过这么好看的。”

夏槐序挑了辆白色的推过来让乔心远试,段明逾在旁边都乐出声了,“可怜死了啊宝贝儿。”

乔心远才不理他的笑话,围着车子转了一圈,“这个好看。”

“去试试。”一直在旁边的老板很热情地抬起车子搬到了外头,“骑个来回看看合不合适。”

乔心远握着车把,抬腿就要上去,乔维桑没忍住扶了他一下,“真会骑?”

“真会。”乔心远笑了笑,迈上去一蹬,自行车晃了两下,然后就直直地朝前面骑出去了,特别溜。

“你这弟弟,”夏槐序抱着胳膊慢吞吞地开口了,“还真挺招人疼的。”

乔维桑笑了笑,“嗯,好玩儿着呢。”

“要是小时候就养在家多好。”段明逾说,“听说你还给弟弟洗内裤呢,溺爱了啊。”

“又不是天天洗,你有你也洗。”乔维桑倒是挺坦诚的,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乔心远都好意思把这事儿跟别人说,他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不是你过于溺爱了吗?”段明逾特别震惊,“你到底咋想的,以后当亲儿子养吗?”

“什么亲儿子,烦不烦人你。”乔维桑指了他一下,“你现在看着他好玩儿,上来那阵儿多可怜你们是没见着。”

乔心远在红绿灯路口拐了个弯,都没下脚撑地,稳稳当当地就往回骑,出了一头汗,隔着老远都能看出来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夏槐序也笑了,伸了个懒腰举着胳膊,语气轻飘飘地说:“你是想到自己小时候了吧。”

乔心远捏了捏刹车,车子慢了下来,他停在乔维桑面前蹦了下来,“哥,这个特别好骑!”

乔维桑扶住车把,把他从上面拖下来了,“那就买这个。”

乔心远从车子上下来,一直盯着乔维桑看,乔维桑都去跟老板付钱写地址了他还看,夏槐序冲他打了个响指,“嘛呢?”

“我哥好像不高兴。”乔心远小声说,自己也不笑了,没明白他哥为啥忽然不高兴了,“我又咋了?”

“哪儿不高兴了,”段明逾在一旁插话,笑得挺开心,“你在乡下骑那破车子多容易摔你哥能不知道吗,他心疼你呢,你没听出来啊?”

“啊。”乔心远忽然呆住,看了他俩一眼,反应过来后跑到店里去找乔维桑了。

乔维桑刚写好家里的地址,把找回来的钱放进口袋里,一转身差点撞跑过来的乔心远脑袋上。

“跑什么跑。”乔维桑兜住他的肩膀把他拉了回去。

“我,我想看看车子。”乔心远没好意思说别的,抬手抱住乔维桑的胳膊往外走,“哥你破费了,我会好好上学的,”

乔维桑在他脸上掐了一把,“真会说话。”

乔心远摸了摸被他掐疼的脸,问:“那咱们等会儿去四中看看吗,我热死了。”

“热就不去了,去给你买个手机,办张银行卡,今儿晚上在外头吃了饭再回去。”乔维桑说。

“我想吃烤鸭。”乔心远咬了一口乔维桑的胳膊。

“饿了?”夏槐序看见后问乔心远。

“没,馋了。”乔心远笑了笑,松开了乔维桑。

乔心远还没成年,银行卡和手机卡都是用乔维桑的身份证办的,说白了他只有个使用权,但他还是特别高兴,回去的路上拿着新手机先学着存上了乔维桑的手机号,然后顺便存上了夏槐序和段明逾的,挨个给他仨打了通电话。

段明逾接了电话,装模作样地“喂”了一声,问是谁。

“我是乔心远。”乔心远在出租车后排说。

“乔心远是谁啊?不认识,挂了。”段明逾啪一下把翻盖手机合上了,乔心远也不气馁,给夏槐序拨了过去。

夏槐序的手机很快就响了,他看着车窗没动,乔维桑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夏槐序叹了口气,把电话接起来了。

乔心远十分活泼地开口了,声音充满整个车厢又从夏槐序手机里传出来,吵得要命:“你好夏主任,我是乔心远,是乔维桑的弟弟!”

夏槐序没说话,直接把电话挂了,在乔心远愣住,乔维桑和段明逾一起向他看过去的时候,他举手对三人展示了一下他的手机,说:“诈骗电话。”

段明逾笑得差点抽过去,乔心远都气笑了,小声嘀咕他烦人,终于消停了。

路上乔心远一直没好意思问,到了胡同口几个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家了,乔心远才悄悄问乔心远打电话贵不贵,扒拉着乔维桑的肩膀盯着他问的,小心又期待的样儿特好玩儿。

乔维桑在他脸上揉了一把,拖着他回屋了,跟乔心远说怕他不舍得打电话,直接给他存了两百话费,都够他用到明年了。

乔心远心疼死了,又高兴,笑一会儿就抱着他哥胳膊撒会儿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财迷精。”乔维桑推了他一下说。

“我就是财迷。”乔心远喜滋滋地按着手机按键,“我要给奶奶打电话啦。”

“打吧,以后常跟奶奶联系。”乔维桑把睡衣拿出来,去浴室洗澡了。

洗完澡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估摸着乔心远快打完了,乔维桑在客厅套上短袖,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一点门缝。

乔心远背对着门口趴在床上,歪着脑袋枕着枕头,手机直接放在耳朵上,就那样跟奶奶说话。

奶奶的嗓门儿还是大,乔维桑在门外都能听见奶奶跟乔心远说别老花你哥的钱。

“我哥有钱,可有钱了他,不给我花他就要给别人花啦,还不如给我花呢。”

刚来的时候奶奶嘱咐他听他哥的话,乔心远嘴里冒出一堆保证,绝不给哥添麻烦,一个月过去就变卦了。乔维桑听得想笑,站在门口没走。

“……下周吧,他走了我也要开学了,哥说送我开学以后他再走……北京的路可难认了,好大……有钱,哥给了我一张卡,把学费生活费都给我存里头了呢……哥说傻子有傻子的玩法儿,不用非得学习好,哥答应了就算我是个小傻子以后也会一直管我的……”

乔维桑把门又关上了,拿了根乔心远最爱吃的牛奶冰棍一边咬一边走到门口台阶上坐下。

夏天天黑得晚,这时候太阳刚落山不久,夜幕还没完全降临,抬头看到的天空是大片海一样的蓝,看起来安静到有些沉默的颜色。

乔维桑吃着冰棍看着天,听着后面屋里乔心远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很少有内心这么平静的时候,他总是有很多事要想,很小的时候想爸妈怎么不回家,奶奶为什么消失了,为什么爸妈不让自己给奶奶打电话。

再大点儿他就不想这些了,开始思考怎么才能次次考第一,因为考第一爸妈才会回家,思考怎么能把饭煮得不软不硬,思考为什么学习这么无聊,为什么不能一直打游戏。

后来他连这些也不想了,高中三年过得浑浑噩噩,倒不是因为虚度,是因为太忙了,一边挣钱一边上学,段明逾说他倔起来能气死人,明明爸妈不缺他的钱,非要自己挣。

乔维桑不觉得自己这是倔,他只是不想要抓不住的东西,抓不住还不如直接撒手,一了百了,早晚的事儿。

十几岁的乔维桑心里翻天覆地折腾着这些事儿这些话,他隔三差五地扛着相机包咬紧牙关从学校后墙翻下去稳稳落地,学校所有老师都知道却纷纷默许,乔维桑就这么落到了二十三岁。

夏槐序从小看人最准,也能看出来别人想什么,白天乔维桑没反驳他,确实是因为被他说对了,他就是从乔心远的可怜样儿上看见小时候的自己了。

无论是他像奶奶说的那样真的是个心软的人,还是只是血缘使然,他都不想让乔心远在这个年纪走一遍他走过的路,乔心远是他亲弟弟,他想让自己弟弟开开心心顺顺当当地长大。

卧室里没动静了,没一会儿乔心远就跑了出来,看见了坐在门口的乔维桑一个猛冲扑到了他背上,抱着他的脖子不动了。

“哭了没?”乔维桑问。

乔心远又抱得紧了点儿,过了几秒才说没有,没有哭呢。

乔维桑背着他站了起来,乔心远少有的安静,伏在他哥背上不动,小声嘟囔说困了,“哥哥陪我睡觉。”

“睡吧。”乔维桑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肩膀上闭上眼睛的小孩儿,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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