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无心巫山云缠雨主有意鹤水枝绕藤(1/2)

有人也许好奇,长公主谙熟风月,数世轮回,玩法虽花样繁多,可羽都美人再多,不会腻吗?

要说这美人,不拘年龄身份,自然也不拘性别。这一回,咱们就说一说长公主某一世的风流韵事。

卞陵公王谚和谷原大长公主苍楚楚是表兄妹,也是恩爱夫妻,可惜相濡以沫半生,终究还是逃不过时间。

苍楚楚频频病危,全靠长公主月月搭救,勉强苟延残喘。

王家上下感念恩情,与长公主甚为亲近。

长公主又一次施针后,王谚亲自送她出门,几次致谢。

看着王谚感激的神情,长公主想道:其人看似深情,可亡妻刚死不久,别人稍微一示好就会移情别恋,所谓恩爱眷侣,也不过如此。

横竖长公主也只图这些人颜色好看,并不动心,只是对苍楚楚略微同情罢了。

直到下一世,王谚在昭明一年忽然恢复前世记忆,对长公主殷勤备至。

苍楚楚和长公主关系很好,不至于怀疑年幼的少女引诱衰老的丈夫。她和王谚恩爱多年,也没怀疑丈夫移情别恋,只是心里不太舒服。

长公主看着苍楚楚不快的神情,笑着为苍楚楚斟茶,自此对苍楚楚更加照顾。

二人关系之亲密,犹胜苍楚楚和王漠王仪。

长公主素来称外祖母苍小落为“祖母”,谢家跋扈,也无人敢置喙。

苍楚楚和苍小落不和,听到长公主唤自己“姑祖母”,就觉太过疏远,要长公主换个称呼。

长公主侧头,笑吟吟唤道:“楚楚,如何?”

苍楚楚素闻长公主离经叛道,也没想到长公主如此蔑视礼法,但转念一想,忘年交岂非比什么祖母外祖母更亲近,就默许了。

秋狩时,有刺客杀出。

王谚虽不通武功,却决然上前保护长公主。

苍楚楚看着丈夫的背影,登时心如死灰。

长公主勒马挽弓,后发先至,一箭击落了射向苍楚楚的暗箭,又纵马将苍楚楚拦腰抱起,放在身前。

苍楚楚不通马术武功,不敢乱动,只好紧紧抱着长公主的腰。

骏马疾奔如风,苍楚楚吓得哪里都不敢看,又不敢闭眼,只好死死盯着长公主的脸。

长公主半揽着苍楚楚,从容挥剑斩杀刺客,浑如秋风扫落叶,不出几息,敌血飞溅,染在石榴裙上斑斑点点。

苍楚楚在安全后被长公主抱下马,心有余悸。她一向不骑马,这时腿脚酸软,竟是走也走不得了。

她生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貌,偏又性格刚强,不愿意别人看轻了她,一时踯躅。

长公主善解人意,将披风解下来披在她身上,又让她斜倚在怀里,暗暗扶着她慢慢走动。

长公主送苍楚楚回了闲置许久的大长公主府,又为她煮了甜水热汤。

长公主离开后,苍楚楚才想起来,长公主的那袭披风还系在她身上。

解下来才发现,红披风上洒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苍楚楚身上倒是干干净净,一点都没沾到。

王家一向轻视武功,以为“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王谚不学武功,王皇后所生的苍楚楚更是连马术都没学。

当年选驸马时,王皇后对苍楚楚说,王谚是她的表哥,一定会好好照顾她,械斗不过匹夫之勇,自然有下人去办,舞刀弄枪是不体面的。

……对,是不体面的。

连喜欢舞刀弄枪的苍小落,最后嫁的都不是擅长舞刀弄枪的人。

所以,一定是不体面的。

苍楚楚怔怔地想,不自觉伸手去碰那些暗红发黑的血迹。

口口声声照顾她的表哥,最后去照顾了别人。

舞刀弄枪的情敌,从刺客手下保护了她。

披风的血点已经干结,洗不掉了,却还是在她指尖留下一团污迹,就像她的婚姻,远看华美,突然有一天掀开近看,满目疮痍。

毫无体面可言。

苍楚楚和王谚青梅竹马,素来情深,婚后一直居国公府。这几日她独居大长公主府,王谚自知理亏,也不敢来见她,只是送来许多礼物。

长公主知道此事后,趁虚而入。

吟诗赏花,饮酒品茶,偶或下厨,互相品尝对方做的菜色,一如闺中密友,倒也逍遥自在。

长公主年轻,虽称不上倾国倾城,在苍楚楚膝上撒娇时,也是容光焕然,满室生辉。

玉容姣好,却让苍楚楚想起同样以玉貌着称的王谚。

苍楚楚望着长公主温柔的笑容,心中满怀怜爱,半点嫉妒都生不起,只默默恨自己遇人不淑。

长公主枕在苍楚楚膝上,把玩她腰间碧玉环佩系的郁紫丝绦,见苍楚楚神色难掩凄苦,于是笑道:“楚楚如此动人,何必独恋王郎?”

苍楚楚对表哥一往情深,连大长公主府都闲置了,自然也没有什么面首。现在年纪大了,虽不想惹别人说三道四,丢了体面,可转念一想,王谚都不怕,她怕什么?

只是美人难得,王谚昔年美丽有才干,羽都英俊无出其右,若是只寻几个庸常货色,又怎么配得上她?

长公主何等擅长察言观色,当下挺腰坐起,附耳说道:“楚楚不喜欢那些庸脂俗粉,和我玩些新鲜玩意儿,如何?”

苍楚楚心忽然一颤,下意识往旁边的镜中看去。

镜中人依旧乌发绿眸,可眼角眉梢满是细纹,垂垂老矣。

而长公主,和她一样出身高贵的长公主,像曾经的她一样,年轻,美丽,自以为所求无不得……

长公主轻轻吻上苍楚楚蹙起的黛眉。

一只手握住苍楚楚的手,一根一根玩弄她的指节;另一只手轻轻抚过苍楚楚的双乳。

苍楚楚的双乳并不算大,玲珑可爱,正是当年标准的贤良淑女。

生了四个子女后,双乳不可避免有些下垂。她自己心里不怎么喜欢,双眉不由一颦。

长公主会意,故意柔声道:“楚楚害羞了吗?我却很喜欢呢。”

长公主解下了她的衣扣,却没有解开她的肚兜。

她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把脸埋在苍楚楚怀里,隔着丝绸舔弄凹陷的樱红。

长公主素来巧舌如簧,现在把本事用在这里,不用花太久就把内陷的乳尖吮了出来,在绸缎上微微顶起一块。

苍楚楚有些难堪,她年纪虽大,情欲却不曾消减太多,之前数次邀丈夫赏月遭拒,现在长公主轻轻一挑逗,明明已绝了癸水,密处也不由隐隐有了湿意。

长公主起初像一个孩子,现在又像一个情人,和她从容嬉戏,像鸳鸯交颈一样缠绵,一样天经地义。

在这种快乐里,不需要记得年纪、容貌和世俗的羁缠,蒙昧如孩童,清醒如圣人。

长公主喜欢骑马射猎,肌肤紧致,双唇软嫩像初绽的蓓蕾,一如苍楚楚一去不回的青春。

而长公主拥住她时,又如此自然而然,像云抱住雨,一滴水汇进另一滴水里。

长公主用唇舌品尝她衰老的肉体,如雨滴品尝憔悴的大地,满怀爱怜。

她吻过那生育过的小腹,那些张牙舞爪的印痕;她拨弄那寂寞的花瓣,那不再被珍爱的花蕊。

长公主品尝一位母亲的时光,品尝一个妻子不被容纳的泪水,品尝一个女儿遗忘的天真快乐。

苍楚楚拥住长公主,在浪涌中凝望着她澄澈的眼睛。

长公主在做这样悖逆人伦、惊世骇俗的事,眼睛却像一个寻求母亲的孩子天真无邪。

长公主神情柔和,像一个善解人意的情人,又像一个宽容慈悲的母亲,毫无惊异和惋惜,水一样全然包容了苍楚楚枯槁的躯壳。

在无止境的浪潮里,长公主是那只引路的雨燕,轻巧地带她越过一重重浪涌,到达一个崭新的世界。

光怪陆离,几如梦境。

苍楚楚醒过神来。

她就睡在长公主身旁,长公主斜倚在几案上,正把玩一枚碧色玉簪。

苍楚楚起身,轻飘飘地,浑身好似没有重量。

她才意识到,刚才长公主摘掉了她头上的发饰,及地的黑发像一块绸缎顺滑垂下,再无约束,轻松自在。

长公主捻了几案上的点心,喂给苍楚楚。

苍楚楚犹豫了一下,就着她的手吃掉了。

点心清甜可口,又有淡淡茶香,十分美味。

“我新做的点心,楚楚喜欢吗?”长公主舔了舔指尖剩下的点心碎屑,纤长的手上留下了淡淡的湿痕。

苍楚楚两靥霞飞,轻轻点了点头。

长公主后来多次请苍楚楚去清音坊,苍楚楚当然知道这是王家的产业,但她又如何去不得呢?

再后来,也没过多久,长公主请苍楚楚与二三美人泛舟鹤水河。

王谚正好在河畔,远远看见长公主的画舫,冒昧请求登船。

琴师面色古怪,倒没有阻拦,让太师上了船。

王谚还未扣门,就听见一阵笑声。

他心下大定,料想长公主此时心情尚佳,不会翻脸无情,又心生妒忌,揣度长公主在和谁人为伴,于是轻轻推开一条门缝。

船外水声潺潺,船内春色融融。

入目的是一个乌发披散的背影,长公主赤裸的双臂抱在那人雪白的颈上,像藤缠树一样融为一体,不可分离。

地上洒了些水,屋里一阵茶香,却没有人收拾,可想而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黑发,喜欢茶,这个人还能是谁?!

王谚妒火中烧,故意拍了拍门框,发出些响动。

长公主抬头望向王谚,坦坦荡荡地一笑,就像路过打个招呼一样自然。

王谚已经顾不得想长公主了……

那人已经回过了头——

这个毫无顾忌和长公主在船上淫戏的无耻之徒,是王谚贤良方正、端淑贞静的妻子。

苍楚楚。

王谚撞破了长公主和妻子的情事,最狼狈的却不是两个女人。

传说汉武帝的陈皇后失宠后曾和巫女楚服交欢。男人们想入非非,意淫弃妇如何寂寞难耐,乃至不得已行虚凤假凰之事。

王谚当年不怎么关心这些艳史,他和表妹青梅竹马,虽称不上一往情深,却也曾起誓举案齐眉、绝不相负。

夫妻几十年,王谚了解苍楚楚吗?

她容光焕发的神情在年轻时还曾经有过,而那样肆意的快乐却是在他身边从来没见过的。

苍楚楚并不是退而求其次才选择了长公主。

表妹和他一起,竟然还不如和一个女人快乐。

而长公主……她素来静水流深,纵然裙下之臣无数,谁又能求得她主动撒娇、柔情一顾?

如果那个人是王携之,那么王谚只是输在年龄。

可那个人是苍楚楚,王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两位公主静静看着王谚失魂落魄地倒退了好几步。

长公主怡然微笑,大长公主一言不发。

王谚苦涩地笑了笑,勉强撑起风度,匆匆告辞离去。

竟然,连句埋怨都没有说出口。

苍楚楚心里满是酸涩,她知道王谚性格温柔,却不知道,原来他在真正爱慕的人面前,能这样温柔。

苍楚楚曾经一心爱着丈夫。

王谚忙于朝政,苍楚楚为他整理家务,为他洗手做羹汤,只等丈夫回家时静静旁观,心上能有一份暖意融融。

……她以为这就是夫妻恩爱。

——大家不都这样吗?

王谚对她有六七分感情,苍楚楚以为这就是他的全部了,直到看见他对长公主的十分爱慕,才知道自己曾得到的不过沧海一粟。

长公主对苍楚楚有一分怜,却天然就能表现出十分爱。苍楚楚和情人柔情蜜意地爱过,方知五十年婚姻原来寡淡如水。

长公主的吻轻如春雨,柔柔落了下来。

苍楚楚有些报复地回吻,回吻曾经心爱的丈夫现在爱慕的女人,又或者,在落荒而逃的丈夫身后回吻年轻的情人,心中满是快意。

王谚爱不爱她又怎么样,王谚爱的人怜爱的是她。

被情人珍重地放在心上是怎样快乐,水乳交融的恩爱是什么滋味,品尝到这一切的,不是王谚,是她。

长公主裙下之臣无数。苍楚楚矜高自持,不屑像那些男人一样明争暗斗,但听说长公主得了一个新宠入府,还是忍不住登门拜访。

荻溪长公主府清幽雅致,花木繁茂,四下悄然。

青天白日屏退众人,是想做什么?

苍楚楚在无边春色里走出一派秋风肃杀之势,霍然掀帘而入。

长公主高坐堂上,只脱了鞋袜,一双赤足踩在一只玉凳上——

不,不对,不是玉凳。

苍楚楚定睛一看,猩红的地毯上随意摆放着一具赤裸跪趴的身体。

白绫系住了那人的手足,更衬得肤色如玉。郁紫长发披在身上,遮住了印着几道红痕的脊背。一条锦绣裙带蒙住了他的眼睛,但苍楚楚还是认出来了——

这是她的丈夫,王谚。

王谚是沐浴更衣之后来的。

他上一世就被长公主调教成了甘愿在颈上系裙带的放荡之身,今生长公主再次忽冷忽热,他既万般无奈,也是食髓知味,学着上一世公主喜欢的玩法来讨好。

太师对长公主床榻上的喜好谙熟于心,放了缅铃,又用心选了紫绸扎礼物一样扎好,这样一路车马颠簸,到了长公主府上,已经是春潮涌动、满脸晕红。

长公主果然喜欢,却不愿让他这么早得偿所愿,故意蒙上他的眼睛,用脚尖有一下没一下戏弄他滑腻流水的穴口。

王谚现在毕竟还大权在握,行动上肯婉转讨好,言语上却不愿太直白地恳求。

他越是矜持,长公主就越要逼他放荡,故意不动如山,隔岸观火。

地毯的软毛蹭着他裸露的腹部和湿漉漉的下体,实在欲火难耐。他情不自禁弓着腰在地毯上磨蹭,自以为不动声色,其实欲盖弥彰。

苍楚楚见过的王谚温柔端庄,见过的长公主细致体贴,这时看见淫荡卑微的丈夫和冷酷轻佻的情人,不由愣住了。

长公主看见苍楚楚,自然而然展颜微笑,向她招了招手。

苍楚楚下意识走了过去。

长公主笑道:“楚楚来得巧了,要一起玩吗?”

苍楚楚回头看了一眼。

地上的丈夫被欲火煨得软烂,听到这话似乎又是犹豫又是期盼,只是不安地动了动,却没有开口。

她大半生的支柱,大半生仰慕的丈夫,一路为她遮风挡雨的王家玉树——

原来只是别人脚下的一条狗,甚至,也可以是她的……

如此猥贱、淫荡、无耻!

苍楚楚想拒绝,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

她怔怔站了一会儿,彷徨无措,望向长公主。

王谚其实并没有听清长公主说了什么。

他来的时候就已情欲勃发,刚刚又在长公主掌心里舔了一捧药酒,意乱情迷之下,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别的。

长公主跳下椅子,握着苍楚楚的手,用那双为作羹汤的手,庖丁解牛一样,慢慢引着她处置。

苍楚楚的手划过王谚的前胸。他不曾哺育的干瘪双乳在捻挑揉掐后肿胀,几乎要破皮的乳尖呈现出莹润的色泽,似花朵含苞待放。

长公主的左手从苍楚楚的衣襟探进来,从肋骨画着圈托起她的胸房。她曾流出丰沛乳汁的双乳如今是干涸的河床,在欲望涌动中重新感受春潮。

王谚这一世的身体其实并未经过调教,乳尖只有钝痛,只是他受药性激发,又有前世被玩弄的记忆,竟然从这痛苦中得了趣,不由呻吟起来。

苍楚楚被这从未听过的淫声震住了。

长公主从苍楚楚起了一层薄汗的双乳间轻轻抬手,扶着苍楚楚的手,引着她继续。

苍楚楚的手划过王谚的小腹,瘦削的腰腹下是勃起的阴茎。那曾经是苍楚楚熟悉的东西,如今像坏掉的茶杯一样不停透过绸缎渗出前液,和从前判若两物。

长公主收回了引着苍楚楚的手。

苍楚楚解开了绸缎的结。

长公主没有解开苍楚楚的裙带,从她遮在裙下的小腿一路摸上去,一直抚到小腹。柔软的皮肉即使因年龄增长而松弛,依然温暖如初。

长公主从小腹往下,谙熟地挑起苍楚楚软红的花蕊,带着一点薄茧的指腹悄悄探进花穴深处挑逗,直到花蜜从花瓣间流出。

苍楚楚一只手抱着长公主的脊背,一只手握着紫绸,在长公主的节奏中感到潮水翻涌。

紫绸已经被苍楚楚忘记了,不自觉在手里时紧时松,王谚的喘息也随之时轻时重。

揉成一团的绸带终于还是散开了,捆束许久的阴茎在日光下迫不及待地抖动着,吐出浊白的精水,一地狼藉。

王谚在射精以后恢复了些神智,首先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喘息,水声和呻吟声就像在耳边一样清晰。

起初王谚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谁的声音。

直到他听见长公主柔声呼唤“楚楚”。

在嫉妒和酸涩之前,王谚骤然一阵恼怒,用力挣动了一下。

白绫束得太紧,他没能挣开。

不错,他已经不爱苍楚楚了,可苍楚楚还是他的妻子!长公主偏在他面前如此行事,简直是一种羞辱。

长公主对此心知肚明,故意歪曲苍楚楚的来意,笑道:“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何必独爱王郎,来得这么急呢?”

苍楚楚蹙眉,道:“昔年不过错爱,何必再提老奴?”

王谚恍然。

是了,长公主最是怜贫惜弱。前世他几次犯错得罪,她几次冷待,都是怜惜他生病才和好……现在她可怜的人变成了苍楚楚,却是因为王谚记起前世移情别恋……

兜兜转转,他自己种的因,只好独自吞下这苦果。

长公主听见了想象中的回答,瞥了一眼安静下来的王谚,继续追问:“楚楚后悔了?”

苍楚楚不说话,只抱紧了长公主。

长公主慵懒地斜抱着苍楚楚,轻轻用手拨弄花瓣,细致地照料这朵盛开过的花。

苍楚楚没有回头去看丈夫,像平时一样,毫不压抑快乐的声音。

妻子在情人面前的欢声笑语,是年老的王谚几乎从未听过的,而年轻时……

王谚当年答应姑母照顾表妹,可心里对表妹只有敬重,少有爱慕,房事温柔有余,热情不足。眼下他回忆过去,霍然发现,莫说现在,就是当年洞房花烛夜,苍楚楚也没有这样恣意。

王谚依然蒙着眼睛,只能听见妻子的声音,却什么也看不见。他从未见过,也无法想象她在情人那里放浪不羁的情态。

他见过的、能想象的,只有长公主。

她一定很温柔,像对他一样温柔,甚至……比对他更温柔……

长公主怀里抱着苍楚楚,余光看见王谚面颊滚烫,不知是羞是恼,玩心大起。两足有意无意搭在王谚蜷起的小腿上,慢慢向上踩。

王谚对长公主倒是熟悉得很。

有些凉的足尖从小腿一点一点踩到腿根,他忍不住想起了曾经的快乐时光,虽然一时不能复起,却也欲拒还迎似的绷紧了身体,甚至微微前倾,凑得更近。

苍楚楚看都不看王谚一眼,只望着长公主的眼睛。

长公主嗤嗤笑着,低头跟怀里的苍楚楚耳语:“楚楚怎么不玩了?不好玩吗?”

长公主之前若不问来意,苍楚楚也许还能一时耽溺享乐。长公主一句话,让苍楚楚忆起过去,王谚固然不爱她又负了她,可风风雨雨五十年,没有恩爱也有情谊,如今满目疮痍,覆水难收……

千头万绪间,她追忆往事,幽幽叹了口气,只轻轻吟道:“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吟到句末,斩钉截铁,锵然有金石声。

苍楚楚生下来就是最高贵的公主,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已经坏掉的瑕疵品,她不屑一顾。

若只是寻常男宠,玩也就玩了。可是王谚不同,她不肯再回头。

若说情欲,天下谁能比长公主更了解?

若说情爱,天下谁能比长公主更知心?

长公主善解人意,那双纤长的手更是体察入微,催开花瓣,露出里面深红的蕊珠。长公主动作未停,直引得春潮如雨溅落。

王谚绷紧的腰线上溅洒了几滴露水,可他已无暇顾及,欲火烧灼下,挺腰盲目追逐长公主微凉的足尖——

若说是渴盼长公主的怜悯,甚至有些可怜了。

羽都权贵的爱欲和家庭是两回事。

王谚和苍楚楚缘分已尽,因家族反对,没有和离。

这一场红线绕指的天作之合,这一家人丁兴旺的天伦之乐,连理枝结成姻缘锁,尘世间多少人茫然无知跌堕其中,欲求脱困而不得。

有人泥足深陷,还要困住更多人。

王谚和谢子迁曾欲约定让王仪和谢述联姻,长公主敲打后,两家只能作罢。

苍楚楚用玉梳打理着长公主的长发,想起此事,状似无意地随口问她,是不是有意和谢家的表哥成婚。

长公主很干脆地否定了。

苍楚楚说:“谢家那几个小子对你殷勤备至,虽然一个身体不好,一个不够体贴,容姿才华倒还不错,如何半点无意呢?”

长公主不和表哥结婚的理由有很多,其中有一个,是她自从听到王家的家谱就一直铭记于心的:

“表亲血缘太近,生子要么天纵之才,要么愚鲁疯癫,需用心照料,我自认没有那么多爱意,不愿亲自琢磨璞玉。”

苍楚楚和王谚就是姑表婚。亲上加亲生下的长女王彤生性愚鲁,学什么都很慢。她和丈夫费劲功夫,言传身教、启迪疏导,好不容易教养出一个琴棋书画兼修、才智双全的大家闺秀——

优秀到名动羽都,优秀到足以成为太子妃。

也许是教得太好、太用心了。

太子遇害时,王彤本来可以被放过一马——她毕竟是王家的长女,又没有孩子,丧夫回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王彤不愿意,一定要和太子同生共死。

笨笨的女儿,学了那么多谋略,还是傻傻的,天真地相信爱、贞烈和道义。只因为是太子的妻子,是王家的女儿,宁可死也不屈膝求活,就这样失掉了性命。

苍楚楚教出来了一个好女儿,一个名留青史的贞烈贤妇。

苍楚楚捂着心口,因为几十年前的往事痛彻心扉。

她一直在想,一直在想,她的乖女儿总是呆呆的,在地下会不会被人欺负——她的女儿!说话很晚,学习很慢,一本书一背再背背到天黑也背不过,只要她夸奖就会忘记所有不开心的女儿啊!

王彤并不是因为愚笨而死,可是苍楚楚总是想,如果女儿聪明点呢,会不会就活下来了?

她骄傲于女儿的优秀,有的时候还是会想,她不要女儿被追谥被褒扬,她只要女儿活着。

可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苍楚楚泪落如雨。

长公主没有安慰,只是抱着她,轻轻抱着,像母亲抱着女儿一样温柔地抱着。

苍楚楚大病一场,几次垂危。

长公主曾建言,让无子女的太妃回家颐养天年。这之后,王莎莎就回到了苍楚楚的身边。

一家孝子贤孙围在床前,王莎莎站在儿孙外侧,默默垂泪。

苍楚楚烧得神智昏沉,她看不见远处的王莎莎,却好像知道这里只少了一个人,对着长公主叫王彤的名字。

长公主正在摸脉,闻言怔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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