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联(1/2)

整个暑假我都在陪着他玩过家家。得知我开学就要回去上高三,会很忙,他也要进入高二了。我们两个可能都没什么时间再见面。

他点上了烟,我知道他有点失落。

每次心里有事赫洋都会抽烟,因为想要他堕落,我从没管过他。他可以死于肺癌,但不要波及到我,所以让他不要在我面前抽。

他以为我讨厌烟味,所以真的没有再带着烟味出现在我面前,除非真的心情很坏。

但我很好奇,于是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学抽烟?你还小啊。”

“担心我?”他又凑过来吻我,露出一个狡猾的坏笑,“跟我爸学的。”

他跟他爸学了抽烟。那我呢?是会撒谎吗?对亲人和外界的表里不一?还是越亲近越喜欢伤害对方?我不认为这是我和他学的,可能我的基因本就低劣。

走之前他送给我一条定制的情侣手链,他说花了他很多钱,只能向他爸提前透支了零花钱。

我不敢带,默默收起来,不能让父亲发现。

赫洋说虽然才在一起几个月,我们却好像认识了很久。

但这也没错,我们有着一半相同的基因。共享过同一个子宫,从出生时就有着浓于血液的羁绊,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如果让他知道他这些天抚摸亲吻的是他的亲哥哥,如果被父母发现他和一个不男不女的怪胎在一起,还像狗一样疯狂迷恋着他的身体……我好奇这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到了家门口,我迟迟不愿进去。

我还没到家时,赫洋已经忍不住给我打电话,问我到家没?

赫洋会给我钱花,带我出去玩,担心我照顾我,哄我睡觉叫我起床,给我穿衣服喂饭,看起来比我爸还要爱我一点。

我回到了那个泛着冷光的家,父亲在客厅里等我,他只对我的成绩有兴趣,不好奇我都去了哪里,因为我说补课班有宿舍,他也不知道我一直花着其他男人的钱。

我虽然很忙,但也能抽出时间应付赫洋。

他经常在睡前给我打电话,我让他不要打,他改为发信息。一直老婆老婆地叫,缠着我发照片给他。

y:想看看老婆~

:想看看老婆的奶头

:想看看老婆的小逼

。:不要。不要。不要。

y:老婆真可爱。

我没给他备注,因为他不会换头像,他的头像是一颗有球星签名的篮球,说从注册起就一直用这个。

刚开始见面的那个赫洋让我比较感兴趣,冷冽,叛逆,如果是现在这个缠着他的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的人,总会让我想起母亲。

就好像一种怪异基因的延续。

但和赫洋联系后,我已经不再经常想起母亲了,我已经用着这么一种扭曲怪异的方式和母亲建立起了联系。

白天努力地学习,睡前应付赫洋的废话。我们在无法见面的半年间就是这样度过。虽然坐高铁只有半小时,但他没有我家地址,是找不过来的。

其实除了我的名字和城市,他什么也不知道。可他总全身心相信着我。

他总说想过来找我,我都以太忙一一推脱。也许他也并不是真的想找我,只是想要我家的地址。

可我不可能告诉他。一旦被发现,所有的计划都将化为泡沫。

当然,我在心中也暗自期待着被他发现,我们这个畸形的家,他是否还能接受我,爱我?

这段时间虽然忙的喘不上气,可一切尚且顺利,我的年级名次稳定在了前10,如果顺利能考上心仪的学校。我习惯了在睡前看赫洋没有意义的撒娇和甜蜜肉麻的信息。

他一定会走特长生空降名牌大学,走他有钱有权的父亲给他铺好的路。所以他不着急,能有这么多空闲想我。

也许“乐极生悲”一词专为我量身定制。在某天晚自习回到家,面色铁青的父亲坐在沙发上。

“你暑假的奥数成绩呢?”他看着我。

时间过得太久,奥数成绩需要一段时间出来,我还以为他早就忘了。不过没关系。

我掏出来那张早就准备好的假成绩单。上面还有辅导老师的签名。我爸不会怎么上网,应该不知道去哪里查成绩。但没想到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打电话跟你老师问过了!暑假首都根本没有竞赛!你去干嘛了!!!说!”他尖叫着,低沉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像要把我咬碎。

我一瞬间回到了现实。这才是我的现实。

我的可笑的幼稚的报复,除了惩罚我自己又有什么用?我并没有勇气对任何一个人说出来。

可尽管这样,我的大脑仍然惯性思考着,当机立断地跪下道歉。

我说是我弄错了考试时间没去成,实在羞愧不好意思告诉他。后来我又参加了一个奥数考试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我掏出另一张成绩单,那是前段时间我去考的。

父亲铁青着脸给了我一巴掌,“永远不要骗我。”

他咬着牙根愤恨地嚼着这几个字,这是第一次被发现我撒谎。心脏剧烈的跳动声让耳膜发酸。

他确认了那张新的成绩单后,因为我的成绩确实不错,班主任说了不少好话,他的脸色也好了起来。

他总是这样,上一秒可以对你恨到拳打脚踢,下一秒却又说着“好儿子”之类的话。

可我又何尝不是在一副稳重的皮囊之下和他有着一样的阴阳不定呢。

被他扇的一巴掌有点麻,和我打在赫洋脸上的感觉会是一样的吗?跪了一晚上后他准许我回了房间,我格式化了那台备用机,交给父亲。

那里面有我和赫洋联系的证据,不能被他看到。在被他发现之前交给他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这不代表我和他失去了联系,我记忆力很好,虽然日常用qq联系可我还是能背下他的手机号。

我可以借别人的手机,或者去公共电话亭打电话。只不过他不值得我这么麻烦。

就当让惩罚提前来一会吧。

那天我找同学要来了手机,登陆上我的qq后看到他给我发了上千条信息,问我在哪里,不要不理他,出了什么事,不要突然消失……

我一条条看完,他从一开始以为我发了脾气不理他,到后来以为我被车撞死没法回他,真是太搞笑了。

我恶劣地想要捉弄他,看他的反应。给他发了最后一条信息“我们结束吧。”

但发完后我忽然就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耐心,那边还没有回复,我便退出登陆,把手机还给了同学。

几个月没有联系后我刻意忘记了他的手机号,和他彻底失联了。不知道被分手的日子里,赫洋是什么样的心情。

甚至他一直不知道我的真名,还以为我叫“张元。”

多可笑。

不知道当下是什么情绪,我面无表情地把仅属于自己的东西摔得稀碎,床头的台灯被我扔向地板,炸裂的玻璃划破了我的脚踝,却感受不到痛。

我们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面,我好奇他有没有找别人谈那所谓的恋爱。

他原本就是异性恋,追他的人这么多,应该会找个漂亮的女朋友,如果在此期间他们产生了稳定的感情,会结婚也说不定?他性欲这么强,女朋友一定很快就会怀孕,然后生下一个遗传了父母优良基因的可爱小孩子,有爱他的父母和优秀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想要的一定都能得到。赫洋也肯定会像他的姓氏那样名声赫赫,和他有权有势的父亲如出一辙。

可我依旧会像阴沟里的老鼠那样,在不见光的地方偷窥这美好的一家吗?

我不知道,戳断了过长的铅笔芯,我写下考号和姓名,开始了高考。

高考对每天像机器人一样重复答题的我来说并不难,不用面对父亲时我也很少紧张。像固定的环节那样生硬而冷静地答完题,检查数遍后打响了铃声。

父亲一如往日,兴奋地期待着我的考试成绩,我如愿以偿地考进了心仪的首都大学,那天父亲很开心,开了好几桌请客吃饭庆祝。

我和来宾一一拍下合照,对着镜头露出麻木的微笑。

我假笑起来总有种不合时宜的怪异感,不像赫洋那样能轻松明快地对谁都咧出一口白牙,所以总是拘谨而局促。

父亲送走我的时候很开心,说我给他长脸了。不知道他回了家会不会难过。但远离了父亲,我感受到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清新。

我从没有好好抬头看过天,每一朵浮云都有可爱的形状,像棉花糖,像小鸟、蜗牛、机器猫……

小时候父亲不让我看电视,我没有看过机器猫,却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和赫洋窝着看了很多次,嘲笑他幼稚。

眼泪顺着脸颊淌进嘴里,尝到一点咸味,我才知道自己哭了。

我有多努力,只有我自己知道。却没有能打电话报喜的人。

今天我终于要走了……我应该庆幸。而不是再继续顾影自怜。

我又去了一次母亲的家,他见到我很意外,我心里抱着莫名的期待,但赫洋依然在为各种比赛训练,没有在家。

上次我哭着离开后,母亲一个人想了许久,她知道自己没做好,一切。

他告诉我她和父亲早就离婚了。在我断奶那年她已经略微清醒起来,做好了离开那个家的准备,在首都遇到了现任老公,生下赫洋后却还是惦记着我,所以又和他分手回了家照顾我。

而赫洋只是一个意外,她那段时间心灰意冷,因为失去了我,她把赫洋当作是一个“替代品”。

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也许在长达十几年父亲的洗脑里,母亲已经不可能爱我了。我……我竟然不能相信她。

我问她,“如果你很想我,想到把亲生儿子当作替代品,那你为什么从来不联系我呢?”

她沉默了。

果然,这是一个谎言,

我竟然感到如释重负。

她说她给我打过电话却被父亲发现,她当时重度抑郁,承受不了恶毒的父亲施加的压力。她也想找过我,可……

我却不想再听了。

如果真的想联系我,有许许多多的方式,比如只要她登陆那个尘封已久的qq,就能看到我的近况。

我给她发过无数次消息,是她选择了注册一个与我无关的账号。

那天我假装自己理解她的苦衷。其实我不能,我依旧恨着她和父亲。

如果你们都有苦衷,都希望我能理解,那我又该恨谁呢?我不是一个健忘的人,所以即使长大,痛楚依旧清晰。

大学后我把这些年来没做过的事都做了,我去网吧通宵,抽烟,去酒吧和陌生人喝酒到天昏地暗。我甚至恶劣地想着用和父亲及其相似的脸和那群人乱交,让父亲看到后如坠冰窖,获得扭曲怪异的快感。

因为我的脸贴上来的男男女女并不少,他们想吻我我也不拒绝。

有人想把舌头伸进来,我张开了唇又下意识觉得恶心,最终随着酒在胃中翻江倒海,一起吐了出来。

角落里一个高大的男人盯着我看了很久,可能想趁我醉酒把我带回家。

我心里清楚,却又麻木地跟着他走。他脱掉我的衣服,摸上我覆着薄肌的胸口,没有火热的口腔包裹,乳尖被冷空气包围着瑟缩。

我自暴自弃地想不再隐藏那个畸形的女穴。

只要有洞,无论多么诡异的身体,精虫上脑的男人一样会插进来。

他刚想脱下我的裤子,我意识微薄地叫着“赫洋………”

男人愣了一下,放开了我。我因脱下衣服后感到寒冷慢慢清醒过来,想要离开。男人给了我他的手机号,让我以后联系他。

以为他是个浅薄又低劣的人。但他竟然以为我刚和男友分手,怕我和他做爱会后悔,就放了我走。

我说没有,那是我表弟,吵架了而已。

从那天起我和赵寒偶尔会出去吃饭,他是个比较随便的人,和他在一起没什么负担。偶尔我们也会亲吻,但我不让他伸舌头进来,我会反胃。

也许因为喜欢我的脸,也许因为强扭的瓜不甜,也许他喜欢追逐猎物胜过撕咬。

他没有强迫我,而我也假装不知道。

生活过得还算平静,我以为我能就此迎来新生活了。

直到有天我和赵寒在外面闲逛,碰到了高三出来体能训练的赫洋。

因为是冬天,集中训练时里面只能穿很薄的运动服。他们都套着一模一样的长款黑色羽绒服,但我还是一眼看到了赫洋。

如果上次见面他还只是一个干净清爽的少年,这次的他在介于少年与成年男人之间,更加成熟了。

他又长高了……虽然我也长高了一点,但还是比他矮一头。可能为了不影响训练,他把碎发随便地揽了起来,帅得令人惊叹。

他出生就该是那样挺拔,气质惹眼又强势。

也许因为脱离了学校管制,他和朋友在路边放肆地吸着烟。烟雾缭绕,我又有点不确定是不是他了。

赫洋抖了抖即将燃灭的烟蒂,远远看到了我和赵寒,把烟头按灭在在栏杆上。

我以为他会走过来骂我,或者喊我的名字,问我旁边是谁。但他只是看了我几眼,面无表情地答着朋友的话。

我好像又一次被遗忘了,虽然只过了一年多,虽然是我先抛弃他的。

可我为什么还是在期待呢?

赵寒问我在看什么,他用大手包住我被冷风吹得通红的略小一点的手。感受到我的手一直在他手心颤抖。

看到人群即将离开,我听到耳膜处传来自己打鼓般的心跳。

我最终挣脱开他的手,追上那即将离开的人群,抓住了赫洋的衣摆。

赫洋宽阔的脊背一顿,回过头来。我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他,他仍像当年在公园里那样傲然和不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看清楚我的脸他皱起眉头,惹得我心里刺痛,我听到自己颤抖对他说“和我谈谈。”

曾经我在梦里无数次掐向那个看不清脸孔的弟弟,说着“都是你,都怪你,都是因为你。”看他喘不上气的扭曲表情心里丛生出快意。

【因为你,母亲才不要我了。】

当梦里那张脸突然变成幼时的赫洋,我放开了手。又想轻柔地抱着他的婴儿面庞,摸他毛绒绒的脑袋。

可那张脸猛地倒过来,变成了一面空旷的镜子,镜子里倒映出一张清秀的脸。

我却被吓了一跳,以为那是父亲。却发现自己还在医院的等候室。

见到赫洋已经是上一周的事了。

那天我和赫洋说,“我们谈谈。”

赫洋看了不远处的赵寒一眼,随意地点了下头,跟我去了一旁。

他又点起一颗烟,也许是因为看到我这个抛弃了他的人,心情不好。我下意识把他的情绪和我联系起来。

我给自己找了些借口,说父亲发现了我的手机,我高三又忙,只能迫于压力分手。

“我……不想的。”

那瞬间我突然惊觉,我和母亲那天对我一样,撒下了如此拙劣,似真似假的谎言。

他在烟雾中看着故作可怜的我,烟夹在两指间,冷漠地弹着烟灰,说:“哦,然后呢?”

我拉着他外套里运动服的下摆,白皙的手指微微发抖,而后紧张地问他,“你…还喜欢我吗?”

我注视着他那眼角微微下垂,总看起来深情又直白,天生就讨人宠爱的双眼,想从中找出破绽。

可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那么陌生,没有丝毫往日对我的迷恋。

也许是我太不自量力,听到他不屑的嗤笑,我羞红了脸,他的唇薄厚适宜,面无表情时嘴角也微微上扬,是天生笑唇,这样的人好似不会太薄情。

可如今嘴角却只挂着嘲讽,轻启唇瓣,说出的话那么刺耳,“抱歉啊。”

“我和女人睡过了。”

烟雾和呼吸声一起扑在我发烫的耳边,“你知道什么意思吧?”他在我耳边轻笑起来。

“张元。”

那瞬间我起了浑身冷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好像一个小丑,在诺大的舞台独自上演着没有观众的独角戏。

他不再需要我了。

我……我失败了。

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去的,最后是赵寒把我带回了家。一到家我便抱着马桶呕吐起来。

赵寒揉了揉眼角,有点烦恼。他建议我去看看医生,因为我的表现让他觉得我状态有点不正常。

我第一次看到精神科几个字时,感到陌生,却似乎并不意外。

我看到写着中度“双向情感障碍”的确诊报告书。我认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是人都会多多少少有点问题。都是能治好的。

我想起医生问我的问题,“你很难感到开心吗?”

我思考了一会,说,是的。

我为数不多开心的日子是什么时候来着?想到和赫洋呆在一起的那几个月。他无条件地包容着我,连我刻意表现出的脾气也一应接受。

那时我会直白地说讨厌,不要,离我远点。

我对喜欢我的人颐指气使,却对伤害我的人言听计从。

我自作聪明,以为我是对他来说特别的存在,但他在我离开的一年里和别的女人睡了,不知道和多少人睡过多少次。

他已经不需要我了。

既然他触碰过了女人的身体。我总会控制不住地幻想他坚硬的腹肌下,原属于我的蓬勃巨物紧促地进出女人的阴穴,在把精液注入到那女人的阴道时,我又开始作呕。

我发疯地渴望着和他接触。

我想摸他不再带稚气的英俊面庞,从他时常闪烁着讨吻的下垂眼眸,到他高挺的鼻梁,和他多情的嘴唇。

他也会像在我面前那样,撒娇耍赖地对着别的女人讨吻吗?

也会像曾经在我一次次想逃跑时后,紧紧追着我不放吗?

我的心又痛了起来。我习惯了恨一个人,于是在不知名的感情里生出恨来,我需要这种熟悉的情绪替代陌生的感情。

我按时吃着药,医生让我注意休息,调整好身心,不要生气,不要难过。总之许许多多无用的屁话。

我当然知道!但如果我能控制好我自己,我也不需要医生了。

不过还好,我现在可以随意进出医院,不再像从前那样需要看人眼色。

我又一次去找了母亲。我咬着嘴唇故意露出为难的神情,我说“妈妈,我可能需要钱……”

母亲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找她要钱,但她还是掏出了一张银行卡,说她都忘了我已经上大学了,应该给我生活费的,这是必须要给的。

我内心冷笑,推脱着说,“不用不用,我想靠自己赚钱……最好是,能当家教。”

“如果您能帮我介绍需要的人就太好了!”

我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她却像想起来什么,突然明媚起来“我倒还想给洋洋找个补课老师呢!这么看你是最佳人选!”她拉我坐了下来,“正好趁这次把你介绍给洋洋吧。”

“你们都大了,他能理解的。”

我面上不表,却不免开始怀疑,我的存在是否真的会让她感到难堪?为什么需要被理解的人,反而是我。

可我需要这个机会。

我对她眨眨眼说“只要不麻烦你们,我可以做。不过如果现在就说我是他哥哥……还太早”我紧张地扣了扣手指。

“我怕他觉得不舒服,这样我们相处起来会很尴尬,没法上课。”

“所以你能不能等我准备好,自己告诉他?”

她没多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她说那就先不告诉洋洋,我是他哥哥这件事。只当作是一个熟人介绍的大学生兼职来做补课老师。

这样再好不过了。

我说,“希望您一定要保密,我会先和他打好关系,等到合适的时间,再亲口告诉他,我是他哥哥。”

母亲开心极了,那天是她第一次同我说了这么多话。

于是在上课之余,我认真地复习着高三的内容,进行备课,按时吃药,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别的。

好在高三没有离去太远,对我来说十分简单。

童年时期,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害怕,我会把家里的所有死物都当作人类。偶尔是朋友,我向他们诉说我的烦恼。偶尔是学生,给他们讲课时我也能复习。偶尔是妈妈,我和他们一起入睡。

蓝色兔子永远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

后来有同学问我题目,我耐心地给他们解答,他们总夸说我很适合当老师,讲的简单易懂。

我暗自期待着见到赫洋的那一天,他会露出什么表情?

这次他没法再这么冷漠地看向我了吧。

母亲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的,他拒绝了很多次,最后还是同意被我这个大一新生补课。可能多亏了我名声在外的大学。

到了约好初次见面的日子,我穿了一件温暖的棕色羊毛衫,衬得我更像一个高中生。

赫洋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妈,你从哪找的人?”我看他皱起的眉头,心里很不爽。

“妈妈认识的朋友推荐的呀,你元元哥哥正好数学是强项,拿了很多次奥数比赛的前三名哦!”长大后我第一次看到妈妈这么娇滴滴的样子,像哄孩子一样轻柔。

“我…我挺擅长教别人的。”我假装不认识他。

赫洋还是直勾勾地看着我,如果在外面,他肯定又要把烟掏出来了,可惜这是在家里。

我听到他叹了口气,回了房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那天之后我忐忑着期待,他会不会告诉母亲,他讨厌我?或者用什么别的理由拒绝我打发我走。可是没有,母亲让我按照当初说好的时间来给他补课。

赫洋平时训练很多,我们只能在周末晚上见面。

因为是周末,赫洋的父亲赫勇也在家。他和我想象中的中年人有点不一样。没有油腻的大肚子,也没有胡子拉碴。看起来很清爽,赫洋长得也像他爸爸。

他爸爸的视线总是追随着母亲,好像那一株需要更多偏爱的鲜花。

他想帮插花的母亲打下手,却被母亲赶了出来,说他没有审美。

我想起赫洋以前总殷切地追着我跑,而我又总爱习惯性推开他。

不过他爸爸好像不怎么在意赫洋,当他爸妈同时在家时,他的存在感变得不那么抢眼。

“啊,我房间在这,进来吧。”赫洋看到我来了,转身进了房间。

我好好备课了,就不会胡思乱想,认真地教着他那些无趣的方程式。可他刚开始还挺认真,后来好像学不下去,总是走神。

我知道他在看我,从下巴看到鼻子再看到额头。我知道他还是有点在意我的,这让我感到片刻安心。

“你讲的挺好的。”他点点我的手背,我下意识缩回了手。

他把下半张脸埋进胳膊里,抬起那双直白的眼睛看着我,“你为什么总这么胆小呢?明明想靠近我,却又想推远我……”

“你不说,我不会懂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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