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2/2)

他立于大殿之上,余威比堂上的圣人还要浓重。

有些东西,是该清算了。

渐眠被搬到了傅疏府上,与他同食同住。

傅疏自从回来之后,府里上下都觉察出他的变化。渐眠的衣食住行,大到吃饭用药,肖到被褥枕头,傅疏事无巨细,亲自过问。偶有半点不顺心,做错事的小婢子就要推翻重来。

往日大人虽说也是淡漠少言,但断到不了现今如此严苛的程度。

众人都能看出来,傅疏的心病在于太子殿下。

殿下伤病一日不好转,傅相的心绪就一日不能平。

昏迷至久才悠悠转醒的渐眠听着底下人的汇报,不由感叹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干。

渐眠之前料理朝政料理的一塌糊涂,如今傅疏到任,就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被战乱所损的房屋有序重建,朝堂洗牌,军营集结。

西北部达松王是他母家的舅舅,傅疏修书一封借兵十万,回信只有一个允字。兵力不日则可抵达京都。

渐眠醒来的消息如风一样吹进了在禁庭中处理公务的傅疏耳朵里。

渐眠听八卦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双冰凉的,略带寒气的手落在了他的额间。

冰冰的,冻得他一下就清醒了。

“退烧了。”傅疏说。

那些为渐眠搜罗八卦的小婢子们鱼贯退下了。

傅疏还没有来的及换下朝服,一身暗紫仪表堂堂,君子端方。他比从前积威更甚,淡色的瞳孔冷漠无波动,他从寺庙回来后好像也沾上了世外人的慈悯静莫。跟以往到底不同了。

渐眠其实并不知道那日在战场上的最后结果,他没有见到枢日,可是还是执拗问一句,傅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刚好点儿,躺下再睡会儿吧。”

“要把他埋在一个月光能照到的空地上。”渐眠说:“黑猫拜月能成精,冲着月亮祷告是最灵验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信上了这种歪门邪说。

傅疏颔首。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渐眠当日差点受到的凌辱,知道事情的人也被傅疏处理的干干净净,他们不会有机会能出现在渐眠眼前,那些陈伤疤痕就像一阵风来,被傅疏轻轻一吹就盖过去了。

只是慢慢,渐眠也发现傅疏变了。

起因是在他一晚夜魇惊吓过后,醒来时就发现帐子外有双眼睛不错眼的盯着他。渐眠从床上跳下来,掀开帘子才发现是傅疏。

他只是说, “处理军务刚刚回府,正好见你梦魇,所以来看看。”

渐眠相信了这个说辞。

可是一次两次,次数多了,渐眠总起疑心。还打量他试探, “怎么每次我梦魇你都能出现的那么及时?”

傅疏对此不可置否。

渐眠不知道,那次战场上受到的凌辱给他造成了莫大的阴影。昏迷的日子,渐眠日日淌泪,他不知道,他高烧不退时,药石无医,傅疏也发了疯,他学着那些迷信妇人从外间设了佛龛,渐眠一日不醒,他就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为他诵经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