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秋白阖眸一叹,语气甚是苦楚:
桃枝残了腿,走不得路,主动放弃了。是她拔下了你头上玉簪,插去了同牢重伤的一婢子头上,她让我们嘱咐你,务必好生活着。她的用意,您该懂了。阁主,节哀。
嚓啦
云葳怔愣当场,手中的茶盏倏地滑脱,迸溅了满车碎瓷片。
木讷地呆坐在摇晃的车中,云葳如木偶般丢了魂魄。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挑起轿帘,四下张望时,只见马车行进的反方向,京城内滚滚黑烟腾空起,是大火漫天的痕迹
浮华转瞬十月中。
襄州的一处深山竹林里,有一静谧的小竹屋坐落其中,雨雾空蒙间,宛若人间仙境。
蓝秋白解下染雨的蓑衣,自袖口里捏了封信件出来,意欲递给消沉呆愣的云葳。
云葳一身粗布素衣如雪,青丝如瀑低垂,眉眼间皆是落寞。
她余光扫见了信,却无意打开,只轻声道:朝中有消息了?她如何发落的?您说吧,我不想看。
蓝秋白难掩担忧,俯身拎了个小蒲团落座,缓缓道:
压胜的事,今上说查无实据,只道你在刑部意外身亡。但过府验毒的太医被杀,又有大长公主口供为证,你制毒的动机不明,难逃论罪。她以人死不追罪为由,革去了你的爵位,以庶人礼落葬京郊。
云葳低垂着眉目,良久,才闷闷地回了个:嗯。
阁主,人死不能复生,您得振作起来,这些事总要有个了结,不好这般囫囵着糊弄日子。蓝秋白见不得云葳浑浑噩噩的消沉度日,温声劝着她。
桃枝在哪儿?可否把她带回来?她跟了师傅几十年,让她们长眠一处,行吗?
话音出口,本尚算平和,可说到一半,云葳忍不住掩袖捂住了嘴,口齿也含混了起来。
属下尽力。蓝秋白此番才算认识了云葳,这丫头原来如此重情。
多谢。云葳忽而躬身给人长揖一礼,眼尾垂落了两道泪痕。
蓝秋白赶紧将人扶住,转手给她擦去了眼泪:今上那儿,您要给个口信吗?还有宁夫人,她您也要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