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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今有林氏女雨露,虽非钟鼎勋阀之裔,然禀性柔嘉,蕙质兰心。朕深察五皇子渊慕求之至诚,特允所请,待皇子渊嗣登大宝之日,即册林氏雨露为后,正位中宫。
&esp;&esp;此诏付贵妃姜氏密藏,待时而用,非渊继位,不得开视宣行。
&esp;&esp;“这封诏书,还是渊儿求娶不成后,吾为你所求。”她看见林雨露眼底的惊异与惶恐,慢慢将那句诗念了出来:“天阙近应沾雨露,枳丛低岂碍鸾凰。”
&esp;&esp;“先帝说,是个好名字。”
&esp;&esp;明黄的圣旨就在手中,字字句句分明不已,林雨露勉力稳住心神和发抖的手腕,紧盯着许久才抬头,杏眸似是含泪,颤声问:“求娶?”
&esp;&esp;“是求娶。”姜太后面上的笑意味不明,替她解惑:“忘了是哪一日,他来求旨,欲求先帝先将你赐婚于他,待你及笄便可娶为正妃。”
&esp;&esp;“可你们林氏并非勋爵世家,先帝当时并未允准,道若他继位,你这位正妃成为皇后,于他并无半点助益。”
&esp;&esp;“渊儿自小从未与先帝争论过什么,那日倒是多说了几句,吾自是知晓他的心意,便在他走后,为他多言了几句。”
&esp;&esp;无非是想儿子能娶到真正心仪之人之类的话,楚渊在这些事上反倒不如她了解先帝,提到那位已故去的莲妃,她便瞧见那位年迈帝王眼底的柔光。
&esp;&esp;“先帝亲自写下这封诏书交于吾。”
&esp;&esp;“此事连他自己都不知晓,”姜太后离开主位,缓步走近林雨露,将她手中明黄收回己手,拍拍她的肩,声音隐隐有着引诱之意:“若老五登位,这封诏书自会宣下,你不仅为后,还仍是——林氏雨露。”
&esp;&esp;“可你猜,皇帝能不能给你这个宠妃、安平候府养女沉雨露一个后位?”
&esp;&esp;至此,林雨露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esp;&esp;选楚渊,仍助他登位,后位板上钉钉。
&esp;&esp;可比起这些,她更在意的是,原来她年少爱慕的那位殿下,早在她不知晓的时候便求娶过自己。太后不记得那是那一日,林雨露却猜到了大半,就是那年上元,他头一次称自己为——“小王妃”。
&esp;&esp;心口翻涌的情绪积蓄在眼底,雨露垂眼捏着袖口,并未言语,却听殿外长琴有些急促地禀告。
&esp;&esp;“太后,陛下在宫门口了——”
&esp;&esp;话音落下几息,那道明黄刚被封回檀木盒子,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雨露忙回头去瞧。
&esp;&esp;那人像是急匆匆来得,历眉紧蹙,紧抿薄唇,身影逆着光,高束的长发被镀上层浅金,俊朗的脸上却略显阴沉。
&esp;&esp;楚浔大踏步走进来拉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半掩在身后,看向主位之上的人,语调森冷还带着威慑:“舒嫔大病初愈,不宜久离寝宫,太后若有事要吩咐,可与朕商议。”
&esp;&esp;说完,他不等人反应,便握住她手腕将她大步带离。
&esp;&esp;雨露亦步亦趋跟着他,叹息一声问:“陛下怎么还是来了?”
&esp;&esp;天边晚霞渐涌,两人正行至长宁宫长廊之下,楚浔没有回头,声音是自她前方传来的,虽已收敛起寒意,还是听得出情绪不愉:“还是?你也知晓朕会来,不许人来报信?”
&esp;&esp;“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后不过是与臣妾说两句话。”雨露跟得艰难,一路被他拉出了长宁宫,在红墙之下捏了捏他掌心,温声唤:“陛下,慢点走。”
&esp;&esp;楚浔略停了脚步,终于回神自高处望比自己矮了快两个头的宠妃,问道:“朕知晓你聪明,可宫中之事没人能说得准,你还小,不能总如除夕那夜一般——”
&esp;&esp;她总想自己去面对什么,在他眼底,等同于不信任。
&esp;&esp;“臣妾不小了。”林雨露辩驳了一句,又凑近他一步,仰起头望向他,冷静地说:“臣妾眼下果真事事要您护着,若有一日您顾不上臣妾,又当如何?”
&esp;&esp;“朕不会顾不上你。”
&esp;&esp;楚浔斩钉截铁,一字一字地说。
&esp;&esp;就像他日日忙着不得空,也得听暗卫说说她今日有没有乖乖喝药、又吃了几碟乳酥,或是因着不再合身的里衣闹小脾气。来之前楚浔正与内阁的人商议如何安置京郊外得了时疫的百姓,暗卫几句话,他心思乱了几息才重新凝神议事,又急急忙忙结束了来寻雨露。
&esp;&esp;林雨露沉默片刻,终于抬手去摸他眼下乌青:“陛下这几夜都没歇好吗?”
&esp;&esp;她知晓楚浔不会答什么,叹息着扑到他怀里。
&esp;&esp;龙涎香淡淡,混着香墨的味道。
&esp;&esp;其实我也没多想做皇后啊,她想,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要做、该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