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走到这个地步,各有各的悔恨。
十一月,北方下起第一场初雪,街道外头空无一人。
一降温,温璃发起了烧。
天空似乎有鸽子在飞,有尖利的鸽哨声。
江倚青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脑海中一阵阵的泛起白光,可能是这些日子太过劳心费力了,她把窗子敞开,朝着天上看了看,这里的天空同江城似乎没什么区别,空旷的天空,乌灰色的云团里,白雪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
她接了一团雪花放在温璃的手心,很快便化作水珠。
为了退烧,江倚青褪去了温璃的病号服,细细的用酒精擦拭着她的身体,那些暗红色的疤痕触目惊心,在她玉釉般的皮肤上,在她漂亮的女孩身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烙印。
她一定很痛吧,江倚青绝望的想。
夜里她们躺在一起,江倚青惯例的去吻她的脸颊,却发现竟是如此的冰凉虚无,于是又去吻她的唇,终于渐渐有了温度,肌肤相贴的温度让江倚青很安心。
温璃穿着毛茸茸的薄毛衣,头髮也长出了许多,像个小海胆,江倚青怕她冷,夜里给她戴了一顶帽子。
那天夜里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醒在江城老屋的阁楼,天是明亮的,枯枝在冬日里摇曳,划触着玻璃天窗,发出刺耳的噪声。
一切都消失了,生病的温璃、空旷的病房、还有渺远的天空,纷飞的落雪……
一切都消失了。
江倚青看着四周,恐慌淹没了内心。
梦里她总是回到江城,那是她们相爱的地方,也是她们分别的地方。
好在她还是醒来了。
太多重复的梦,像是什么征兆,江倚青隐约觉得,她们总归会再回到那里的。
梦醒来时,窗外仍旧在下雪,江倚青给自己披了一件薄睡衣,转头看,温璃似乎很有兴致,仍旧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外头缓缓飘落的雪花,屋里暖气很足,暖融融的,像是春天。
江倚青很轻的吻她的唇角,感受着她细弱又飘渺的吐息,和唇边柔软的触感。
梦是假的,此刻是真的。
江倚青这样告诉自己。
“小孩,你怎么还不睡?”她在温璃耳边喃喃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