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把头撇向一旁,点了根烟:“老江这人就是糊涂,当时他从学校里走都觉得他不对劲,交代我这交代我那,原来他这根本就是没想给自己留命,也就是你和小满撑着,这个家才没垮。”
“他是糊涂了,才想那个法子。”宋慈的悲伤早已麻木了,午夜梦回,她无数次的从梦中惊醒,她喃喃道:“就是可怜了小满,本来的大好前程,就这么没了。”
“是啊,可怜小满了。”想到这里,老孙也唏嘘不已。
“嫂子你也别挂念太多,医生怎么说咱就怎么做,你还这么年轻,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孩子,你说是不是。”
宋慈点了点头,又聊了几句,她起身揩着滴眼泪,端着托盘回了柜台。
过了一会,听到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宋慈向外瞧。
老孙已经走到了街边,回身衝她摆摆手,钻进了路边的一辆黑色的车里,很快扬长而去,隻余几道灰白色的尾烟。
他方才坐过的位子上,桌面上隻留了个空碗,碗边搁着一个信封。
宋慈打开一看,里头是整整齐齐的一万块钱,用白色的捆带扎着,上头写了句:好好治病。
江垂云找了个教补习班的兼职,一天一百块,管午晚两餐,出了教学的大楼时,天边漫布晚霞。
他走了挺远,才坐上公交车,摇摇晃晃的过了一会,到了大学城站,身边落下一个清香迤逦的身影。
江倚青靠着窗坐在里头,又递了一杯牛奶给他,言简意赅:“喝了。”
“哪来的牛奶?”江垂云握着手,垂眸看着牛奶微微漾起的波纹。
“店里的,员工喝免费。”江倚青身子便向一侧,微微动了动肩膀,这几天店里搞促销活动,人流量大了很多,在咖啡机后头,她的手不知抬放多少次,现在隻觉得酸涩不已。
公交车一路行驶在车流里,恰好经过中福山下的农贸市场,江倚青倚在窗边,额头抵着晃晃悠悠的车窗。
熙攘的街景一闪而过。
经过许久,她还望着车外出神。
“姐。”快到站了,江垂云突然出声喊她。
“怎么了。”
“成绩出来了。”江垂云手里依旧握着那个空空的纸杯,他用拇指和虎口拢着,微微将它按瘪一些:“我下班的时候用培训班的电脑查的。”
江倚青转过头来,有点紧张的看着他。
公交车开着四面的窗户,温良的晚风吹了进来,她的手心忽而出了些汗。
“考的怎么样?”
江垂云语气轻松的报了个分数,又耸了耸肩:“695,老师联系过我了,市里排名第一。”
“真的?”江倚青有点不太敢相信。
“姐……”江垂云个子高,伸出手来揽住她的肩膀,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声说:“是真的。”
“那你回去当面跟妈说,让她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