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房间里是声情并茂的诗词朗诵,估计没听到常盼的声音,常盼索性不打扰老人家的兴致了,写了张纸条贴在门上拎起包就准备走。
她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有人问她:“要走了?”
她假装没听到。
“等会吧,我们聊聊。”
平静的像是在问你饭后要不要去散步一样,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常盼那点好不容易因为长大而稍微平复点的咄咄逼人此刻又瞬间翻涌上来,她撇头看了一眼正在擦手的女人,“谁跟你聊。”
是方游意料之中的拒绝。
她看着这样的常盼,像是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刚从容城抵达禄县的小女孩,目光里透漏着对贫穷的不屑一顾和无处可逃的压抑,点在眼眸里,变成了和现在如出一辙的桀骜和乖张。
常盼没料到她姐这么多年下来非但没把严肃刻板无限放大,反而在四处走动下熏陶了一地儿的油腔滑调,几经周折后变成了还算灵活的交际状态,在此刻,竟然也能挤出一点硬邦邦的服软来。
“小盼,等等我。”
方游盯着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女青年,目光里是常盼多年未见却依旧念念不忘的温柔,这种温柔像是一张网,一如她多年前的预测,兜住了她的满腔怨恨和思念,此刻竟然连无处安放的慌乱也一并拢了去,化为一句“不要先走。”
常盼没走。
她背着包,头髮因为湿过又干了而有点凌乱,暗色的口红擦去之后也没再补,但唇瓣因为她无意识的舔弄而水润润的,她嗤笑了一声,看着方游转身披衣的身影,说:“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说完这句话常盼就拉开门走了, 如果不是顾忌外婆还在房间,她估计会摔门而去。
楼道的声控灯因为她的脚步声而亮起,后面披上衣服的方游匆匆追了上去,也许是走的太急, 常盼居然忘了坐电梯, 虽然六层下去也挺快, 但还是没搭电梯的方游快。
等她好不容易走到一层,就看到电梯外站着的方游, 对方披着一件牛仔外套,连站着都像是什么比赛似的,笔挺笔挺的,常盼在拐角看到方游身影的时候就及其的愤怒,也可能是委屈,她的鞋还有点跟,咚咚咚的下了六层脚底疼的不得了,而对方却轻松无比,看过来的眼神更让她觉得难堪无比。
路过方游身边的时候常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她的包链挂在臂弯上, 因为跑了一阵热的不行, 外套也敞着,里头是一件短袖, 就这么松松垮垮的。
就这么要走开的时候, 她被方游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