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上的重量时时刻刻提醒她又多了一份责任。
这份责任像是从天而降,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况且方游也没有资格反抗,只是选择一种比较恰当的接法,能让自己不那么痛苦。
距离开学还有最后一个月。
常盼的转学手续是她的养父母给办的,但学费没有交,按照常盼之前的成绩,是可以在重点高中念的,而重高的学费,又比普高高一点。
方游知道,只是这么一点,就足够让她垮了。
这个穷到连空调都装不起的家庭,仅凭宋香萍那副日渐衰老的身躯只能撑起一个角。
而剩下的,必须是她这个日渐成长的躯体去承担。
同龄人光鲜亮丽的生活方游都没享受过。
命运像是否定了她的存在,但磕磕绊绊的长大又证明了她。
被宋香萍收养又像是一个拐点,把方游带上一条弯弯绕绕的路。
方游甚至无暇去管其他的问题。
同龄女孩纠结的情感、学业于方游来说不过无底生活的一块垒石。
而身后这份重量,才是方游以后的年月里不能抛弃也没有选择的顽石。
方游希望常盼能乖一点,不要惹事,安安静静的长大,直到成年,直到成家。
什么时候才能自由呢?
方游的脑子里骤然闪过这个念头。
但很快就被她忽视了。
一个陡坡,常盼下意识的抓起了方游的衣服下摆。
但因为慌张的缘故,反而摸了一把对方的腰。
方游一个激灵,差点翻车。
坐在后面的女孩一点都没觉得是自己的错,反而掷地有声的说:“姐,你车技好烂。”
方游想:她不会是来讨债的吧?
那天之后,常盼开始每天往麦香坊跑。
每天戴着个大耳机揣着游戏机窝在角落,等中午的时候方游补完课过来接她,下午又送过来,之后再接,晚上姐俩一起过来值班。
老板何英偶尔觉得自己用一份工资雇了个小工还买一送一,来个看门的。
“看门的”今天没像前几天那样趴着睡觉,一反常态的插着耳机打电话。
常盼跟个猫似得缩成一团。
窗帘拉了一半,一半落在她的宽松的t恤上。
脖子上挂着大耳机,耳朵里带着个小的,大概是打电话专用,表情很是不耐烦,似乎在跟人讨价还价。
“常盼,你能不能对我好点?”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怎么听都是那种拉长调的散漫音调,配合这人的脸,怎么想都会先入为主的是无理取闹。
对杨迎雪,常盼的态度已经习惯了恶劣。
“我不管,”她一手捏着耳机线,白的过分皮肤在一半的阳光下近乎透明,“你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