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助澜(2/2)

「皇兄整日闲得慌,」谢景行道:「实在闲得慌,就把秦国打的什么主意回头给他说一说去,省的操心不该操心的事。」

南旗抹了把头上的汗。两位都得罪不起,心中真是汗颜。

正想着,却见铁衣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个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待进了屋,将匣子放到桌上,道:「少主吩咐的首饰打好了,银票也送过去了。」

身后的南旗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铁衣方才说什么?打的首饰。南旗偷偷的往桌上看去,果然见桌上的那个匣子做的精緻无比,小小的一个匣子,上头还刻着精细的花纹,仔细看去,似乎是老虎头?

什么东西?

谢景行打开匣子瞧了一眼,满满装了一匣子的,果真是各式各样的首饰。猫儿眼,翡翠双环,珍珠头面,碧玉簪子俱是水头成色极好的东西,就这么一小匣子,也算是价值千金不为过。南旗心想,莫非这是要送给沈家小姐的东西?可是沈家小姐看着也不是个爱慕珠宝玉石的性子?主子这东西确定送的出手?

不过,倒也是够大方的了。

谢景行合上匣子,道:「不错。」忽而想到什么,又问:「傅修仪近来什么动静?」

铁衣想了想,道:「不曾有动静,只是和太子走的稍近了些。」

太子谢景行挑眉,道:「好好看着他,傅修仪可不是简单货色。」

铁衣称是就要退下。

「等等,」谢景行叫住他,道:「沈玥也注意一下。」

沈家这几日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道,整日都是鸡飞狗跳的。前有沈冬菱和沈玥换亲一事,后有王家不接受沈玥一事,再后来沈玥干脆背了包袱逃家了,到现在更好,陈若秋把常在青和沈万捉姦在床。

常在青身为沈府的客人,沈老将军的故人之女,同沈府的关係本该是客客气气的。除了沈老夫人外,其余人见了常在青也都会客套的应付几句,因为如今的当家主母陈若秋好似极喜欢她。谁知道常在青客气着客气着,竟然会客气到了沈万的榻上。而陈若秋不是被别人,正是被自己这个「细心呵护」的妹妹在背后捅了刀子。

陈若秋当即就闹了起来,一直闹到了荣景堂中。

荣景堂里,沈老夫人高坐在中间的位置上。常在青和沈万站在一边,沈万倒是没什么表情,沈贵有些看好戏的模样,常在青垂眸不语,似是十分羞惭。儿陈若秋却是硬生生的逼着自己收起眼泪,拿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派头。

「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似是终于烦闷了陈若秋这幅做派,沈老夫人不耐烦道:「自家夫君收个姑娘又有怎么回事,值得你这般哭天抢地。」

「娘,」陈若秋喊了一声:「若是老爷自个儿好好的将姑娘收进来,按礼抬了妾,媳妇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甚至还会主动给夫君准备。可他们二人却是不声不响的,就在这院子里,当着我的面儿做这种事。整个院子就将我一人蒙在鼓里,分明就是故意给我下脸子。娘,我也是您的儿媳,您也是女人,若是夫君想纳妾,我还能拦着不成?何必用这样折辱人的法子?」

「三夫人,」常在青忍不住开口道:「今日之事全是一场误会,是我喝多了才起,与三老爷无半分关係,在青不为人妾,此事权当是没有发生过吧,明日我就收拾包袱离开沈府,还望姐姐不要因此怪罪三老爷。」

和陈若秋咄咄逼人相比,常在青既没有否认和沈万之间的牵连,却是一口将所有的过错都兜在自己头上,越发显得本人通情达理。沈万的神色微微一变,就道:「说什么离开?我自己做的事,自然也该给你个交代。」

陈若秋本来听着常在青的话就有些刺耳,此刻听闻沈万这还挽留常在青,越发是火上浇油,当即就道:「交代?你要如何交代?是不是要将我赶走,将这个正妻的位置也让给她?」说罢又转头看向常在青,指着常在青的鼻子骂道:「好你个白眼狼,你来沈府,是我供你吃供你穿,谁知道你竟然起了这样的歹心,连姐夫的床也爬,真是好不要脸!勾引不了沈信,你就来勾引旁人的夫君,难怪这么大年纪都嫁不出去,这样伤风败俗的荡妇,谁家正经儿子敢要?」

她这一番话说的不仅沈万呆住,连沈老夫人也有些愣怔。自诩书香门第的陈若秋,也如街头泼妇一样骂人,这场面未免也有些太难看了。

沈万气的说不出话来,常在青咬着嘴唇,面色亦是十分隐忍。倒是一边看戏的沈贵忍不住说了句话,道:「弟妹啊,你这就不对了,夫君想要纳妾,你这个做夫人的自然要帮着操持。原先三地院子里就没有别的人,本就有些不合情理,好容易有了一个能为你分忧的姐妹,你干嘛还阻着呢。」沈贵本就好女色,对常在青这样的美人自然也是青睐有加,只是既然常在青是沈万的人,他也不会去碰兄弟的女人。不过陈若秋这幅泼妇做派让沈贵十分瞧不上眼,当初任婉云在的时候,可没拦着他不让他纳妾啊。

可是眼下的陈若秋本就敏感到了极点,沈贵这一番话非但没有安抚到她,反而让她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一般,立刻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连沈贵也一起骂上了,道:「二哥竟然还有闲心来关心三房里的事情,只怕二哥自己的事情都未曾料理好,眼下都已经断子绝孙了,就算纳个十个八个又有什么用?照样没有人传宗接代!」

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子嗣是沈贵的痛,谁知道陈若秋却恰恰往往沈贵的命门上戳。沈贵当即就气的脸色铁青,沈老夫人面色也不大好看。

「陈氏,那你说到底要如何?」沈老夫人怒道。

「我嫁到沈家这么多年,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之人。将常在青撵出去,我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陈若秋道。

「不可能。」沈万怒道:「我既然碰了她,自然要为她负责。」

「谁都可以,就她不行!」陈若秋指着常在青大喊。她不能忍受常在青竟然背叛她最后爬了沈万的床,这让她有一种遭受了奇耻大辱的感觉。更重要的是,陈若秋太了解常在青了,常在青才情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性情模样又好,便是陈若秋自己,也很难对常在青生出恶感来。尤其是事发到了现在,沈万话中有意无意对常在青的维护,更让陈若秋心中有了危机感。作为女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沈万的心思。只怕常在青进了门,不仅要与她分宠,独宠都是有可能的。她不可能给自己找这个大一个劲敌!

「她为什么不行?」说话的不是别人,却是沈万。沈万此刻也是怒不可遏,大约是从前这么多年陈若秋在他面前都是温柔婉约的模样,今日却如泼妇般无状无理,让沈万看她越发不堪。

陈若秋怒道:「那你就休了我!你若要纳她,就先和我和离!」

直把沈万气了个人仰马翻。陈若秋却是彷佛突然有了底气,越发的咄咄逼人,道:「得了一封和离书,我自然二话不说便离开,你爱纳谁便纳谁,扶正也没有关係,总归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说完,两行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到底是有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陈若秋此话本就是气话,她和沈万少年夫妻,就算这些日子多有矛盾,之前却也是和和睦睦这么多年。陈若秋了解沈万,沈万对她到底还是有些情义,如今不过是被常在青一时迷了眼,要为了常在青而休她,想来沈万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惜陈若秋韆算万算,算准了沈万对她还有余情,却没算到沈老夫人的态度。

沈老夫人冷笑一声,彷佛看跳樑小丑一般的看着陈若秋,道:「和离?你倒是想得美,不过你怕是打错算盘了。老三是不可能给你和离书的,最多,也就是给你一封休书罢了!」

正想要开口说话的常在青闻言,便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陈若秋也不甘示弱,就问:「凭什么就要给我休书?」

「凭什么?」沈老夫人看着她:「老三自娶了你进门,院子里再无别的姑娘,别说是妾室,通房都没有。你身为主母,却不想着为丈夫打点,就是善妒无德!老三心肠宽厚,我也不想插手老三院子里的事,可是这么多年,陈若秋你算算,你到沈府来近二十年,都未曾为三房生下一男半女,我且问问你,定京城里有哪个像你一样,嫁入夫家生不齣儿子,却也不让丈夫和别人生儿子。你是想我沈家绝后是不是?」

「你善妒,无子,七出之条中就算有这两条,就足以赐你一封休书了!」

若说沈老夫人出自市井之中,没什么见识,可和人理论的时候,口舌上却是不会吃亏的。尤其是她本就对陈若秋颇有怨气,如今逮着陈若秋的不是,几乎是节节高涨,直把陈若秋说的无话可对。

是啊,光是无子这一项,沈家就能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陈若秋身上。就算是拿到大庭广众之下,陈若秋也是被指点的那一位。陈若秋心中倏尔划过一丝无力,她一直以为自己牢牢把握住沈万的心,也以为自己和沈万可以恩爱一辈子。可是到了如今,沈万护着常在青的态度却像是狠狠的一巴掌,将陈若秋的自以为是全部打散!

沈万和别的男人没什么不一样,仍旧是贪鲜爱嫩。自己和别的女人也没什么不同,一旦年华逝去,年老色衰,还是要给年轻的姑娘让道。可是那些年老色衰的还有儿子傍身,可以坐稳当家主母的位置,她连儿子都没有,于是这位置也就坐的岌岌可危了。

沈老夫人看向常在青,慢慢道:「老三,既然你碰了人家,我沈家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自然是要负责任的。常姑娘家里已经没人了,若是常姑娘同意的话,还是得过了明路,提个贵妾吧。这府里进来晦气颇多,也该冲冲喜。」

提个贵妾沈老夫人这分明就是故意在和陈若秋对着干,是在和陈若秋下脸子。

陈若秋看向沈老夫人,沈老夫人沟壑纵横的脸上,似乎是极快的闪过一丝笑意。那笑意恍然让陈若秋心中大悟。

如何发现常在青和沈万一事,是沈老夫人让她去西院送布匹的时候发现的,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那时候去,沈老夫人莫不是故意的?这些日子她操心沈玥,顾不得别的,没有发现常在青和沈万的猫腻,沈老夫人未必就没有发现。沈老夫人一心想要给沈万纳妾,发现常在青和沈万有往来,只怕高兴还不及,或许还在其中推波助澜了一番,为的就是今日这个局面。

让常在青进府,逼她到如此境地。

沈老夫人陈若秋心中猛地生出无限恨意,她咬着牙道:「如此羞辱,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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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哥哥:出差给脑婆带个手信…。(╯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