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只是有点饱。”娄夏见她真的要抬手喊人,连忙学着她的样子拿了盘前的杓子,挖了一大口放进嘴巴,这道甜品美味量少,一旦吃了第一口,她很快就吃得精光,娄夏咽下最后一口,去看对面的碟子,白知谨居然也吃得大差不差……
等等,居然?娄夏强行压下心中的那一丝不该有的危险念头:“小白姐招待得很周到。”
后来,话题被白知谨牢牢攥在手里,娄夏就像另一头的纸风筝,被牵着飘来飘去。一顿饭罢,她加上了白知谨的微信,等结帐的时间,娄夏推门出去,春天的正午,暖阳熙和,此刻吃饱了,眨眼好像都慢一些,娄夏抬头看树顶新发出的枝桠,细细的在风里颤着。忽地口袋里手机一震,白知谨发过来一个pdf文件。
娄夏缩回去一些,门头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她看手机屏幕便更清晰一点,点开文件,入眼便是熟悉的风格,这是么九的画,但是娄夏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看这里,后面的图层没擦干净,发丝断层了,”苏南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还有这里,一看脚腕就是反的,隻改了轮廓,这里的脚骨忘记改了……”
听了一会儿,娄夏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白知谨今天要带着饭前会把青瓜汁喝光的不靠谱妹妹来,由着她在一边无所事事一中午不说,还亲切地给她剥虾。原因有二,与自己认得是其一,艺术专业则是其二:
近几年人工智能的风刮得相当猛烈。波及范围之广,几乎让所有传统工作模式下的从业者都捏了一把冷汗,但谁都没想到第一批影响的不是自动化与机械领域,而是艺术领域,把那些本就难以谋生的底层画师群体掀得人仰马翻。
有了被机器代替脑洞与画功的案例,几乎每一个画画的人都对ai深恶痛绝,仗着gpu发展突破瓶颈,各类大模型无情地吞咽着全网能搜刮到的所有图像,水印等防盗图的手段在图像预处理的机制前统统失效,绘画版权问题在当前的国度被炒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既然要关注,那么第一步就是要学会甄别,苏南舟作为绘画色彩和情绪色彩一样鲜明的油画艺术家,自然眼睛毒辣、一针见血:
“……这个精细程度倒也不是纯生成,但一定是在ai生成的基础上描的。”
娄夏这种有名气的,先前的情况就好上不少,因为“么九”的牌匾已经有了价值,很多时候并非画本身招商,也很难被替代。而且她刚刚结束“失控世界”主美的工作,开放各个渠道的约稿,一时间商单接的手软,根本没察觉到人工智能给她仕途之路带来的影响。但没发现归她粗枝大叶,白知谨说的没错,已经有人伸手动到了她的奶酪:
“这是哪里来的图?商用的吗?”
娄夏是抬眼看着白知谨问的,她们距离五米开外,但娄夏并没有提高声音,并且她似乎打心底里就知道,她一定能听清楚。
“并不是直接盈利,但是是用来作为宣传内容投标的,也能算作商用。”白知谨果真没让她失望。
娄夏皱着眉:“这图里不仅是模仿我的画风,甚至也照搬了‘失控世界’的角色,为什么你们选择来找我,而不是去找y公司?”
“因为他们投的,就是y公司的标。”
娄夏沉默了一会儿:“你们和他们……是竞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