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杜若瑶被车子接走了,直到晚上篝火晚会都没有再回来。篝火晚会是暖流中学为他们送行举办的活动,这是他们在天堂寨的最后一夜。
火把在漆黑夜幕上烫了一个洞,而后点燃篝火,霎时火光衝天,蹿了有两人多高,焮天铄地般燃烧着,迸发出的火星和同学们手机的闪光灯互相映衬着,在一片漆黑的操场上撕扯、点缀出狰狞而美丽的火树银花。
他们围着篝火唱歌念诗跳兔子舞,把班长的脚都给跳崴了一隻。
回去后,由于是最后一晚,八仙桌上的饭食极为丰盛,在住家老两口的极力劝说下,她们不得不一人接了一小杯高粱酒,杨青和朱菲菲实在喝不下,纷纷塞给了娄夏,娄夏隻得替她们向爷爷和婆婆敬酒。
住家的爷爷酒量很好,见娄夏敬酒自然高兴,娄夏喝完了三个人的白酒本就晕晕乎乎,一时没来得及阻止,又被云里雾里灌了两杯,这下子起码一口气喝了二两酒,从未喝过白酒的娄夏一时间被灌上了头,拍着桌子就说白酒不好喝,怎么没有看起来更好喝一些的啤酒。
几杯白酒下肚,爷爷这下子也来了兴致,说怎么没有!崩崩就开了两瓶,他还要再开,被班长製止了,于是就爷爷和娄夏一人一瓶,对着你一口我一口喝了起来。
最后娄夏去厕所吐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着的,回来以后又醉熏熏拉着怎么都不愿意拍照的爷爷和婆婆,按在在八仙桌前的主座上,几个人在他们身后站了一排,拍了张照片。
多年后杨青看着照片想,她这辈子恐怕都再也不会和从始至终不曾知晓姓甚名谁的人,依依不舍了。
后来杨青和朱菲菲帮着爷爷奶奶洗了碗碟,送他们上楼后几人回房睡了,娄夏拖到最后一个洗,水都不怎么热了,她强撑着晕乎乎的脑袋洗完了澡,睡裤都穿反了就跑了出来,上了床抱着杨青就开始说胡话,嘴里嘟嘟哝哝说:“好热……好热啊好热啊……老师呢?……我要……看老师……”
杨青被她缠得无可奈何,想想她是帮自己喝了酒才成这样,只能耐着性子哄着问她:“你是不是想看你女神,黄老师啊?我帮你拨个视频过去,然后你就好好睡觉,好不好?”
娄夏却摇头:“不,热,黄老师也热……”
黄老师保养的好,手一年四季都是干燥而温暖的。
对床的班长带着点调笑问:“那谁凉啊?”
娄夏闭着眼,嘴里喃喃着:“杜老师……”
无论是盛夏艳阳天的大中午还是深冬阴雨连绵的晚自习,杜老师的手似乎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永远都捂不热似的。
班长皱着眉:“什么啊?没听清。”
杨青怀里抱着娄夏:“这大舌头,我都没听清!”
最后没人拨通视频,因为娄夏闹够了,已经沉沉睡去了。
次日一大早,鸡还没叫她们就起来了,来不及吃早餐,又在小屋前带着住家的狗和小羊拍了合影。要走的时候,婆婆躲进了厨房里,她们过去寻她,却见她端了一大盆煮好的鸡蛋,执拗地让她们带着路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