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迤站在门口突兀地多出来的桌前拿起听筒。唐蒄倚在柜台边,老太太从柜台后伸出头问:“那是谁啊?”
唐蒄简单地回答:“一个朋友。”
老太婆拈着花白的头髮:“学校里的同学?”
“不是,外边的朋友。”唐蒄说完,像是报復她问自己问题一样把问题丢回去,“谁打电话给她?”
“是个女的,就问我是谁,叫宋迤来。”老太婆用朽木不可雕的语气说,“听着是个不好相处的,很凶悍。”
说不好相处的,唐蒄心里当即便料到是谁。那老太婆还有话说,牵着唐蒄的袖子道:“昨天下午你家里人来找你,没承想你和雪梅都不在。你爹让我给你带句话,代他去监狱里多看看你二叔,别让他一个人太心寒。”
宋迤那边讲完电话,见她站在柜台边不动就走过来。唐蒄敷衍一声正要走,老太婆又说:“你二婶子这几天在家里闹呢,说你二叔再不出来就要和他离婚了。你娘叫你能求金先生就求,叫他快点把你二叔放出来。”
宋迤走到唐蒄身边,估摸着也听见了。唐蒄将袖子扯出来,问:“这都是他们跟你说的?”
“是呀。”老太婆笑时看得见嘴里缺掉的门牙,说,“诶,你还有个二叔,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唐蒄轻巧地说:“二叔而已,不是什么大人物。”
老太婆连连点头,讚叹道:“真是大人物就不用你讲了,看那天有车停在楼下接你,不用讲都晓得。”
唐蒄拉着宋迤走。又是爬楼梯,宋迤不觉得繁琐劳累,在戏文里这叫楼台高锁,待月西厢,不费苦功夫便摸不着如花美眷。唐蒄在前头说:“金小姐找你?”
宋迤没看见她的表情,问:“你怎么知道是她?”
“那老太太嘴巴最多了。”唐蒄含笑抱怨,“她找你干什么?是说案子的事还是金先生不许你在我家住?”
“金先生管不了那么多。”宋迤侧身越过她走到前面,先她一步上了楼梯,“他恨不得我跟你多相处。”
轮到唐蒄问:“为什么?”
宋迤不回答,任唐蒄追上她拉扯她,什么都不说。回到家里林雪梅已经把菜摆到客厅里的茶几上,家里没有饭桌,都是这样应付。林雪梅问:“是有什么急事?”
“几句家常罢了。”宋迤躲开追上来抓她的唐蒄,故意说,“刚摸过电话机,我先去洗手。”
她进厨房,唐蒄也飞速跟进去。她把手浸在宋迤用剩的那盆飘着菜叶子的水里,说:“你别不理我呀。”
宋迤走出厨房门,对客厅里的林雪梅说:“唐蒄疯了,追着我问。”到了茶几便抬起筷子指唐蒄,“这世上有许多事是不能问为什么的,知不知道?”
唐蒄劈手夺过她的筷子:“瞎指什么呢,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