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愚蒙仙城数十里外。
绛尘、姬眠鱼二人从剑上落了下来。
这是一处墓地,已近黄昏,赤色的大日隻留下数道霞彩便堕入西山,无数瘴气浮动,一团团幽幽的鬼火在飘动。但是比鬼火更渗人的,是从墓地里爬上来的尸体,有的身上还穿着未曾腐烂的殓衣,而有的已经变作了一具枯骨,更多的是挂着半腐败的臭肉,扬着一张扭曲恐怖的脸,向着前方攀爬。
“二位倒是命大。”宣静之提着剑缓步从瘴雾中走出,唇角挂着一抹冷淡的笑。跟出法棺时的枯败干瘪不一样,她现在已经像个人了。可她跟五百年前的宣静之毕竟有很大不同,她与死人为伍。
绛尘没说话,剑光向着四面八方横扫,那在最前排的尸骸瞬间被绞杀得粉碎。
姬眠鱼扭头看绛尘,她的神色一直没有好转。一朵净莲落入污浊中,的确值得恼怒。
这些从坟茔中爬出来的尸骸没有修为,不能将绛尘如何了。肆意的剑光衝出,时不时有断臂飞上天空,绛尘一直稳步向前推进,在即将与宣静之剑光相抵的时候,她忽地看向了姬眠鱼,问她:“我能信你一次吗?”
姬眠鱼一愣,知道她话中所指,她认真道:“可以。”
绛尘跟她说了三个字:“等我来。”一道法符拍到姬眠鱼的身上,她道:“跑!”一字落下,剑意陡然间变得凶暴起来,将宣静之的攻势尽数阻拦,让姬眠鱼有从瘴气中跑出去的机会。
想到那座即将沦陷的仙城,姬眠鱼没再犹豫,她收起往日的散漫,如同刀锋的眉眼间俱是冷肃。绛尘拍到她身上的是一张轻身符,可以让她很轻松地便跑过那数十里的路。
仙城外。
浓郁的血腥味在半空中弥漫。
燕渡川已经是强弩之末,可她不甘心就此后退。她双手紧握着法剑,在化蛇的的长戟递送过来的时候,她只是抬起剑一格,偏了偏,但那长戟上的流光还是在她的脸上划开了一道血痕。城墙上在焦急观战的弟子看着上方凶险万分的打斗,吓得心臟骤停。那森寒的长戟勾勒出的弧光,仿佛要将一切都碾碎。有修士试图助燕渡川一臂之力,可才从城上跃出,就被数股强悍的力量衝击,根本控制不住身形,要不是同门拉拽了一把,绝对会从城楼跌下。
“燕——”修士隻吐出了一个字,恍惚中她听到一阵如同擂鼓般的震动声从城外传来,兽潮躁动起来,不再衝击着城外的阵法,而是扭转方向,横衝直撞,一时间不知踏死多少同类。修士恍惚地抬眼,在那最后的暮色中,她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兽潮中急奔,她的手中似乎提着什么,朝着前方用力一甩!修士瞳孔骤然一缩,不知不觉间发出一道“啊”的惊呼!心中寒意攀升到了极点!那是敌是友?为什么她能在兽潮中纵横自如?她的身上怎么散发着一股比兽潮更为凶蛮的气机?